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騰的松花江(陳宏志)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奔騰的松花江》是中國當代作家陳宏志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奔騰的松花江
如今,孫讀博了,那是幾年前的事。
孫考上了東北師範大學,那是一所名牌學校,然而,我並不為孫的學業輝煌而沾喜,也不為孫的前途熱望而心安,而是因孫去了東北,我有理由去東北一游而慶幸。那時,激情盈滿歲月,機遇安排着時間。
那是孫大二的暑假時段,孫請我隨行,於是,情與趣湧上心頭:那是我平生一次最遠,最富激情的旅行。
東北師範大學,位于吉林省長春市,它是僅次于吉林大學的名牌大學,它的本部與吉林大學比鄰,校園恢宏壯觀,學風溫文典維,我雖然上過大學,然東北師大別出風範。
第一天,熟悉校園,孫成了當然的導遊,由於學校正式開學,後面的時間,孫就不能陪行了。第二,第三天,獨自遊覽市內的幾個景點,如偽滿皇宮,長春電影製片廠,淨月潭,長春歷史博物館……第四天,報團當地旅行社,遊覽長白山天池,觀賞長白山瀑布。
第四天,凌晨三點半,孫送我進入了旅行團隊。那裡,一切都是陌生。孫叮囑再三,方返回學校。當時的我,人生,地生,連精神都陌生了。好在我習慣於這種陌生,在接交與敘談中,熟悉了關係,熱化了氛圍,進入氛圍中的,全是熾熱的情與感。
旅遊大巴載着數十顆熾熱渴求的心,離開長春,向長白山進發。
進入長白山區,漫山遍野盡一色的白楊樹,樹之表皮,泛着銀灰色的光,筆直的干,筆直的枝,枝枝幹干,一律向上,直指天空,好似椽筆一般,勾畫着藍天白雲。
山鶯追旋着大巴,大巴隨着山勢起伏迴旋,車輪摩擦着地面,奏響着一曲又一曲的搖籃香曲,全車人進入了童年的夢鄉。
導遊的導遊詞,成了遊客夢中囈語,「同志們,你們該醒醒了,前面,就是本次旅遊的第一站——朝鮮族居民區,在那裡,我們可以了解朝鮮族的民風民俗。我們的國家,是一個多'民族國家,雖各族人民親如一家,但各族人民的民風民俗,人文信仰各不相同,故有諸多的見聞與學習。」
正如導遊所言,進入民族村,給人一種嶄新的感覺。街道整潔如畫,屋舍儼然,棟棟排列,家家壘院,院內果蔬,探頭晾日,好一派朝鮮族民的農家風光。朝鮮族民熱情親近,大方好客。室內布局,更是幽雅別致,泛着馨香,深藏畫意,入得內室,讓人戀室饞情。
街道上,一群群的姑娘,着長裙,掛腰鼓,花枝招展,她們,她們都在為遠方來客登台獻藝。
離開了民族村,沫染一身朝鮮族民風氣息,載着村民的深情厚誼,飽覽滿腹精神食糧,前往雪山飛湖景區。 雪山飛湖,作為長白山的一大景區,景區以湖面為主要資源,因湖水由長白山的融雪匯集而成,故將此景區命名為雪山飛湖。
其時,有一段古老的傳說:很久以前,此處是一片山間凹地,當地人稱為麻窩地,有兩位彝族老婦人,在麻窩地砍麻,砍着砍着,突然跑出三隻白鼠,老人毫不留情地將鼠打死。這一下,不知觸犯了什麼,麻窩地邊岩石縫間,湧出三股清泉,將此地越淹越深。兩位老人見狀,跑到半山腰。此刻,天上烏雲密布,雷雨交加,大雨如注。她倆隱約看見一條小青龍,在雨霧中鑽到水裡。從此,就有了雪山飛湖。
美麗的傳說,膾炙人口。
遊輪候在碼頭,遊客興致登船。我在船頭尋了一座,其位,讓我視野開闊,船在行駛中,湖光山色,盡收眼底。 廣闊的湖面變小了,兩岸青山銜着一灣清水,好似船到了盡頭。忽而,船頭又露出了一泓清波,兩岸連峰倒映於水中,山與水交融在一起,好似一塊通透的碧玉,將遊輪嵌入其中。穿過一泓水面,進入另一山腳,山就生長在水面上,遠遠望去,一團團濃霧,從水面騰升于山間,神秘地籠罩着兩岸連峰,欲神欲仙,好似隱藏着傳說中的那條小青龍。神秘的傳說,被湖邊連山的濃霧所詮釋。
不知繞過了多少道水灣,又進入了一片開闊的水面,那水面上鑽出無數顆「青螺」,是小小的山包點綴在水面上。說不定那上面有許多不為人知的珍禽異獸,只知道,那些都是極神秘的地方。
