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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達行在所三首》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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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代大詩人杜甫的作品 |
《喜達行在所三首》是唐代大詩人杜甫的組詩作品。
這三首詩是唐至德二載(757年)杜甫逃出長安抵達鳳翔行宮之後對自己歷險突圍的回憶。他剛剛脫離了叛軍的淫威,一下子又得到了朝廷的任用。生活中這種巨大的轉折在心底激起的波濤,使詩人簡直不能自已。於是借詩表達一種極致的感情。雖然題目里有「喜達「二字表現最終的心情,但回憶中的故事依然悲壯而沉重。這三首詩都是欲揚先抑的結構,章法謹嚴,筆力蒼老,到達行在所前與到達行在所後對比鮮明,體現了杜甫分明的愛憎和堅定的褒貶之情。
唐至德二載(757年)四月,杜甫冒險乘隙逃出被安史叛軍占據的長安,投奔在鳳翔的唐肅宗。歷經千辛萬苦,他終於到達了朝廷臨時所在地(行在所)。當年五月十六日,唐肅宗拜杜甫為左拾遺,這三首詩便是杜甫作左拾遺以後不久痛定思痛之作,因此第三首有「影靜千宮裡」的話。
作品原文
《喜達行在所三首》[1] 其一
西憶岐陽信,無人遂卻回。
眼穿當落日,心死著寒灰。
霧樹行相引,蓮峰望忽開。
所親驚老瘦,辛苦賊中來。
其二
愁思胡笳夕,淒涼漢苑春。
生還今日事,間道暫時人。
司隸章初睹,南陽氣已新。
喜心翻倒極,嗚咽淚沾巾。
其三
死去憑誰報,歸來始自憐。
猶瞻太白雪,喜遇武功天。
影靜千官里,心蘇七校前。
今朝漢社稷,新數中興年。
詞句注釋
⑴此詩《文苑英華》題為「自京竄至鳳翔喜達行在所三首」。行在所:指朝廷臨時政府所在地。至德二載(757年)二月,唐肅宗由彭原遷鳳翔,為臨時政府所在地。蔡邕《獨斷》:「天子以四海為家,謂所居為行在所。」
⑵首二句說明冒險逃歸之故。岐陽,即肅宗行在所在地鳳翔。鳳翔在岐山之南,山南為陽,故稱岐陽。鳳翔在長安西,故曰西憶,信,是信使或信息。自去冬陳陶斜之敗,杜甫急待官軍再舉,故希望那邊有人來。「無人遂卻回」,無人二字讀斷,是說天天盼有人來,能得到一點消息,但竟沒有人來。遂卻回,是說於是決意逃回來。卻回二字連讀,卻過、卻出、卻入、卻到、卻望、卻去、卻寄等,皆唐人習慣語。卻字有加重語氣的作用。
⑶此二句寫逃竄時的緊張心情。向西走,向西望,故當着落日。一面走,一面望,望得急切,故眼為之穿。當時逃竄是很危險的,一路之上,提心弔膽,所以說「心死著寒灰」。就是心都涼透了的意思。著,置也。《莊子·齊物論》:「形固可使如槁木,而心同可使如死灰乎。」
⑷此二句寫拚命逃竄之狀。一路之上,重重煙樹就好像在招引着自己向前奔。遠樹迷濛,故曰霧樹,正因是遠樹,人望樹行,有似樹之相引,一本作「茂樹」,「茂」字便死。連山,即太白山和武功山,是將到鳳翔時的標誌。「忽」字傳神,真是喜出望外。
⑸此二句寫初到時親友的慰問。
⑹這兩句追憶陷安史叛軍時苦況。入夜則愁聞胡笳,當春則傷心漢苑(如《哀江頭》所云)。漢苑是以漢比唐,如曲江、南苑等地。
⑺此二句是倒敘。活着回來,這只是今天的事情,因為昨天還在逃命,隨時有作鬼的可能。間(jiàn)道,猶小道,伺其間隙之道而行,指由僻路逃竄。暫時人,謂生死懸於俄頃,見得十分危險。
⑻這兩句是上三下二句法,寫所見朝廷新氣象。借古喻今,以漢光武帝比唐肅宗。《後漢書·光武紀》:「更始(劉玄)以光武(劉秀)行司隸校尉,於是置僚屬,作文移,一如舊章。三輔吏士見司隸僚屬,皆歡喜不自勝。老吏或垂涕曰:不圖今日復見漢宮威儀。」又:「望氣者蘇伯阿為王莽使,至南陽(今屬河南),遙望見春陵郭,唶曰:氣佳哉,鬱鬱蔥蔥然。」光武(劉秀)南陽人。司隸,是漢代的司隸校尉,代指朝廷官員。
