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機關（3）(劉文華)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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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機關（3）》是中國當代作家劉文華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在機關（3）
在機關，以什麼論英雄？學識、才幹、能力、魄力、盡職、擔當，各種說法都有。但這些說法，都是冠冕堂皇的話，如果信以為真，你就幼稚了。在機關，基本以升遷論英雄。做得對不對，幹得好不好，實績怎麼樣，都在其次，只有升遷才是真傢伙和硬道理。
機關工作的人，其實都明白這回事，但就是閉口不說，諱莫如深。好像一談升遷，就俗氣得不得了。但暗地裡，都在削尖腦袋往上鑽，有的還搞小動作，不擇手段。世上很多事都是這樣，本來道理都明擺在那裡，偏偏卻要王顧左右而言他。這樣的言論多了，就容易混淆視聽。
軍隊就是打仗的，老闆就是掙錢的，高中就是考大學的。這都是硬道理，不需要討論，一段時間弄得不敢理直氣壯地講了。在機關，我遇到太多這樣的場合。由於我在經濟部門工作時間較長，跟老闆打交道多。談到老闆，有人就說，老闆要把社會責任放在首位。當時，這個說法很時髦，也貌似十分正確，十分高大上。此言一出，沒有多少人敢有異議。哪位老闆有這個膽量，敢不把社會責任放在首位呢？就是心中這樣想，嘴上也不敢這樣說。
一次開座談會，縣裡的大老闆都參加了。其中一位老闆，大談特談老闆的社會責任，把它拔高位壓倒一切的位置。這位老闆言之鑿鑿，會議基調高昂。很多參會者偷笑，但輪到自已發言時，個個都隨聲附和，信誓旦旦要把社會責任放在第一位。會議一派積極向上的氣氛。
我也做了發言。
我的發言很簡單，沒有多少大道理。我說，企業不是福利院，也不是基金會。老闆第一位的責任，是把自己的企業經營好，賺到錢。這個目標永遠不能偏廢。這個目標不是老闆自己選定的，而是市場經濟天然賦予的。老闆不是不要社會責任。對老闆來說，社會責任無論多麼重要，也不能超越賺錢重要。只有掙到錢，有效益，才有能力履行社會責任。如果企業搞垮了，老闆日不聊生，拿什麼履行社會責任？我發言後，個個面面相覷，不敢表態。這個觀點太俗氣了，也有銅臭味，但看得出來，這個觀點真正說到他們心裡去了。
後來，我離開經濟部門，調到新的單位，有緣與教育部門調來的同志共事，同處一室。工作之餘閒聊，常扯到高考升學率的這個話題。這位同事擔任過教育局長，對教育如數家珍。提到高考升學率，他有一肚子話說，但有些觀點，離開教育崗位可以說說，在職卻不能理直氣壯去做。比如，高中教育，能否把高考升學率放在第一位。這本來不成為個問題，有了所謂素質教育這個說法後，搞教育的都不敢理直氣壯抓高考升學率了。記得當年我們高考，老師、學生都拼得頭破血流。有的考生複習三四年、六七年，目的只有一個，就是考上大學。那時，校長要跟教育局簽責任狀，老師要跟校長簽責任狀。高三那年，學生每天只睡幾個小時，沒有電燈，就在煤油燈下學習。住校的同學，春節後到校，直到高考結束才回去。有的考生，高考前幾個月，瘦了十幾斤，體驗體重差點過不了關。
