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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的桃花園(李淑君)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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奶奶的桃花園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圖片網

《奶奶的桃花園》中國當代作家李淑君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奶奶的桃花園

清明假期,我們一家人來到鹽湖區陶村鎮桃花嶺,踏青賞桃花。春天的桃花嶺,花如海,人如潮。運城市第二屆「花之海 俏運城」陶村鎮桃花嶺美麗鄉村游大型賞花踏青活動正在火熱進行中。跟着人群走在這整修一新的水泥主幹道上,抬眼望去「花之海 俏運城」六個紅色大字就像這十里飄香的桃花似的耀眼又奪目。

暢遊在這美麗的花海中,我們一邊在桃花樹下合影留念,一邊盡情呼吸着鄉間醇樸的花香,溫暖的親情就像眼前這一蔟蔟、一團團正在盛開的粉紅色桃花一樣醉人心肺。難得清明假期,是個艷陽天。透過春陽,你看這一片又一片耀眼的桃紅猶如天上的雲彩降落人間,把黃土高坡上這片灰茫茫的大地裝扮的嬌艷而芳菲。引來那嗡嗡的蜜蜂、嚶嚶的蝴蝶兒在桃樹上不停地飛舞忙碌着,還有這四面八方前來踏青賞桃花的遊客們。快樂地走出這一片粉紅色的桃花林,我們又來到另一片紅色的桃花地賞花遊玩。只是,眼前這紅色的桃花已在一片一片地凋謝着,全然沒了那粉色桃花花開爭艷的嬌美與艷麗,讓人好生遺憾……我正疑惑間,一位當地的老婆婆在旁邊解釋道:這是山桃花,也叫毛桃。這一開春呀,她就開花了,開的早自然也就謝的早嘍!要不怎麼叫報春桃吶?正在開的那粉紅色的是嫁接桃,也叫油桃。

山桃花?我不由得伸出手來,接住眼前這幾片正在隨風飄落的桃花瓣。這紅艷艷的正在隨風飄落的山桃花,不就是我小時候奶奶家院子裡的那片桃花園嗎?

奶奶家在嶺上。

嶺上是個小山村,四面環山,一座座窯洞幽靜地坐落在溝壑之中。土窯、綠柳、桃花紅是它最美的景色。但我爺爺、奶奶是外來戶,得靠自己的雙手在這荒蕪的山嶺上挖窯洞、開荒地自建家園。

奶奶是童養媳,她是跟着爺爺從山東逃荒來的。

民國末年,爺爺帶着她從山東直奔山西晉南而來的唯一目的:就是要給這生下來就被送人的奶奶找到自己的親生父母。可尋找親人在當時那兵荒馬亂的年代里談何容易!爺爺只好帶着自己的大兒子和身懷有孕的奶奶,在同鄉的張羅下,把家安在了黃土高坡上這個僻靜的小山村。

年輕時的爺爺身強力壯,靠着自己的一雙手在這半拉土坡上挖窯洞、平院子,就像傳說中的愚公移山一樣在嶺上這面無人居住的北坡建立了自己的家園。在兒時我的眼裡:這身材魁梧、精明強幹的爺爺,就是過年時我家大門上貼的門神——山東大漢秦瓊的模樣!

我從沒見過這麼大的窯洞、這麼寬闊的大院子,把半啦土坡齊唰唰地夷為平地。兩棟依土崖而鑿的大窯洞,乾燥向陽,煞是寬敞。

窯洞、土牆、大院子,

水井、石碾、小柴門,

還有一隻大狼狗。

從此後,這面北坡就成了我奶奶一家人的居住地。

從我記事起,嶺上的春天就是從奶奶家這面北坡開始的。

每年,春風一過,在嶺上這面向陽的北坡上,那一蔟蔟、一團團火辣辣、紅嘟嘟的山桃花就以她最猛烈、最耀眼的方式開啟嶺上這春暖花開的美好時節。你看那漫山遍野紅艷艷的山桃花,一株株、一團團的就像我那十七歲就出嫁的小姑姑,身着紅鞋、紅裙、紅嫁衣,頭上披着個紅蓋頭,一眼望去,是滿身的火紅。

奶奶說:這紅艷艷的山桃花,也叫毛桃。山桃花不挑地,有土就紮根,有水就生長。因為,在奶奶眼裡,只有紅色才是最喜慶、最吉祥的顏色。但從我有了小女子的意識起,我眼中的奶奶這十多年來的穿着就是一個模樣,從未改變。