⑼中興有望,故「喜極而悲」。當歌而哭,當喜而悲,似乎反常,故曰翻倒極。黃生云:「七八真情實語,亦寫得出,說得透。從五六讀下,則知其悲其喜,不在一己之死生,而關宗社(國家)之大計。」按謝朓《始出尚書省》詩;「還睹司隸章,復見東都禮」,亦用漢光武事,但兩句一意,未免合掌。於此可見杜詩用事之精密。
⑽這是脫險後的回思,憑誰報,是說如果間道時死去,也無人報信。黃生云:「起語自傷名位卑微,生死不為時所輕重,故其歸也,悲喜交集,亦止自知之而已。」甚確。按韓偓《息兵》詩:「正當困辱殊輕死,已過艱危卻戀主。」心情與此相似。
⑾太白雪,指行在所在地鳳翔的太白山,最高峰拔海四千一百一十三米,山頂終年積雪。武功天,指陝西的武功縣。《三秦記》:「武功太白,去天三百。」此二句是說到此才得復見漢家天日。
⑿國家興復有望,故置身朝班,覺影靜而心蘇,不似在亂軍中時之眼穿而心死,蘇是甦醒、蘇活。七校,指武衛,漢武帝曾置七校尉。
⒀「中」字,這裡讀去聲。浦起龍註:「七八結出本願,乃為喜字真命脈。」又雲;「文章有對面敲擊之法,如此三詩寫喜字,反詳言危苦情狀是也。」
白話譯文
其一
盼望鳳翔那邊有人來傳點消息,但沒有等到人於是決意逃回來。逃竄過程中邊走邊望望眼欲穿,一路上提心弔膽幾乎心都涼透。重重煙樹像在招引自己向前奔,蓮花似的山峰仿佛為我而打開。初到時親友們驚訝我又老又瘦,感嘆我艱辛地從賊營中逃出來。
其二
黃昏時愁思不已傳來胡笳的悲音,滿目淒涼是那失陷了的京城之春。能活着回來只是今天才敢想的事,從小路逃亡隨時都可能一命歸陰。嚴明的章法制度今天剛剛看得到,就像光武中興一樣這裡氣象已新。喜悅的心情達到極點變成了悲傷,嗚嗚咽咽不能自禁淚水沾濕佩巾。
其三
如果在敵國死去,也無人報信。回到自己國家終於有人憐惜自己了。到這裡才能復見漢家天日,慶幸能見到太白、武功山。置身朝班才覺影靜而心蘇,不似在亂軍中時之眼穿而心死。如今大唐國家社稷,一定振興有望。
作品鑑賞
第一首「西憶岐陽信,無人遂卻回。」杜甫身陷賊中的唯一念想和寄託,就是行在中的唐肅宗了。《孟子》中說「聖人三日無君則惶惶然。」杜甫雖不是聖人,但「一飯未嘗忘君」(蘇軾評價杜甫語),卻不得不說是聖人對杜甫的影響。杜甫於身陷賊中之際依然西望行宮,希望有朝一日能突圍抵達,但現實卻是音塵不到,無人卻回,即沒有退回之人。長安本是淪陷區,帝王身邊的人當然不會自蹈死地,卻不知淪陷區依然有人「眼穿當落日,心死著寒灰」。「眼穿」就是成語「望眼欲穿」之所本。對着西下的落日,杜甫只能在淪陷中深情凝望。「落日」既暗喻西面的鳳翔行在,也暗指江河日下的大唐帝國。「寒灰」同用兩個典故,一個是莊子的「形故可如槁木,心可如死灰乎?」表現自己絕望的心理;另一個則是《史記·韓安國列傳》中「死灰復燃「的典故:韓安國曾經坐牢被獄吏折辱,韓安國說:」你認為死灰難道不會復燃嗎?「獄吏說:」死灰復燃,就用尿澆滅。「後來韓安國出獄後做了大官,遇見獄吏後笑着說:」你現在可以用尿澆滅了。「獄吏大恐。杜甫用」死灰「的典故,表現的是自己仍有」復燃「的可能,絕望中仍有希望。」茂樹行相引,連山望忽開。「」茂樹「又作」霧樹「,在」霧樹「的導引下,終於望到了鳳翔周邊的連山,對此杜甫如何不激動?但杜甫卻忽然宕開一筆,不寫自己的激動,卻寫自己的故舊親朋對自己的驚訝:老了,瘦了,但總算從淪陷區活着回來了。通過他人之口來對自己做一個評價,這是詩人高明的地方。
