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譚應田)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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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是中國當代作家譚應田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回家
回福州已兩天了，當時剛要回來時，近乎是逃一般的心情，晚上看着福州的燈光閃爍，五彩斑斕中，有種愜然的心思隨車流人流滾動——應該說：我內心是依附福州這個家的。
也許，沒有這次一個多月的游移，我不會發現內心真實的強烈！
記得那天下午，一個人徜徉在江邊，踩着細沙看着綠盈盈的江水，在風中一波一波的漾着，我當時就想到荷葉田田四個字，遠出的輪船不象是行使在江面而仿佛是浮着，身旁是一大遍蒲公英與皓首的蘆葦，心裡一股豪情涌動，想擁抱天地。順便就在口袋裡掏出手機，翻到妻子的名字，打通妻子的電話，妻子一瞬間有點慌亂，問我有什麼事，我忙說沒事，說只想打個電話給你，她停頓了一會，僅然不知該說什麼了。我有點戚然：說如你忙就忙吧，我掛電話了，她忙說好。電話里一陣停頓後再出現的忙音，我眼眶酸澀，抬頭望着茫茫的天空，在心裡狂呼了幾聲母親。（我內心最脆弱易感的時候，都是呼喊母親的）。那個時候我就知道，我該回家了......
能走向何出呢？
每當經過那段鐵路口時，我總會放慢腳步，看着纏繞鐵路柵欄上的牽牛花，順着鐵路彎着，一直轉彎到眼睛看不到的方向，好幾次我都想沿着鐵路尋覓下去，看它們到底會跟隨鐵路走多遠，但終究沒有行動。我是在害怕會看到我不想看到的結果嗎？
其實每次坐車，我都有相同的一種心情——車子就這樣一直開着多好，沒有目的地，只有兩旁的風景裝飾欣悅的眼睛或者只有輕微顛簸的車子搖籃一般溫暖夢境......但人人還是下車了，走向不同的地方。每次，我也下車了......
能不下車嗎？
那次在江邊，我身旁的右邊不遠處是一個別墅群，別墅群的前面是一灣江水，江水的對面是一片荒地。但開發商們別出心裁搭建了幾個茅草涼亭，當時我也想泅水過去，在涼亭里出坐一坐，又為自己有那種想法傻笑。真的要想樸拙，有幾個茅草涼亭心裡就有田園麼？有次我在鄉下看到一坐樓房就建在一丘稻田旁，稻穀從院子的柵欄的縫隙里探頭探腦。其時稻穀已開始低垂，在風中謙虛的頷首，又仿佛是在竊竊私語自己主人的庭院。而稻田的下方是一池開始凋零的荷葉，荷葉的岸上是一個碩大的瓜果架，瓜果架下有幾隻雞在刨食，瓜果架後又是一戶人家，當時我看呆了。在明亮的鄉間與清新的空氣里，久久不能離開。三毛說：他們可以在這天上人間住一生一世，而我只能在這停留幾分鐘，為什麼他們可以安然的住在我的夢鄉里，而我，偏偏要被趕出去？應該也是我當時的心情。但我也知道，如果我是這裡的主人，當時建造時心是興奮與朦朧詩意般，但久而久之，我也會熟視無睹了，也許當清風偶爾吹過，拂過不再有的感覺，會輕輕嘆息一聲，但最初的心情卻無處尋覓了。就象有次，我經過一條鄉間小路，小路的路口豎立着一塊石碑，上面刻着四個字：小徑春深。在那麼荒僻的地方，那麼不經意的一條小路,卻有着那麼古意盎然的四個字，我被深深的打動。看着依附石碑旁邊俏生生的野草，仿佛看着一個小家碧玉在風中衣袂飄飄，我突生感傷，想沿着小徑走進去，但我沒動，因為我知道我將看到的會是什麼？余秋雨有寫過；魯迅也寫過。那麼水盈盈的小家碧玉經過歲月的風塵，經過生活的實際，都只剩一軀枯黃了，就象這塊石碑，其實上面已濺滿了黃泥布滿了青苔，那古意深深的四個字也已斑駁。當時豎碑的人已消失在哪裡呢？我現在只看到歪歪斜斜匆匆忙忙和略帶粗野的腳步。沒有我要的春深在小徑的盡頭開放，沒有我想見到的小家碧玉在顧盼含羞把青梅嗅...沒有！我想要的想看到的都會沒有。既然什麼都沒有，我為何不回家呢？！
那次你就坐在我的對面，仿佛彼此都能看清晰對方的毛孔。看着你翕動的嘴唇，我感覺我們距離很遙遠，在不太明亮的燈光里，有種暗淡的淒涼充溢在房間裡，空調的風吹着春節時掛的燈籠，仿佛料峭春風吹着花蕾---那是永遠不會盛開的花了！我望着牆壁上的油畫，那應該是我們渴望擁有卻一直沒有出現的風景，掛在牆壁上被時間一日一日剝蝕與腐化---那是永遠不復存在的情境了...於是我想立即離開你，但我仿佛看到你在原地徘徊神傷，於是我又稍作停留...
我至今仍記得有那麼一抹湖水深藏在我的記憶里，那也是在春天的時候。一汪湖水偎着一條小路，在歲月中以它的本真存在着。我總遠遠的看着它在一日濃似一日的春光中，漸漸豐腴飽滿。煙雨籠罩時楚楚動人，陽光明媚時清新亮麗，清晨煙霧時飄渺空靈，黃昏落日時嬌艷動人。冬天乾枯的草也漸漸向湖中蔓延，草在水中飄漾，水與草耳鬢斯磨。好多次我都想走近它——它是我的風景我是它的點綴；我是它的錦緞,它是我錦緞上的花.但我終究沒有走近 ，看着它在季節中變換着容顏在天氣的轉變中或爽朗或迷離。因為我至今仍不知道我該以何種姿勢怎樣的心走近它？我會是它的破壞嗎？它只是我的夢境麼?...
請告訴我！要怎樣我們才是彼此的依偎？！
不要告訴我。其實我們從來都不是彼此的依偎！
於是我想到了一句話：如果有天突然想起許久不曾見到我的蹤影，或許就是真的走了，因為我不願意說再見！
因此我回家了！
在回家之前我去了一次野外遊艇俱樂部旅遊點，但我沒參加任何活動，只在參差的石頭上坐了好久，看着遠處輕霧繚繞，相思一般籠罩着我。仿佛霧裡浮着妻兒的眼睛。我無法再坐了，找了個偏僻的地方脫掉衣服把自己扔進江里。我不停的游着，不想停留下來的游着。蘇童在《桂花集團》里寫到：「一隻鵝在池塘里自由自在的游着，我突然淚流滿面，那池塘就是鵝的家了」！上得岸來，也許是很久沒鍛煉的原故汗不停的從頭上流下，擦了又有，滿頭滿臉的！我不想擦了，任其流着。梁家輝在《新龍門客棧》里對着大漠蒼茫的落日說：龍門客棧，我不想再看見你明天的落日。其實人生時時都有這樣的感覺，都想說一句：***，我不想再看見你明天的***....
終於回家了！回家後的這兩天在家休息着。無聊就睡，打開音樂睡，在音樂中入眠又在音樂中醒來。在醒來的一瞬間心底瀰漫着寂寞，仿佛春草在心裡滋生。但我知道這是暫時的，因為睡前我是聽王傑的《紅塵有你》入眠的，醒來後王傑已開始在唱《回家》了。而且後面還有深情的薩克斯演奏的版本。
我回來以後特意添加下載的！ [1]
作者簡介
譚應田，男，70年代，福建福州，美術學校畢業，愛好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