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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靜的西夏(朱法元)

《寧靜的西夏》中國當代作家朱法元寫的散文。

目錄

作品欣賞

寧靜的西夏

寧夏,自然會想起王維詩句「大漠孤煙直,長河落日圓」的意境。不是說那裡是「塞北江南」嗎?不是說那裡有萬畝碧波的沙湖、有浩瀚蒸蔚的騰格里大沙漠、有千里黃河第一灣等奇觀異景嗎?是的,這些的確都在,這大自然的鬼斧神工雕琢出的震人心魄的壯美畫卷,千萬年來一直都在天地間傲然挺立着,經受着月換星移的磨礪、風刀霜劍的洗禮,無私無畏地給人間展露着它們的誘人身姿。

然而走近它們,我卻怎麼也興奮不起來,心中湧出的倒是一把遺憾滿腔惆悵。景觀雖在,卻已滿目瘡痍,那些殺雞取卵、竭澤而漁式的旅遊開發,硬是把些個好端端的風景勝地破壞得一塌糊塗。無論大漠沙湖,抑或河道戈壁,都有許多人工搭造的建築物,都是些造型醜陋、質量粗劣、不堪入目的怪物。又有許多所謂的旅遊項目,什麼黃河邊滑沙、沙湖上滑翔、沙漠駱駝、自駕越野車等等,帶來的無非是翻滾的沙塵,牲畜的臭氣,遍地的糞便,還有伴隨而來的攤販叫賣聲、飯館招徠聲,車夫吆喝聲……直把個大自然精心打理的極好風景,攪和得支離破碎,烏煙瘴氣,先前那種融入大自然領略美好風景的心情,也就如風捲殘雲,消失殆盡了。

一路走來,我真的是一路嘆息。想國人的作為怎麼就這麼歇斯底里呢?做什麼事都是只想眼前不想長遠,只想金錢不想環境,看似在發展實則在搞破壞。多少有識之士大聲疾呼,卻不見有多大的改觀。此種現象又何止是寧夏,哪裡不是這樣?科學發展觀,要到什麼時候才能變為人們的自覺行動啊!

真正令人精神為之一振的,倒是西夏王陵。

西夏王陵位於銀川市西約30公里的賀蘭山東麓。是西夏王朝的皇家陵寢,在方圓53平方公里的陵區內,分布着九座帝陵,253座陪葬墓,是中國現存規模最大、地面遺址最完整的帝王陵園之一。

這真是一個令人嘆為觀止的奇蹟。茫茫戈壁灘上,兀立着一個個碩大的土包群。每個土包群自成體系,布局嚴整。中間最大的是帝陵,兩邊分別排列着幾個小些的陪葬墓。帝陵的正前方是一條長長的甬道,兩邊站立着姿態各異的石人石獸。每座帝陵由闕台、神牆、碑亭、角樓、月城、內城、獻殿、靈台等部分組成,規模宏偉,蔚為壯觀。它們背靠巍峨雄健的賀蘭山,遙對滔滔奔涌的黃河水,可以說是收盡了富貴之氣,占盡了上等風水。更有甚者,由於西夏國早期被滅,史料稀缺,給世人留下了許多疑團問號,因此這些奇特的土堆,便成了隱藏歷史秘密的巨大寶庫,被世人稱為「神秘的奇蹟」、「東方金字塔」。

西夏是十一世紀初以党項羌族為主體建立的封建王朝。自1038年李元昊在興慶府(銀川市)稱帝建國,到1227年被蒙古所滅,在歷史上存在了189年,經歷10代皇帝。其疆域「東盡黃河,西界玉門,南接蕭關,北控大漠,地方萬餘里」,最鼎盛時期面積約83萬平方公里,包括今寧夏、甘肅大部,內蒙古西部、陝西北部、青海東部、新疆東部及蒙古共和國南部的廣大地區。前期與北宋、遼平分秋色,中後期與南宋、金鼎足而立,真乃「三分天下居其一,雄據西北兩百年」。後來由於不敵更為強悍的蒙古,在舉國抗戰頑強堅守而不濟的情況下,最後一個皇帝南平王終於舉起了降旗。可憐無數西夏兒女,血灑大漠,骨埋荒丘。10代帝王統治近兩個世紀的西夏王朝,號稱「北國江南」、「米糧之川」的大好河山,就這樣在刀光劍影下易手了!

面對着那些大饅頭般的土堆,我蹉跎不已,感慨萬分。在中國上下數千年的歷史長河中,西夏是最令人不可思議的一朵浪花。它從大漠荒灘上崛起,轄地數十萬平方公里,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立國189年,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卻怎麼頃刻間就土崩瓦解了呢?

