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鵝悒(李衛衛)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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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鵝悒》是中國當代作家李衛衛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天鵝悒
那天，幾個朋友趕巧聚到一起，不知誰提議去看天鵝，又討論哪裡天鵝好看，有人說平陸有，有人說三門峽更好看，有人說芮城的天鵝數量更多……可我覺得無論平陸無論三門峽還是芮城，只要有天鵝就好，天鵝有不美麗的嗎？最後商定去三門峽濕地公園觀賞天鵝。
這是一個暖陽高照的天氣，雖然前幾天剛下過一場小雪，感覺不到一絲冷意，大家有說有笑的，不經意間，車子從平陸的茅津渡黃河大橋駛過，進入河南境內，路邊積雪還沒有完全融化，有一片一片的，有一塊一塊的，有堆積成一堆一堆的，方知前幾天的那場雪這裡下得很大。
老遠看見一座白色弧形建築，原來是吊式大橋的鋼架式結構，很是壯觀大氣。三門峽到了。
橋下有好多人，隱隱約約瞥見河裡有鳥兒在蠕動。心裡怦然而動，路上的勞頓頃刻消失殆盡，顧不着關好車門，先多望幾眼河邊。
河邊用木頭圍成欄杆，遊人沿着欄杆行走，可以邊看邊走，視野開闊，湖水盡收眼底，大約有幾千隻天鵝盡情嘻戲，讓人嘆奇陶醉。我們帶了餅子饅頭，還帶了幾斤生的玉米籽，想好好招待這些來自遠方的貴客，但是距離有點遠，根本無法投食，這可能是當地管理者特意保留的人與天鵝的適當距離。
周圍是咕咕-----咕咕-----咕咕-----的叫聲，像來自天籟的聲音，天鵝成群結隊地在水面上游來游去，有的伸長脖子打量着四周，有的扇着翅膀拍打着水面，有的用長 喙 梳理羽毛，有的兩隻在悄悄呢喃，像是說着不盡的情話，有的看見這麼多生面龐，害羞地鑽進了蘆葦叢，還有的把頭埋的很低很低。更多的是成雙成對結伴樂游，享受這陽光的沐浴。
在絢麗和煦的陽光下，看着盡情嘻戲的天鵝，感覺自己在一點點空寂脫俗，也變成了一隻天鵝加入到這浩大優雅悠閒的行列中去了。藍色的白雲，綠色的湖面，一群群一隻只白色天鵝在水面翩翩偎依，那般高貴和淡定。真害怕自己打擾了他們的安寧。
行走在寬闊的觀賞道上，橋邊綠色的藤蔓植物覆蓋着一層時薄時厚的積雪，棧道中間矗立着由綠色植物修剪而成的兩隻巨大天鵝，脊翼上還殘留着兩片白雪，別有一番韻致。
天鵝真得不畏寒嗎？應該不是，它們就是為了避寒，才從遙遠的北邊遷徙而來。
橋下的天鵝像一支支待檢閱的艦隊，裊裊闊闊、威武雄壯地駛來，不時有幾隻天鵝展翅沖向藍天，盤旋一陣又飛向遠方， 兩隻黑天鵝點綴在一群群白天鵝中間，紅色的喙妖艷耀眼，黑色的羽毛像潑灑了烏黑的墨汁閃耀雨滴刺人雙眼，似湖面兩隻滾動的眼珠，左左右右上上下下，倏忽分離，倏忽緊緊相擁耳鬢廝磨，竭盡纏綿。
遠處有一群黑色野鴨在湖裡消遣，與白色天鵝渾然天成，和諧共處啁鳴。像久違的朋友見面，互相吐說着思念關心。
