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下的場景(閒敲棋子落燈花)
作品欣賞
夕陽下的場景
媽媽做了紅燜小黃花,從香坊過來時給我們帶了一些。媽媽讓我嘗嘗她做的魚味道怎麼樣?我嘗過之後說:「好吃,跟我姥姥當年做的味道一樣。」一聽我說好吃,媽媽來了精神:「過幾天,我再給你們做。」
當年姥姥最拿手的是做魚、炸丸子、炸茄盒,蒸饅頭、烙糖餅和韭菜盒子。爸爸的拿手菜是燉排骨、蒸肘花,還有熘肥腸和紅燒獅子頭。那時家中因為有姥姥和爸爸輪番掌勺,所以輪到媽媽做飯的機會並不多,但媽媽不知不覺還是學會了姥姥的拿手菜。爸爸的拿手菜我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學會的,每當做這些菜時,便會想起爸爸當年在轉不開身的小廚房裡忙得一臉一頭汗時的模樣,也會想起姥姥在小倉房用嗆眼睛的煤油爐給和我弟弟烙韭菜盒子的情景。
弟弟兒時的小夥伴鐵蛋到現在還念念不忘姥姥烙的糖餅、炸的茄盒。那時只要姥姥一做好吃的,就落不下差不多天天來家裡找弟弟玩的鐵蛋。弟弟說那次鐵蛋一家去煙臺玩,在他家吃飯時,弟弟和鐵蛋聊起小時候的事,鐵蛋還說:「那時候,我可沒少造黃姥姥做的東西,黃姥姥做的東西賊好吃!」
跟媽媽聊天時,又想起樊姨。樊姨是媽媽的老同事,也是媽媽多年的好友。之前媽媽給樊姨打電話,樊姨對媽媽說她最近一直咳嗽,感覺渾身沒勁,痰中還有一條一條的血絲。去縣醫院查,拍了片子,但醫生沒確診,要她再去齊市看看。樊姨的老伴和兒子帶她去齊市第一醫院又做了核磁和CT,查出肺部有不明陰影。樊姨的老伴和兒子說要帶她再來哈醫大做檢查。
樊姨這兩天沒打電話嗎?我問媽媽。媽媽說你樊姨打電話了,說她不來哈爾濱了,醫生說她的病挺重,家裡人商量後,決定還是去北京。樊姨的小兒子昨天開車帶樊姨去北京了,在北京聯繫到認識的人,準備去天壇醫院。樊姨的老伴說就是賣了家裡的樓,就是借錢,也要給她治病。
媽媽說樊姨在電話里哭了,說也不知自己的病還能不能好。這幾年一家人的生活剛剛有起色,去年三個孩子給她和老伴報團去了廣西、海南和廈門,今年還要給他倆報個出國游的團,她和老伴嫌道遠,一直猶豫着要不要去。小兒子才得了二胎,看現在這樣也不能幫他們帶孩子了。跟樊姨通話時媽媽強忍着沒哭。媽媽原打算下月回依安,回去看看想念的老同事、老朋友,樊姨還盼她着呢。媽媽說你樊姨的身體一直比我好,怎麼會說病就病得這麼重……
看新聞,6日下午5點多,哈市南崗盛世桃源小區附近的自興街上兩名男子欲從一個老人懷裡搶走一個4歲大的男孩,老人死命拽住孩子並大聲呼救,兩名男子這才轉身跑開。撕扯中,孩子的左臂被摳掉一塊肉。
表哥家就住在盛世桃源小區,打電話問表哥看新聞沒有?表哥說他們小區的人都在議論這件事,太嚇人了,大白天搶孩子。聽說把那個老人和孩子都嚇的不清,事後老人越想越怕,哭的不行。小區裡有小孩的人家都嚇完了,不敢想啊,要是孩子被搶走了,大人還怎麼活!都說報警,可報警有用嗎?你沒看到監控錄像上那個轉身跑掉的男子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太囂張、太可惡啦!
不安穩的現世,天災人禍和疾病不斷考驗着生者的韌性。
晨風擦身而過,雖然已進入小暑季,七月之夏的清晨依舊涼爽宜人。每一絲清涼的風吹來,都像是暴熱的夏天對你表達的一份歉意和附贈的一份清涼小禮。聽風吹動門上的風鈴,「叮鈴鈴,叮鈴鈴……」仿佛聽到時光流動的聲音。
一邊讀塞爾努達,一邊在等預報中的雷陣雨降下。樓上人家的空調滴滴答答在滴水,讓人錯覺成雨滴聲。
塞爾努達在《夏日》中寫道:「夏日的早晨醒來身體輕柔得令人傾慕,慷慨的熱浪在這清晨的幾個小時還算緩和,出門的時候,金色的陰影和微醺的空氣已經在地上嬉戲,仿佛走路要變成飛翔。幾乎長着翅膀,像一位神,你走向一晝夜的際遇。等待你的是一整天的無所事事:早晨的大海,清晨剛過,透明的湛藍尚且清涼;中午的楊樹林,路過光線親昵的晦明;黃昏時的細窄街巷,漫步悠悠直到坐進巷口某間小咖啡館。美妙的無所事事,有了它你才能完整而無悔地度過你的時光,當時正在發生的瞬間。」
因為等待而略顯不安,等待一個人,等待某件事的發生,等待一段特殊時刻的到來……等的久了,甚至忘記自己為什麼而等待,或許是為了忘記的等待而等待,等待戈多。
望一眼灰白的天空,猜不透它此時的心情。又一陣風吹來,風中參雜了一點雨的濕氣。將洗好的衣服一件件搭到陽台上,等待風的親吻。風吹過時,輕輕飄動的薄而軟的夏裝散發出一陣淡淡的洗衣液的清香。
時間太過耳聰目明,它什麼都知道,什麼事都瞞不過它。從江邊迎着向晚的夕陽一路走。夕陽沉落的速度之快讓目光有些追不上。夕陽西下的江畔如同被施了魔法一般,那些白天看似平常的景物立時變得生動耀眼,變得韻味十足。波光起伏,浪影搖曳,生命因互動互襯而更為美妙。在夕陽下看生命盡情舞蹈,在夕陽下看江水永不停歇地奔流。
這個世界不論沉默或高歌,不論憤怒或是憂傷,都是因為它要講述自己。加繆說:「存在是虛幻的,也是永恆的。」
夏天太短,生命太短,我們能做的事太少太少。繼續燒烤,繼續啤酒,繼續悲喜交加,繼續看夕陽……凝神間,夕陽沉落下去了,沉落下去了。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