我抬起腳步,邁過歷史的門檻,到西夏古國散步。不想這腳步是如此沉重如此滿跚,所聞所思,竟是那樣令人擊掌慨嘆。

橫掃江河,縱覽雲飛,西夏王朝的覆滅並非偶然,而是事物發展的規律使然,是必然的結局。

首先,西夏立國本身就註定了它的失敗。西夏王李元昊本是唐朝欽命的一方諸侯,卻自認高大,不可一世,妄自稱帝。這種無故鬧分裂的行為,對於大國王朝來說,自是不可容忍的,所以西夏立國以來,總是躲不開戰爭,唐朝打,宋朝也打;大國打,小國也打;南邊的中國打,北邊的蒙古也打。一直在疲於應付或挑起戰爭中過日子。雖說西夏王們也深知結怨不好,只要是打贏了就忙着去談判媾和,以求周邊寧靜,但強鄰總是不願意與弱者講和的,必欲置之死地而後快。其次,即便是有着雄心壯志,要自立於世,那也就要有個開拓創新的精神,走出一條強國之路才是。可西夏王們卻不具備這樣的素質,他們一上來就與歷朝歷代的封建王朝一樣,搞盡了內部殘殺,出盡了宮廷醜聞。先是開國之君李元昊看上了俊俏的兒媳婦,仗着位居九五老子天下第一,硬是搶占為妾。後來兒子成了太子,羽翼漸豐,便謀殺父王,一刀就把李元昊的鼻子削了下來,結果了性命。西夏的幾個朝代,很少有一個安寧的時期,唯一一個稍顯勵精圖治之氣的皇帝諒祚,卻又因病早年夭折,僅坐了幾年江山,23歲頭上就一命嗚呼了。試想這樣一個腐敗橫行刀光劍影內亂不止的王朝,怎麼能維持得很長久呢?

再次,從文化的層面上,西夏確也進行了一些改革,想脫離漢文化的圈子,謀求自成體系。然而,他們的改革走的卻是一條繁瑣的路子。比如改革文字,日本、高麗均起源於漢字體系,後來他們實行改革,那是越改越簡約,越改越符合發展的需要,所以是成功的。而西夏卻不是這樣,他們的文字並沒有擺脫漢字的框架,只是在漢字的基礎上做了扭曲,生造出數千個文字來。你看那些字,最少的有16筆,多的竟達50多筆!真是可憐了西夏的那些孩子們,他們要學會那麼多難認難寫的方塊字,需要比其他地方的孩子多費多少勁啊!這樣的所謂「改革」,不是往死胡洞裡走嗎?

綜上所述,党項人儘管是一個性格頑強、體質健壯、作戰勇敢的馬背上的強悍民族,但在那樣腐朽惡劣的內部社會環境裡,面對着勢不可擋的蒙古強敵,慘遭毀滅的結局也就是早晚的事了。

站在王陵邊上,放眼望去,高原是那樣的寧靜安然,夕陽已經銜住賀蘭山頭,一抹餘暉猶如舞台上的射燈,照在莽莽荒原上,把那些亘古的墳堆襯托得詭秘幽然,由一群群花崗岩組成的雕塑般的賀蘭山麓,則像一道巨大的背景幕布,黯然懸掛在天際之下。我猛然想起,這裡不是剛剛上演過一出激越壯觀的活劇麼?如今塵埃已經落定,大幕已經收起,舞台上業已復歸平靜。只是我的心裡卻怎麼也平靜不下來,那些劇中人的聲音仍然在我耳邊迴響,他們似乎在呼喊着一句同樣的台詞:不要逆歷史潮流而動,得民心者得天下啊!

「先生,買一塊賀蘭石印章吧,我幫你用西夏文刻上你的名字,很有意義的喲!」我一抬頭,原來已經走到了西夏王陵園的大門口,一個中年人正在向我兜售着他的商品。和他的小攤位緊挨着的,是一溜數十個凌亂的貨攤,有建了低矮棚屋的,有露天擺放的,無非是一些賀蘭石塊、羊皮製品之類的旅遊商品,攤販們都在喋喋不休地向旅遊者施展着推銷能事——全國一律的場面而已。

我望着那個要我消費的小攤販,心想你刻上西夏文字,我拿給誰看?倒是這賀蘭石,雖遠沒有壽山石青田石寶貴,但它卻蘊含着沉重的歷史遺痕,它就像眼前的賀蘭山一樣,是那麼平和、寧靜,寧靜得令人起敬,寧靜得意味深長。我於是立刻選購了一塊造型剛勁、紋理別致、較少雕琢的,小心地裝進了挎包。[1]

作者簡介

朱法元,1955年出生,本科,出版專業編審,現任上市公司中文傳媒股份有限公司(600373)董事。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