第二首「愁思胡笳夕,淒涼漢苑春」,先追憶曾經在淪陷區四面胡笳的悲愴,和長安漢苑在鐵蹄下淒涼殘破的慘狀,再感慨生還之不易。雖然基本脫險,但杜甫仍覺僥倖,將脫險之後仍視作「生死懸於頃刻」(仇兆鰲語)的「暫時人」,這既是自憐,又不乏自嘲。杜甫找到了「組織」,自然萬分欣喜。「司隸章初睹」雖不算警句,然也化用了南朝傅亮《進宋元帝詔》「東京父老,重睹司隸之章」一語,可見杜詩「無一字無來處」(黃庭堅語)的特點。「南陽氣已新」同樣用典,《後漢書·光武本紀》記載「望氣者蘇伯阿為王莽使,至南陽,遙望見春陵郭,唶曰:『氣佳哉!鬱鬱蔥蔥』。」以望氣者(觀察天象的人)見王者之氣之喜,代指自己接近行在和國君之喜。「喜心翻倒極,嗚咽淚沾巾」是杜甫詩歌常見的以悲寫喜之手法。激動得沾巾,喜不自勝,溢於言表。高步瀛評道:「五六句明寫達,暗寫喜,七八句明言喜,反說悲而喜彌甚,筆彌幻矣。」杜甫詩歌的藝術,就在於曲折地表現原本簡單的感情。
第三首開頭劈空而至。一開始便假設了自己的死,死且無人知曉,是多麼的慘澹,但未曾想到自己居然生還,足堪「自憐」。而「猶瞻」再次表達杜甫的「僥倖」和欣喜。「影靜千官里」指自己暫時恢復了平靜的生活,和眾朝臣一樣侍奉天子,王夫之評價此句「寫出避難倉皇之餘,收拾仍入衣冠隊裡一段生澀情景,妙甚。非此則千官之靜,亦不足道也。」「七校」是漢代的七種校尉,這裡也代指朝廷百官。而「心蘇」一個「蘇」字更是振起全篇。最後「新數中興年」既是對自己報效朝廷的期望,也是對朝廷能夠自振的期望。[2]
名家點評
其一
明代鍾惺、譚元春《唐詩歸》:鍾云:看他「當」字、「著」字,用虛字落泊處(「眼穿」二句下)。
明代王嗣奭《杜臆》:「眼穿當落日」,望之切也,應「西」字。「心死着(「著」同「着」)寒灰」,則絕望矣,應「憶」字。於是拚死向前,望樹而往,指山而行,見「蓮峰」或開或合,俱實歷語。
清代何焯《義門讀書記》:「眼穿」起下聯「望」字,「心死」終上聯「憶」字,為「喜達」作遠勢(「眼穿」一聯下)。「辛苦」二字,上包「眼穿」「心死」,下含(次首)「愁思」、「淒涼」(「辛苦」句下)。
清高宗敕編《唐宋詩醇》:李因篤曰:抗賊高節而以「老瘦辛苦」四字隱括之,所謂蘊藉也。
清代浦起龍《讀杜心解》:起倒提鳳翔,暗藏在京。四句一氣下,是未達前一層也。五為竄去之路徑,六為將至之情形,七、八,就已至倒點自京。着「西憶」、「眼穿」、「心死」等字,精神已全注欲達矣。又妙在結聯說至鳳翔處,用貼身寫,令「喜」字反迸而出;而自身「老瘦」,又從旁眼看出:筆尤跳脫也。
清代黃生《唐詩矩》:樹為霧所漫,初時不見,故曰「行相引」,他人此等情豈暇如此寫景,縱寫景豈能寫得如此精細!
清代楊倫《杜詩鏡銓》:四句追敘;二句途中景(「眼穿」四句下)。
近代高步灜《唐宋詩舉要》:張上若曰:四句追述陷賊中馳想(「西憶」四句下)。吳曰:字字血性中語(「所親」二句下)。
其二
明代高棅《唐詩品匯》:劉云:五字可傷。即「旦暮人」耳。「暫時」,更警。(「間道」句下)。)劉云:此豈隨時憂樂語(「司隸」四句下)。
明代鍾惺、譚元春《唐詩歸》:鍾云:此意他人十字說不出(「生還」二句下)。鍾云:喜極而泣,非實歷不知(末二句下)。
明代周珽《唐詩選脈會通評林》:趙汸曰:先言「生還」,亦倒裝法。以光武中興比肅宗興復,蓋其所喜在此。
明代王嗣奭《杜臆》:「胡笳」、「漢苑」,追言賊中愁悴之感。直到今日,才是生還;向在「間道」,不過「暫時人」耳:說得可傷。「司隸」二句,以光武比肅宗之中興。喜極而嗚咽者,追思道途之苦,從死得生也。
清代何焯《義門讀書記》:接上「賊中來」。忽「賊中」,忽「行在」,筆勢出沒無端(「愁思」句下)。
清代浦起龍《讀杜心解》:前首本從未達時起也,卻預憶行在;此則寫初達之情矣。起反轉憶賊中,筆情往復人妙……五、六,明寫「達」,暗寫「喜」。七、八,明言「喜」,反說「悲」,而喜彌深,筆彌幻矣。此為「喜」字點睛處,看翻點法。
清代楊倫《杜詩鏡銓》:沈著語有深痛(「生還」二句下)。)邵云:接得氣色(「司隸」二句下)。
近代高步灜《唐宋詩舉要》:吳曰:五字驚創獨絕(「間道」句下)。
其三
明代唐汝詢《匯編唐詩十集》:此主情,《諸將》主議論,自有分別。
明代鍾惺、譚元春《唐詩歸》:譚云:佳句。鍾云:「影靜」二字深妙可思(「影靜」句下)!