在所謂素質教育的藉口下，節假日補課，都被禁止。我們讀高中時，一個月只在月末放兩天假，其餘時間都在複習。現在怎樣，社會家教風生水起，屢禁不止，害得家長、學生苦不堪言。本來假日不補課是想減輕學生課業負擔的，結果不但學生課業負擔未減，還要把大把的鈔票交到社會家教人員的手上。少數老師，雙休日和晚上沒事幹，就受聘於社會家教機構，或在家中偷偷摸摸做家教，掙的外快比工資高好多倍，有的內容課堂上不講，家教時才講，上課提不起精神，家教渾身是勁。這能怪誰呢？
我一位同學，在高中任教，他是素質教育的急先鋒，這方面的論文一大摞，憑藉這個，評上了高級職稱。我和他一見面，他就對我大談特談素質教育。有一次，我因公到他學校去，與他們的校長談事。這時，一位學生家長衝進校長室，懇求校長把他的兒子調出我同學這個班。
我問原委，這位家長說，自從我的同學做班主任後，他兒子的成績每況愈下。這位學生家長還打聽到，我同學任教的班級，每年高考升學率都是全校最低。很多學生家長跟校長講，只要不把孩子放在我同學做班主任的班級，其他班級都可以。我對這位家長說，我的同學是高級教師，很注重素質教育。這位家長几乎有點怒不可遏了。他說，這純屬是胡扯蛋，如果考不上好的大學，談什麼素質教育。這位同學問我，如果我的同學所說的素質教育那麼好，為什麼把自己的女兒放到別人班上，而不放在自己班上。他所說的素質教育，他自己也不相信。
還是回到機關升遷這個話題。
我剛畢業時，初出茅廬，沒有把升遷當一回事。十年過去了，原來一起出道的，頭上都有了個什麼長字。我還是辦事員，就有點坐不住了。那時，剛時興考試選拔人才。正好有一個機會，我就躍躍躍欲試報名參加。我沒有什麼長處，但書本一直沒有丟。司法考試過關後，我就報考注會。開始迎考，我就上了素質教育所倡導的學習方法的當。我每天按步就班，輕鬆複習。考試結果出來，每次都差一兩分、三四分而通不過。思來想去，問題還是出在學習強度不夠，缺乏拼勁。後來，我改變了學習方法，每天起早貪黑，打足時間，把不必要的應酬都推掉了。此舉果然效果不錯，每次考試，我都信心滿滿，不但各科順利過關，而且都是高分過關。
有了不斷學習的底子，我對考試選人並不恐慌。考試成績公布，我的筆試、面試都名列前茅。我在等待考察提拔，結果空歡喜一場。排在最後面的第六名上了，其餘五名都下了。後來，就有信訪件到了有關部門。有關部門懷疑，信是我和一同入圍的另一名同志寫的，就找我們談話。談話中，我說，既然興師動眾考試選人，那就公開、公平、公正，何必繞着彎子、費盡周折，讓所謂意定人選上呢？後來，有好幾次考試選人的機會，我都沒有敢再報名，因為感到自己不是意向人選，即使參加，哪怕考的成績再好，也是白搭，只好望而卻步。
拿破崙說，不想當元帥的士兵不好士兵。機關人員想升遷，是很正常不過的事，不需要猶抱琵琶半遮面。升遷是調動人積極向上，追求進步的一根槓桿，只要制度完備，程序公平，操作公正，完全可以堂堂正正、大張旗鼓的搞，不需要躲躲閃閃，扭扭怩怩。考試選人，可能也有弊端。但無論怎麼說，都是最公平、最合理的，否則，不會下那麼大決心建立公務員逢進必考制度。
機關也有憑實績選人之說。
但是，你如果留心觀察，你會發現，實績選人，也是說說而已。首先，什麼是實績？每個人崗位不同、分工不同，實績如何衡量和比較？機關還有個現象，越是所謂有實績的，越是職位不高、升遷不快。我一位同學，在公安部門工作，和我也是鄰居，幾乎天天相見，有時常相互走動，喝酒聊天，現在也快退休了。他工作了三十幾年，剛從警校畢業，就當交警，先在崗亭，現在站馬路。和他一起從警校畢業，至少是派出所長，有的當到了大隊長、副局長、局長。但是他年年是先進，上過各種領獎台，榮譽證書，摞起來比他人還高。如果憑實績用人，應該早就提拔了。 [1]
作者簡介
劉文華，男，法律碩士，律師，英語翻譯，鹽城市詩詞協會會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