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鑒禪師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宣鑒禪師
|
|
|
德山宣鑒
德山宣鑒,唐代高僧。俗姓周,簡州(今四川簡陽縣西北)人。 少出家,初精究律學,貫通性相諸經,常講《金剛經》,時稱周金剛,後皈依禪宗,嗣澧州龍潭崇信,親侍逾三十年,武宗時返俗,宣宗時復為僧,懿宗咸通初,應邀住朗州德山,從學者甚眾,時稱德山和尚。
簡介
德山宣鑒生於唐德宗建中三年(782-865),卒於唐懿宗咸通六年,終年八十四歲。 宣鑒20年出家,受具足戒。他習北禪,精研律藏,對性相諸經,頗有研究,經常向僧人們宣講《金剛經》,人稱為「周金剛」。 他很有心得地說:「一毛吞海,海性無虧。 纖芥投降,鋒利不動。 學與無學,唯我知焉。」強調只有積累知識,才能遊刃自如,主張漸進。宣鑒對自己的修持頗為自負。 德山宣鑒禪師原本修行北方佛法,而且取得了不錯的成就。 宋《五家正宗贊》說他「初講金剛經。名冠成都。」《五燈會元》記載:「德山宣鑒禪師,20歲出家,依年受具。精究律藏,於性相諸經,貫通旨趣。
出川
《金剛經》,全稱《金剛般若波羅蜜經》,六祖以後,禪宗以它印心。 後來,這位周金剛聽說南方禪門也以金剛經為教本,而且居然法度興盛,很不服氣,說:「出家人經過千劫萬難學佛的威儀和舉止行為,都不得成佛。 南方的魔子們竟敢狂言直批直指人心,見性成佛,看我不去掏他們的窩子,滅了他們的種,以報我佛大恩。」於是他出川,到澧陽造訪龍潭崇信禪師。 開始獨居一室,很勉強的「供持之」。 經龍潭開悟,遂將從四川帶來的平日研習的《青龍疏抄》焚燒,龍潭寺留下了宣鑒的焚經壇。不久,禮辭崇信,直抵湖南寧鄉大溈山,與在這裡住持的、溈仰宗的創始人靈佑鬥法。 靈佑與崇信看法一致,信為宣鑒的事業在德山的「孤峰頂」。 但是,宣鑒離開溈山後並未馬上到「孤峰頂上盤草線庵」,仍在澧陽居住,大約從公元815年一直住到公元845年,住了30年,唐文宗太和九年(835)七月以後來澧州任刺史的李翱曾問道崇信,估計他與龍潭的唯一法嗣弟子宣鑒的交往。 藥山惟儼在寶曆三年(827)才去世,宣鑒的這位相距很近的屬於師祖一輩的禪師也一定有交往。 當時的常德可謂高僧雲集。 可是在唐武宗會昌五年(835),佛教遇受了嚴重打擊。 唐武宗滅佛,常德也受影響。會昌五年,宣鑒到臨澧太浮山石室避難。 太浮山,又名獨浮山,距臨澧縣城西南12.2公里,跨石門、桃源、常備、臨澧四縣界。相傳「浮丘子」得道是山,故山以浮名。 大中初年,破佛政策剛廢,時任朗州刺史的薛廷望,重修建於唐朝初年的德山精舍,並改名為「古德禪院」,荊南節度使裴休題寫重修碑文。 廟修復後,請高僧住持卻成了難事。 由此也可見會昌滅佛教受損情況。薛廷望訪求哲匠住持,聽說宣鑒的道行後,多次請求禪師下山,但都被婉辭。 薛太守無奈,只得「設詭計」,派人以宣鑒走私茶鹽的罪名把它「請」下山。宣鑒難拒薛太守的誠意,同意到古德禪院住持,大闡禪風。 唐懿宗咸通六年,宣鑒病了。 徒弟們便問師父:「還有不生病的人嗎?」宣鑒回答說:「有。」問:「那不病者有什麼呢?」宣鑒答以「哎喲,哎喲」的呻吟聲。 之後,宣鑒又對僧侶們說:「捫空追想,空勞心神,夢覺覺非,竟有何事?」一切都是空白不真,追逐世相,如同做夢。 大夢醒來,究竟還剩下什麼呢?說罷,安然而化。唐懿宗賜諡「見性禪師」。
