媳婦冬蘭(凡塵耕夫)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媳婦冬蘭》是中國當代作家凡塵耕夫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媳婦冬蘭
年還沒過完,今天是正月初三。春牛天還沒亮就起床了,他一直在忙,只是大年初一下午才陪媳婦冬蘭在院壩里坐着曬了會太陽。他把柴禾碼好了幾大堆,把水缸洗乾淨抽滿了水,磨了幾大袋子麵粉,把大米裝滿了米缸……
太陽快要落山了,春牛開始煮晚飯,他煮了臘肉香腸,蒸了大米乾飯,把飯菜弄到桌子上,給媳婦穿上棉襖,把她扶起來,然後把飯菜端給她。冬蘭說:「扶我去桌子上吃吧。」冬蘭生病多時了,吃了很多藥都沒治好,而且病情還在加重。所以春牛心裡沉甸甸的,十分難受。他把冬蘭扶到桌邊的木椅上坐下,然後出門去喊大丫、二妹回來吃飯,他們就這倆娃,大丫六歲,二妹三歲,倆娃在外玩得很開心,一起跑回來了。一家人圍在昏黃的燈光下吃飯,都沒有說話,倆娃吃得快,春牛和冬蘭吃得很慢,待倆娃吃得差不多了,春牛說:「大丫,你是姐姐,要帶好妹兒,聽媽媽的話,有啥不能幹的活就去喊你三舅來幫忙哈。」大丫忙點頭。春牛又對二妹說:「二妹兒,你也要聽話哈,不要調皮,爹明天就要出去掙錢去了,等下半年爹掙到錢回來給你們買新衣裳,買玩具,買糖糖。」倆娃連連點頭高興地答應。
晚飯後,春牛收拾完家務,安頓倆娃兒睡下,然後端來熱氣騰騰的水給冬蘭洗腳,冬蘭說:「你坐下,今晚我要給你洗下腳,把腳伸到盆里來。」春牛覺得好彆扭,堅持說:「還是我給你洗吧!」冬蘭嗔怒道:「喊你把腳伸到盆里來,我說我要給你洗下腳!咋個不聽話呢!」春牛順從地把雙腳伸到盆里,冬蘭輕輕地把熱水澆到他小腿上,然後輕輕地搓揉春牛那結滿厚繭的腳板,心裡十分難受,她知道這些年,春牛為了這個家,在外面拚命地掙錢,他捨得吃苦,不管啥重活,髒活他都搶着干,只要能掙到錢,有時連命都不顧了。記得一次清理下水道,有些人不願意干,他卻毫不猶豫地鑽進下水道,忍住刺鼻的臭氣堅持幹完活。近幾年他們在山西煤礦上下井挖煤,冬蘭在礦上給礦工們煮飯,他倆計劃多掙些錢回來修房子,哪知冬蘭生了病,醫生說她患了「慢性肌無力」的病,這個病很難治,為了治病花完了他們這些年掙的錢,還欠了很多債賬。去年冬蘭住在娘家,春牛一個人在礦上掙錢,這些年來,他瘦多了,背駝了,頭髮也白了,他還不到四十歲呀!冬蘭心裡明白,他為了多掙些錢就是不顧身體,常常下井加班,有時干到晚上十二點,又捨不得吃好點兒,總是粗茶淡飯填飽肚子了事,為了省錢,他十天半個月不吃一點肉…
冬蘭想起這些事她心裡就難過得流血!明天一早他又要一個人出去掙錢,沒有她的關心和照顧,也沒有她對他知冷知熱,他就會飢一頓飽一頓,像個無娘兒一樣!冬蘭的眼淚滴滴嗒嗒地掉進水盆里。喃喃地說:「出去要把自己當人哈,不要為了掙錢就不要命了!命都沒了,錢又有何用?這個家離不開你,我更不能沒有你呀!你一定要保證年底平安地給我回來!」冬蘭已泣不成聲了,春牛給媳婦兒擦了眼淚輕輕地說:「放心吧,我會平安回來的!」
然後他們上床睡了,可是誰也沒睡着,春牛心裡也沉沉的,想起了這些年和媳婦兒在外地打工掙錢的酸甜苦辣!山里人掙錢不容易,那是多麼的艱難啊!擠火車像是在拚命!他拉着冬蘭在人山人海的火車站奔跑,背着大編織袋,先把媳婦兒奮力地擠上火車,自己又在人群中被擠上車,然後被潮水般的人群擠到車上廁所邊上站着,冬蘭伏在他厚實的肩膀上,困了就眯會兒。餓了就啃着他們自帶的麵餅充飢。火車跑了三天兩夜才到山西的煤礦上,到了工地住工棚,晚上凍得打抖,根本就睡不着!冬蘭買菜給幾十個工友煮飯,一日三餐,常常累得伸不起腰!這些年她太累了,太苦了!累垮了身體,累出了病…… 想起這些,春牛覺得愧對冬蘭,是他沒讓自己的媳婦兒過上好日子,自己是個不合格的丈夫。春牛的淚水在眼睛裡打轉轉! 「睡吧,你明天放心地走,我媽要來照顧我,不要考慮我們,只要你平安,我就放心了!」
第二天,天還沒亮,春牛就起床了,給媳婦熬好了中藥,然後煮好了早飯,看着她喝了藥吃了半碗粥,他也喝了碗粥和兩張麵餅,然後到右廂房看了兩孩子,給她倆蓋好棉被摸了摸孩子們的額頭。又來到媳婦兒床邊輕輕地說「你把這兩千元錢拿來看病,病不能拖,我上工一個月老闆發了錢,就馬上給你寄回來。必須要抓緊時間治!」然後摸了摸冬蘭的額頭,替她蓋好棉被,背起大編織袋出門了。
「下井要小心點,必須注意安全!一定要平安回來!」秋蘭又一次說。
「放心吧!」春牛說完就走了。
春牛和同村幾個夥伴一道向山外走去,走了約兩個小時的山路來到小鎮上搭汽車去省城乘火車,因火車比長途汽車票價低一半。因為年還沒過完,出行的人少,火車也不那麼擁擠了!
春牛們一行來到山西煤礦沒有休息就經煤老闆同意後下井挖煤,第一個月掙了六千元錢,他除去伙食費給冬蘭寄去伍千元錢,第二個月老闆沒發工錢,第三個月老闆還是沒發工錢,說是煤炭市場不景氣,煤炭滯銷,沒錢發工資。
「五一」節放假,春牛不想休假就給工頭說要求下井挖煤,想多掙些錢!同時也有其他幾個工友也願意放棄休假下井挖煤,工頭同意後,他們幾個就下井了,傍晚六點左右,四號井塌方,春牛和另外三個人被埋在井下……
春牛死了,噩耗傳回他家裡,他這個本來就是風雨飄搖的家一下子就塌了!冬蘭哭得死去活來……
村幹部念及他們家的悲慘遭遇和困難,遠赴山西煤礦找煤老闆討賠償,可是煤老闆說:「礦上是放了假的,不屬於工亡責任事故,不予賠償!」
村幹部們並沒有放棄向煤老闆索賠,他們請了律師。又向上級為她爭取了「低保」和特困救助。鄉里鄉親、左鄰右舍也紛份向她捐款捐物,當地學校還為兩個小孩減免了學雜費,生活費……
面對這一切,她又一次落淚了!……[1]
作者簡介
真實姓名,汪雄江,(筆名,凡塵耕夫)。生於一九六四年,大專文化,四川省南充市人。曾經在武警四川總隊樂山支隊服役。愛好文學,音樂。喜愛閱讀,寫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