天氣格外的晴朗，沒有一絲絲風，水面似乎冒着熱氣，木質的走廊里擠滿了遊人，卻是異常的安靜。一位老太太坐在輪椅里，雙腿披着一條淡色毛毯，眼睛緊緊盯着遠方，雙手扶着把手，一動不動，一時辰都是一個樣子，可能陷入了昔日的回憶。一位戴着灰色禮帽的先生，架好三角架，放好相機，雙手在不斷調整焦距，頭緊貼相機，一中午就保持這個姿態，沒有挪開半步。
一個小女孩不斷叫嚷着：「天鵝，天鵝，你過來，來我跟前來，我給你唱歌。給你唱鵝鵝鵝曲項向天歌。」掙脫媽媽的懷抱，沿着欄杆小跑，雙手伸向欄外揮舞着，「過來，過來，我告訴你小鴨子也會變成白天鵝的。你喜歡它們嗎?」可能是孩子清脆的聲音招引來了三隻小白狗，一隻穿着紫色衣服，一隻穿着淡藍色衣服，一隻穿着粉色衣服，它們三個撒歡似的嬉鬧着，不斷把頭也伸出欄杆外面，一位中年女士輕聲訓話引導着，「小心點，聽話貝貝。」三隻狗兒乖順地扭頭望着女士。
光斜搭在湖面上，波光粼粼，天鵝、碧波、蘆葦、遠山、攝影家、老太太、孩子、小狗似乎都縈繞在夢幻里，如仙境一般。
我扶着欄杆，從這頭走到那頭，又從那邊踱到這邊，反反覆覆，不想用手機拍照，怕耽誤了觀看的每一秒，發現眼睛不夠用，美言靚詞不夠用，一切讚嘆都是多餘。
非常渴望我的家鄉也有天鵝棲息，這樣每天都可以觀看它們了。可是在家鄉並沒有見過它們。濱河公園有時會飛來幾隻水鳥，在河裡捉魚遊蕩。古城濕地公園有野鴨，有鸕鶿，灰色野鴨，聽說有幾隻天鵝曾經飛來呆過幾天，但卻最終飛走了，難道是受到了什麼驚嚇。
我不禁為這些聖潔高貴嬌嫩的生靈擔心起來，有沒有人要捕殺他們？有沒有人逮住它們的同伴，鎖在籠子裡圈養？或者剪掉它的翅膀，使它不能和同伴相守?特別是風天、雪天、雨里，還有寒冷的晚上，它們怎麼度過？憂慮着竟沉重起來，平添了許多牽掛。
回來後的一個周末，去看婆婆公公，給家裡的護工大姐提起天鵝的事，並說過幾天再去時帶她同去。大姐卻說她的村子裡就有一隻天鵝，已經近兩年了，一直待在那裡。不知是它的伴侶死在了那裡，還是在那裡失蹤了，反正那隻天鵝一直就堅守在那個地方，再也沒有離開過。村子裡的大人小孩對這隻天鵝很友善，只要碰見了就餵玉米餵魚餵好吃的，要是幾日不見這隻天鵝，大家就會四處尋找，生怕它凍着餓着病着傷着熱着，或者遭受其他災難。
以前只是聽說天鵝嚴守一夫一妻制，一隻不幸老去，另一隻就終身為其守護，不離不棄，不隨其他天鵝遷徙。 我沒有想到我的家鄉，竟然還有這麼一個淒迷哀婉動人的天鵝故事，聽到這個故事，我無法淡定，心裡在想村子裡那隻天鵝現在可安好？沒有伴侶沒有朋友，每天孤影單只，憂鬱盼望，可有同類對它掛念？每當遷徙的季節到來，它不知能否看到成群的天鵝飛過？它又該怎樣的愁綿思念，悒悒不樂？忠誠永恆的愛情被它演繹的如此淋漓盡致，令我們人類望塵莫及。
我們人類自以為是萬物之靈，我們嘲笑「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總是在觀賞中尋求寧靜超脫，尋求感官刺激，可還有一些人想強殺屠戮謀求私利，在貌似強大卻又顯得多麼渺小。
遠方的天鵝們，當你們飛過垣曲皋落鄉這個叫南蔡的小村時，請你們歇歇腳吧，都來陪陪那隻守望的天鵝吧！
我渴望，我的家鄉有一天會雲集眾多的天鵝，這是我心底熱切的期盼。
古人云：「子非魚安知魚之樂」。我非天鵝，但我深知天鵝之情懷。
青山不戀天鵝意，獨遺天鵝涕矣！[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