明代王嗣奭《杜臆》:「死憑誰報」,「歸來自憐」,須溪云:「他人累千百言不自訴者,一見垂淚。」「影靜」,見乍歸無侶,「心蘇」,見從死得生,意苦語工。
明代王夫之《唐詩評選》:「影靜千官里」,寫出避難倉皇之餘,收拾仍入衣冠隊裡,一般生澀情景,妙甚。
明代王夫之《姜齋詩話》:情景名為二,而實不可離。神於詩者,妙合無垠。巧者則有情中景,景中情,景中情者,如「長安一片日」,自然是孤棲憶遠之情;「影靜千官里」,自然是喜達行在之情。
清代何焯《義門讀書記》:接「生還今日事」來。前此憶信不得,何意竟生達耶!間道辛苦,忽睹中興,宜乎其喜倍也(「死去」二句下)。「喜」字足。反覆頓挫,「喜」字在中篇點出,卻仍不即正落,留在第三篇作結(「今朝」二句下)。
清代浦起龍《讀杜心解》:「猶瞻」,從死去說來,死則不得瞻,今猶得瞻矣;來歸而遇堯天,「喜」而知矣。五、六,才是面君;而以「心蘇」對「影靜」,仍不脫竄至神理也。七、八,結出本願,乃為「喜」字真命詠。
清代楊倫《杜詩鏡銓》:兩首起句俱承前首末說下(「死去」二句下)。張云:脫險回思。情景逼真。只「影靜」、「心蘇」字,以前種種奔竄驚危之狀,俱可想見。
作者簡介
杜甫(公元712年-公元770年),字子美,自號少陵野老。漢族,祖籍襄陽,河南鞏縣(今河南省鞏義)人。唐代偉大的現實主義詩人,與李白合稱「李杜」。為了與另兩位詩人李商隱與杜牧即「小李杜」區別,杜甫與李白又合稱「大李杜」,杜甫也常被稱為"老杜"。[2]
杜甫在中國古典詩歌中的影響非常深遠,被後人稱為「詩聖」,他的詩被稱為"詩史"。後世稱其杜拾遺、杜工部,也稱他杜少陵、杜草堂。杜甫創作了《春望》、《北征》、《三吏》、《三別》等名作。759年杜甫棄官入川,雖然躲避了戰亂,生活相對安定,但仍然心系蒼生,胸懷國事。雖然杜甫是個現實主義詩人,但他也有狂放不羈的一面,從其名作《飲中八仙歌》不難看出杜甫的豪氣干雲。杜甫的思想核心是儒家的仁政思想,他有「致君堯舜上,再使風俗淳」的宏偉抱負。杜甫雖然在世時名聲並不顯赫,但後來聲名遠播,對中國文學和日本文學都產生了深遠的影響。杜甫共有約1500首詩歌被保留了下來,大多集於《杜工部集》。
杜甫生活於唐朝由盛轉衰的歷史時期,杜甫出身在一個世代「奉儒守官」的家庭,家學淵博。早期作品主要表現理想抱負和所期望的人生道路。另一方面則表現他「致君堯舜上,再使風俗淳」的政治理想,期間許多作品 反映當時的民生疾苦和政治動亂、揭露統治者的醜惡行徑,從此踏上了憂國憂民的生活和創作道路。隨着唐玄宗後期政治越來越腐敗,他的生活也一天天地陷入貧困失望的境地。在顛沛流離的生活中。
天寶十四年,杜甫被授予一個河西尉這種小官,但杜甫不願意任此「不作河西尉,淒涼為折腰」的官職,朝廷就將之改任右衛率府兵曹參軍(低階官職,負責看守兵甲器杖,管理門禁鎖鑰)。杜甫因已年四十四,至長安也十年有餘,為生計而接受了這所學無用之職。十一月,杜甫往奉先省家,杜甫剛剛進到家門就聽到哭泣聲,原來小兒子餓死了。就長安十年的感受和沿途見聞,寫成著名的《自京赴奉先縣詠懷五百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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