遊輪在一堵山壩處停靠,望着一湖碧水從閘門內飛出,變得晶瑩剔透,濺着如雪的水花,向着遠方,去集結它的伴侶,去完成它的事業。
雪山飛湖,是上蒼為人類營造的一塊碧玉,它將神秘與美麗賜予人間。
大巴車駛進小青峽飄流區,那是一次極樂的飄流。我見過黃河的飄流,牛皮筏在洶湧的黃河浪濤中起伏狂奔,那是用神與力同驚濤駭浪相搏,是勇者的挑戰;靜謐的山間,溪水淙淙,流着山歌,流出詩韻,這種飄流,則是小家閨秀,幽雅怡神。我駕着小小的皮筏,任水潺游,感受着這山光水色,飄流於這水底藍天,玩澆着這清泉麗水,捕捉着如夢似幻的怡情,山綠與碧水陶醉着我,心情進入了極致。
小青峽,流着山泉,帶着天籟之音,去尋找她的情侶,去組合她的大家庭。
結束了小青峽飄流,已是下午三點半,大巴車將遊客送進了大戲台河。
大戲台河景區,位于吉林省長白山黃松浦林場東南六公里。大戲台河,是蒙語「細塔赫」轉音,「細塔赫」是種冷水魚,這條河曾盛產過這種魚,魚體型很大,故稱「大戲台河」。
黃昏時分,山間樹上,河邊的亭台樓閣處,亮起了各色的彩燈,上海的大世界,恐怕也難以攀比,這仙美之地,因多了幾分靈氣,多了幾分生機。
此處為原始森林區,參天的喬木,裝飾着彩燈,好像連接着九天瓊宮,河水流動着五彩繽紛的色,變幻着各式各樣的形,這些水,輝煌着她的靈魂,繞着壑,唱着歌,身披七彩霓裳,向着她理想的前方流去。
接近兩個小時的色彩薰陶,那天晚上,做了一個七彩春夢。
第二天的行程,是此次的主題遊程——游天池,觀長白山瀑布。
餐後集合時,天上的雲層厚厚的,好像在孕育着一種可怕的東西:觀天池,遇着雨,那是最可怕的時運。導遊在寬慰着遊客:「同志們,天會作美的,今天沒雨,天池在等着我們呢!」
大巴出行了,厚厚的雲層根本不想化開遊客的心結。我,眼晴不眨地注視着玻璃窗,生怕厄運的到來…… 兩三點雨車前,點撒玻璃窗上,那……是厄運的預報。
「我的運氣不佳,下雨了,可能有大雨。」一遊客似有失望地說。
「我們上天池的轉運站,或許是陣雨,短時間的。」導遊安排着說。
狂風大作,電閃雷鳴,山風呼嘯,大雨傾盆。
車在雨中馳騁,遊客在車內恐慌,到了轉運站,雨還沒有停的意思。
遊客下得車來,候等着老天發慈心,然而,雨為遊客築起了圍牆,不透風的圍牆,愈下愈大,將遊客困在候車室內。 「遊客同志們,天雨路滑,今天,取消去天池的行程,這是為了遊客的安全,請大家諒解。」這是調度室內發出的聲音,遊客的擔心,已成現實。
" 我們上長白山,就是為了看天池,可好,白來了。"河南的遊客氣憤地說。
「我一家四口,損失了一萬多元,真倒霉。」四川朋友惋惜地說。
……
議論不休,發泄不止。
"同志們,天不作美,我們也沒辦法……"導遊溫和地勸解着說。
「導遊同志,那後面怎麼着?」
「你們有雨具嗎,去看長白山瀑布吧!我們步行是可以的,」導遊的方案,大家實施了。
平道不多,快到水庫大埧,見有一方石頭,冒着熱汗,騰着熱氣,那是一帶溫泉區,圍觀者指指點點,我沒有滯留,直接上堤,全是山路。看來,要在雨中爬山了,作為一個久練登山的我,是毫不在乎的。
在一處狹窄的石級處,見一同志在石級上艱難地爬行,我三步並着兩步,趕上前,見是女的,稍停一瞬,還是前去攙扶,登完石級,那女的千恩萬謝,讓我面部掛紅。
不遠處,傳來悶悶的雷聲,響聲越來近,再近前,見一青黛色高高的石壁,掛着一簾白練,直上而下,從青山與藍天相接處瀉下,將百米青崖劃開了一道長長的口子。「好壯觀……」無數遊客發出長長的感嘆。
「那是九天玉龍,下得凡塵,是來賜福華夏,相約龍的傳人的。」一遊客極形象地言語。
「不是的,這是玉龍騰空,上天赴會的。」另一遊客相駁而贊。
多形象的議論,多完美的設想。
再近前,激流垂瀉,撞擊崖壁,嘶咬崖石,濺着水花,在空中飛射、起舞。於是又抱成一柱,直衝崖底,穿進水潭,騰起團團白色的霧……壯觀,難以言表的壯觀。
雨,還在持續地下着,可始終壓抑不住觀瀑者的激情……
「咱們沒見着天池,見見天池的水,也知足了。」一稍有掌故的遊客說。 水從潭內溢出,穿谷繞壑,匯成小溪,流向遠方。
沒有見着大天池,導遊帶着我們一覽小天池,然而,小天池可就遜色多了。
遊客滿懷觀瀑的餘興,登車返程,說也怪,雨也下累了,天,真的弄人。