冬天一身黑,腿上纏着黑色的裹腳布,腳踩一雙黑棉布鞋。夏天最多是一件白或灰的小襖,配的還是黑色高腰的寬襠褲,只是冬棉、夏單而已。但一到春天,奶奶腳上那雙黑色的鞋子就換成各式各樣漂亮的綢緞面或洋布面的繡着紅色桃花的繡花鞋了,黑油油的長髮盤成髮髻綰在腦後,就是一副乾淨利落的俏模樣。可這再質樸的打扮也遮不住奶奶年輕時的美:光潔的臉,烏黑的眼,小巧的身材,不胖也不瘦,走起路來就像窯洞上面那一排隨風搖擺的柳樹枝似的。她唯一的化妝品就是農閒時爺爺去鳳城挑鹽的時候,給她買的蛤蜊油。但她那兩頰紅潤的就像兩朵正在盛開的山桃花一樣美。

奶奶的美是天然的,就像她家大門前坡底下這條潺潺流過的小溪一樣,是清澈見底的。

但我最不能認同的就是奶奶那雙「解放腳」。

她這雙不大不小的腳,在我以二姥姑的「三寸金蓮」為古典美的標準中是多少有點遺憾的。每次,當奶奶一個人「咯、咯、咯」地叫喊着在餵院子裡的小雞時,我總是好奇地湊上去想問個明白,可她卻總是用她那雙大杏眼瞪着我這小鳳眼厲聲說:去,沒大沒小的!

得不到答案的我,就一個人坐在大門口的桃樹下想答案:也許,奶奶小時候也像我一樣是個大人管不了的瘋丫頭?要不,怎麼會連這小腳也纏了個半途而廢呢?也許,從小失去親娘的奶奶就是個沒人管的野孩子,要不,怎麼能流落到那遙遠的山東,成為我爺爺的媳婦兒……不管怎麼想,有一點是令我高興的:因為奶奶有這雙大腳,才讓她在那兵荒馬亂、顛沛流離的日子裡,挺着大肚子,騎着小毛驢,跟着爺爺,千里迢迢地走回到晉南老家來。

我奶奶有福,趕上了這改革開放享受成果的新時代

不像我爺爺,才七十八歲,就早早地離我們而去了。

在嶺上新農村,爺爺只在他親手蓋的這五間新瓦房裡悠閒地住了兩年,就在一個冬日的長夜對奶奶說,他困了,想睡會。只是,他這一睡就再也沒醒來。天一亮,奶奶拉着他那已冰涼的大手抹着眼淚不停地問:娃他爹,您真是個勞累命嗎?你說這幹活沒事,怎麼一歇下來,就把這老命也給歇沒了呢……

在爺爺剛走的那兩年裡,奶奶總是丟三拉四、神思恍惚的,不知什麼時候就一個人坐在了爺爺的墳前,一坐就是好半天。大伯不放心,要陪着奶奶一塊去,可奶奶不讓。她說:這山路我都走了幾十年了,有什麼不放心的?再說了,我也就是到咱家原來住的大院子裡走走,跟你爹說會話而已。

爺爺的墓地就在以前奶奶家那面北坡的大院子裡,只是這昔日的窯洞、土牆、大院子如今都已夷為平地了。當年搬遷時,爺爺就找陰陽先生看過了,說他這大院子就是一塊風水寶地。死後的爺爺便頭枕山,腳蹬川如願埋在了這裡。

奶奶每次來,都不忘帶一把桃花苗。

等到來年春,爺爺就住在了桃花園。

奶奶說:看你多有福!這活着的時候有我在身邊,這死了吧,還有這滿園子的山桃樹陪着……

奶奶是農曆三月生的,小名叫春桃。

爺爺走後的第九個年頭,奶奶也跟着去了。

奶奶是生在三月也走在三月的。

陽春三月,在嶺上這面向陽坡上,已是一個山花爛漫的季節了。爺爺、奶奶在分開九年之後,又如願地合葬在自家的這片桃花園裡。

從此後,這面北坡就是我爺爺、奶奶天上人間的家園。

「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面桃花相映紅;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崔護這首七言詩,說的不就是我爺爺、奶奶當年的愛情嗎?

一陣清風吹來,幾片紅色的桃花瓣像蝴蝶似地飛舞着從樹上飄落在我的肩膀上……出神地望着眼前這片一眼都望不到邊的山桃花,在這蝶舞蜂飛,春風拂面間,我仿佛看到當年那個騎着小毛驢跟着爺爺一路逃荒而來的奶奶……

回過神來,我微笑着跟老人說聲:謝謝!盯着她跟當年的奶奶一樣笑眯眯地顛着一雙「解放腳」一搖一擺離去的背影,我仿佛又聽到奶奶在跟我說:傻丫頭,這是山桃花,也叫毛桃。山桃花不挑地,有土就紮根,有水就生長……

因為,在北垣老家,那面北坡依然在,山桃花依然開。而那面北坡和那山桃花一直就在我心裡,從未離去。[1]

作者簡介

李淑君,山西省聞喜縣人,山西省作家協會會員,曾出版長篇小說《命運》、《夢娘》。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