頓悟
禪宗自弘忍傳法惠能和神秀後,始有南、北禪之分,特別是經其門徒神會與普寂之間的爭論,導致南北宗之間的公開對立和抗爭。 神會列舉的兩者分歧點不少,最主要的、被人們所熟悉的一條是北宗教人住心入定的漸修法,而南宗則言單刀直入、頓悟心性。神會傳南宗於北方。 安史之亂起,兩京淪陷。 神會出面主持在各大府置戒壇度僧,收香火錢以助軍費。 郭子儀收復兩京後,神會受到了帝室的重視。不久,神會病死,敕賜祖堂額、塔額,諡真宗。貞元十二元(796),由皇太子召集諸禪師,楷定禪門宗旨,並運用皇權確定神會為七祖,結果以南宗勝利而告終。 宣鑒是在南禪確定了統治地位的情況下出川找「南方魔子」挑戰的,可見不隨波逐流,心不服口也不服。 但是,當他剛到湖南澧陽境界,便受到了一個賣餅的婆子的詰難。此時,宣鑒飢餓,放下擔子歇息,向婆子買餅「點心」。 婆子指着擔子問 :「你挑的是些什麼書?」「《青龍疏抄》。」宣鑒回答,並不在意。婆子問:「講的什麼經?」「《金剛經》。」宣鑒回答。 婆子說:「我有一個問題,你如果答得出來,我就施予你點心。如果回答不出,你就挑着這些經書到別處去吧!《金剛經》里說:『過去心不可得,現在心不可得,未來心不可得』,不知道上座您要點哪個心?」 出乎意料,一個極其尋常的鄉野婦女,竟熟悉《金剛經》,並且提出如此讓人不易說得清楚的問題。他懶得與婆子饒舌,當然也說沒有買到餅來「點心」了。 到了龍潭,他仇視「南方魔子」的心情又 上來了,走進崇信的法堂,便高聲喊道:「久聞龍潭大名,一旦來到此地,潭又不見,龍不又現。」 端坐在法堂禪座上的崇信只是欠了一下身子,冷冷地說法了一句:「可你已親自到了龍潭。」宣鑒竟然被這一句簡單的回答給定住在那裡。既然已經到了龍潭,身在龍潭之中,即熟視無睹,還找個什麼呢? 這樣,宣鑒還有什麼話好說呢?對鄉野村婦的詰難,還可以推說是胡言亂語,但現在他不服也不行。於是,他便住了下來,開始參習。 有一天晚上,宣鑒在龍潭和尚身邊待立。 時間很晚了,龍潭便說:「更深了,怎麼還不去睡?」 宣鑒道了一聲「珍重」便走進法堂。但朝內一看,便說:「天好黑呀。」龍潭點燃一根紙燭讓德山照路,德山正準備伸手去接,龍潭「撲」地一口將紙燭吹熄。 德山心中豁然開朗,從澧陽路上遇到賣餅婆子時就積起的疑團,由此煙消雲散。於是倒身便拜。 「你見到了什麼,就拜?」龍潭問。 德山說:「從今以後,再也不懷疑老和尚的舌頭了。」 燈燃即見物,燈滅即迷茫,只是眼識的因緣見滅。 燈光的有無,只決定所見到對象的現滅,見物閃現是見,但見物消逝即使一片黑暗也是見,見與不見都不見,這個見就是「見性」的見。 也就是說,超越見與不見的對立之上有一個決定着能見與所見的自性本體。 所以,燃燈、吹燈的剎那交替,使德山宣鑒在明暗的變換中,見到了自性。紙燭滅了,德山的心性之燈卻通明地照耀起來。 第二天,龍潭禪師升座,對眾僧說:「你們中間有個漢子,牙如劍樹,口似血盆,一棒打不回頭。日後也將到孤峰頂上,去替我立道行法去!」德山自知得到師傅的心印,對於南禪從疾恨到心服,他把從四川帶來的《青龍疏抄》堆在法堂前面,舉着火炬說:「窮諸玄辯,若一毫置於太虛;竭世樞機,似一滴投於巨壑。」 於是,點火焚經。 德山這段話的意思是:「把所有的玄理都弄通了,也只不過像一根毫髮放置在太虛世界那樣渺小;把所有的微妙都窮盡了,也只是、像一滴水匯入浩瀚的大川那樣微不足道。 不在明心見性上下功夫,光靠研習經典是無濟於事的。」