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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獨(227)(曉璐)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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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獨(2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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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獨(227)》中國當代作家曉璐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孤獨(227)

母親的突然闖入令小護士慌了陣腳,桌邊的紅繩包裹的棕米溢了出來,在空氣的氧化下呈現出難看的黃色,像是生了病,更像是在病床上呻吟的母親的臉色。醫生在小護士電話的催促下急忙趕來,但在他趕來之前,母親已經忍受着受難接近昏厥。

我出生了,在一個沒有醫生的孤獨的雨夜,作為一個比預產期拖延很久嬰兒,延遲的接生讓我在母親溫暖的子宮裡孤獨了許久的時光,最後醫生的用力一推將我與子宮告別,落地的時候甚至不會呼吸,於是氧氣罩的親吻是我與這個世界的第一次相親,多麼冰冷而克制。

我在小鎮的生活就這樣開始了。

最初記憶當中的家是綠色的。廠礦小鎮特有的筒子樓,一條水泥路鋪開,路的盡頭是兩棵歪脖子柚子樹綠油油地結着些小果子,很澀,並不好吃,而且永遠都是那麼幾個果子,年年如此,年年都沒有長出過好吃的模樣。我總是想是不是歪脖子的原因,他們因為自卑,所以結不出好吃的果子。或者,是因為他們是彼此相愛的樹苗,但是無法結合一體,所以只能彼此孤獨嚮往,向對方伸出自己的枝丫,用盡所有養分。但這樣可望不可即的愛情終究抵不過歲月的孤寂,所以只能長出難吃的結晶,持續歪曲的耗盡生命。

但是最吸引我的不是這兩棵歪脖子柚子樹。兒時的我雖在這樹下遊走過,可我總會不太自在。也許是因為他們雖然不可及,但眼中畢竟還有彼此,那兩根無法觸及的枝丫,終有一天會相碰,所以他們的孤獨是暫時的。我更加擔憂的是路的另一邊。

但兒時的我,總喜歡在無人的時光,譬如夏日的晌午,冬日的傍晚,盯着樹的發呆。樹幹有煙熏的色彩,但是樹枝仍舊繁密。我看着他,看着他。在旁人眼中,他是無比幸運的老樹,存留着生命,還收到孩童的喜愛,鳥雀的光臨。可是每當我撫摸他被歲月侵蝕的蒼老皮膚時,一種孤獨感襲來,冰冷,克制,總讓我憶起新生日觸及我皮膚的那個氧氣罩。老樹在他失去親人的時候並不老,可命運將它的同伴帶離,去往溫暖的天堂,他雖殘留生命,卻在命運里孤獨的苟活。孩童,鳥雀,他們是相伴的快樂,但是,無法替代同類的相息。於樹是如此,人也相同

我至今不會任何一種方言,因為地域決定了我註定是沒有方言的人。我與外公外婆相伴,外公是浙江漁民的孩子,操着一口軟濃的江浙口音,而外婆,則是贛南熱情的客家女子。我的鄰里也並非來自同一處,一樓的老夫妻是正宗的上海人,二樓的單身大伯是東北的漢子,而三樓四樓都是來自京城的工人。每一戶人家都有每一戶的故事,每一戶人家都有每一戶人家的方言,湊在一起,天南地北的聲音都在歌唱,所以普通話是小鎮的唯一可交流語言。但由於主要是來自上海的工人偏多,後期還形成了本地土話加上海腔調的特殊方言,但由於我在小學之前就已經離去,這樣的語言我也始終不曾學會過,如今想想,還覺得有些許可惜。

在廠礦小鎮裡一切總是熱熱鬧鬧,各式聯歡活動繁多,電影院也是人來人往絡繹不絕。記憶中好吃的也很多,比如樹下那口灶台里的燙皮,往工廠走有棵大榕樹下開的一家上海鍋貼店,還有菜場里的一家福建海味混沌……我記憶當中,所有人都不曾表現過孤獨,就像枝葉繁茂的大樹,接受這個小鎮上的生活,感知鳥雀孩童的溫暖。但是,我常常在外公的書桌里,看見那一直躺着的幾塊貝殼,在外婆的衣櫃裡,發現一盞破舊的鯉魚燈。上海鄰居總是為我講起那個未曾謀面的大都市,外灘,黃浦江,大白兔奶糖。我覺得他們的孤獨隱藏在像大樹那樣的綠色枝葉里,好像看得到,又藏得很深,但是那樣的觸感,就像第一次附在口鼻上的氧氣罩,吐出來的氧氣,名為孤獨的味道。

自我離開小鎮已經很久了,外公外婆也在幾年前搬出了鎮子,和他們曾經的老鄰居一樣。礦場也在大環境的過剩下被關閉了。我懷想着那兩棵歪脖子樹,也許他們已經相碰觸了吧?我懷想着那顆蒼老的大樹,沒有孩童的陪伴了,他會不會更加孤獨?我時常懷想着,那落寞的小鎮,又恢復了他原有的孤獨,在熱鬧了半個多世紀的歲月後,還是沉寂了下來。步履匆匆,層層疊疊的過去,厚厚的思念,都埋葬在,我所愛過的小鎮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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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曉璐,一個平平淡淡的碼字小姑娘,懷抱江南水秀大地,偶爾愁愁人生理想,低調生活,快樂做人。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