天邊一片晚霞,鋪染着大地,給田野一份清新。
「導遊,這溪水源自天池,流向何方?」我望着路旁的小溪,嚮導游諮詢。
「天池之水,是松花江的一支源頭,你不要看這小小的溪流,這便是松花江呢。松花江,東北的內陸河流,到了哈爾濱,便可見到它壯闊身影。其出口,位於遼寧省大連市,三江口是它的終點,與黑龍江匯合,組成混同江。水色可不一樣,松花江之水呈黃色,帶有較多的泥沙;黑龍江之水,呈青墨色,好長一線,涇渭分明,你們去了三江口,可一睹芳顏。」
我回味着,滿足了導遊的簡介。
原來,長白山那些山泉、溪流都是在壯大着松花江的力量。
周五,結束了長白山之旅。
周五晚上,與孫計議,向東走,到哈爾濱去,孫不放心我繼續獨行,便利用周六周日,隨我同行。
列車上,相識了一位從河南去哈爾濱就讀的博士生,車上,敘談投機,孫在旁饞着"博士"的味道,在孫的心靈深處,埋下讀博的種子。
敘談中,三個多小時,便到達了哈爾濱站。
孫利用手機,預訂了一家旅社,又利用手機導航,進入這家旅社,一切都是現代化,年輕人,時代的先行者。不合時宜的老人,得用很多的時間去打發,我佩服年輕人。
下午,就餐後,前往中央大街。
中央大街,滲透着東北特色的街道,盡一色的俄羅斯式的仿古建築,正統的南方人,該大開眼界了。我,東張西望,目不暇接,恰似劉姥姥進入大觀園,顯現出十足的陌生相。
孫很適應,很在行,成了我十足的導遊。
中央大街,地面全是古老的青磚鋪就,重型車輛是不允許在上面行駛的。古老的地磚,記載着這裡的年輪,述說着這裡的人文歷史;街道的房屋,大都是尖頂建築,起伏突兀的房屋,為藍天畫線,色調斑斕的屋面,活躍着街道的氛圍;各色人種,各式人群,在舒展着他們各自的幸福:唱戲的,跳舞的,彈琴的,書畫的,我也樂在其中。
中央大街的東頭,是斯大林公園,公園就設在江邊,濤濤的江水倒映着公園,增添了江水的綠色,激活着無限的生機。
園中央是標誌性的斯大林雕塑園標建築,園標高高聳立,傲然凌空,偏西的太陽照着園標,閃着熠熠的光。
公園以濤濤的江水為背景,記錄着過往的故事……
江的對面,大堤的比鄰,那裡有一顆江邊明珠——太陽島風景區。「東北抗聯紀念園,位於太陽島風景區的核心區,占地面積3,6公頃,如今,已成了東北抗日教育和紀念基地。基調以起伏的地形,參天的大樹,蜿蜒的流水寓示着白山黑水間的抗日戰場。在藍天映照下的主題雕塑,抗聯營地,巨石,構成一幅抗聯戰鬥生活的歷史畫面。
整個紀念園依堤傍水,60米長的巨型浮雕,象徵着中國人民抗戰勝利至建園當年的時段;浮雕中14棵蒼松,象徵了東北抗日聯軍I4載抗擊日本侵略者的艱苦歲月;草叢中抗聯戰士和十一匹駿馬組成的馬隊,象徵東北抗聯11路大軍。東北抗日聯軍紀念園的園銘,記錄了東北抗聯艱苦卓絕,浴血奮戰的光輝歷史。
「石粒子」壁上浮雕,展示了楊靖宇,趙一曼,趙尚志等抗聯戰士的英勇事跡;開闊草地中的馬隊,或身着皮襖,或高舉紅旗,或揮舞馬刀,或平端步槍,栩栩如生,再現了抗聯的戰鬥生活。
園中有一棵奇特的樹,稱之為抗聯樹,樹幹雖已枯乾,但其軀幹處,已長出子樹,子樹枝繁葉茂,鬱鬱蔥蔥,它象徵着抗聯英雄雖已故去,但革命的火種世代延續,抗聯精神,永垂不朽。
我和孫離開了抗日紀念園,心情久久不能平靜,我們坐着返程的遊輪,凝望着濤濤的松花江水,想着70年前的艱苦歲月,沉重的心情改變了旅遊的歡悅。洶湧奔騰,長流不息的松花江水呀!你是70年前血與淚的憤怒,你是東北人民痛苦生活的見證。耳畔好像響起了痛苦的歌聲:「我的家,在東北松花江畔,那裡有……」歌聲,流露了國土淪陷的痛苦,歌聲呼喚着全國國民……那是不願忘國滅種的歌聲。
松花江,匯集着東北眾多的水系,集結着東北人民十四年的血與淚。
偽滿皇宮,在述說着東北的過去,牢記屈辱的歷史,永葆輝煌歲月。
感謝孫,讓我平添了對東北天、地、人的見識,對歷史的認知,對情感的洗禮。歷時九天,完成了黃金般的旅行。 奔騰的松花江,激盪着我的人生。[1]
作者簡介
陳宏志,湖北大冶,華中師範大學中文系畢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