「孤峰頂」既有去聖的意思,同時又是實指,日後宣鑒住持的古德禪院就坐落在德山孤峰頂上。 宣鑒由漸修變成了典型的頓悟派。 在龍潭開悟後,他便告辭崇信,出訪溈山靈佑。靈佑屬於南嶽系,而宣鑒則屬於青原系,靈佑(771—853)不僅年齡比宣鑒要大,輩份也高,是師叔。 宣鑒到了溈山之後,挾着包袱,直奔靈佑拓禪堂。靈佑正在打坐,宣鑒先從西往東穿過靈佑的禪座,然後又回頭從東往西行走,就這樣回好幾趟,並且邊走邊對方丈說:「有麼?有麼?」 靈佑只顧自己打座,旁若無人,不理睬宣鑒還挑戰性問話。此時,宣鑒便大聲說:「無!無!」說罷便轉身出堂。走出大門,他還怏怏不快地說:「雖然如此,也不能就此草草了事。」 第二天,宣鑒又重新打起精神,再次來見靈佑。 這一次,他進門以後便直奔靈佑的法座,猛地提起座具,並大喝一聲:「和尚!」靈佑正準備伸手去拿旁邊的拂子,宣鑒一見又大喝一聲,拂袖而去。 在前一天的鬥法中,宣鑒禪堂踱步,表達的是由凡入聖,由聖返俗,凡俗如一的境界。他嘴裡喊「有麼?有麼?」也是在向溈山挑戰,問是否有這樣的境界。 但溈山卻以靜制動,不予理睬,也同樣道也的是體道境地的圓融如一,這要比宣鑒略勝一籌,它更加無痕跡可尋。 後世禪家稱此時的溈山是「如天之高,如地之厚」,「運籌帷幄,決勝千里」,「有坐斷天下人舌頭的手腳」。 宣鑒前邊問「有」,後邊說「無」,佛家講非有非無的中觀,這也是急躁中的露拙。 因此,他在出門後扔下話要求再戰。 第二天,宣鑒改變了方法,時門就動手進坐具,以動引動。 溈山沒有準備,「擬取拂子」,便有體用動靜的分別。 宣鑒大喝一聲,於是占了主動,這是在喝斷溈山的間意念活動,此一聲喝,既像踞地的獅子,又像金剛寶劍。這一回鬥法,宣鑒搶了先手,占了上風。 到了晚上,溈山問首座弟子:「今天新來的那位僧人還在寺院嗎?」首座回答:「當時他轉身離開法堂,穿上草鞋離去了。」 溈山顯然是對這次鬥法經過深入分析,於是預言式地說:「此子以後向孤峰頂上盤結草庵,呵佛罵祖去在!」
禪法
宣鑒成熟了。離開溈山之後並未立即去盤草結庵,而是在澧陽一住就是30年。 後來他是在薛太守的堅請之下才到德山住持古德禪院的。 往下我按佛教的習慣,稱宣鑒為德山。 德山上承龍潭崇信、天皇道悟、石頭希遷、青原行思、曹溪惠能,屬於惠能南禪的青原系,下傳雪峰義存並開出雲門、法眼兩宗派。 討論德山的禪法、禪風,有必要簡單介紹他的師傅龍潭崇信。龍潭雖然比雙藥山惟儼晚一輩,但生活的時代大體相同,並且兩人住寺僅相距90里。龍潭寺,舊址在今澧縣縣城北關外,建於唐元和初年(806),可能崇信也是在這個時候「棲止」龍潭的。 龍潭是湖北江陵人,未出家就在天皇寺所在地的巷子裡賣餅為生。 龍潭每天從籃子裡拿十隻大餅施捨道悟禪師。 禪師吃畢,總是留一個餅回贈龍潭,並且說:「這是我給你福蔭子孫的。」龍潭不明白,暗自思付:「餅是我送給他的,為什麼總留一個給我,而且還說那樣的話呢?莫不是禪師另有更深的意思?」於是,拱手施禮,問禪師。 天皇說:「餅是你拿來的,還給我一個,這又有什麼錯呢?」龍潭聞聽此言,當下契悟玄旨:「這是要我出家呀!」於是便投天皇寺出家,天皇道悟說:「爾昔崇福善,今信吾言,可名崇信。」 過了一些時日,龍潭並不見禪師向自己說法,便問天皇:「我自從來到和尚這裡,為什麼總也不承蒙你為我開示心要呢?」 天皇答道:「你來此後,我不是每天都在開示嗎!你端過茶來,我沒有接嗎?你送過飯來,我沒有受嗎?你合掌行禮,我便低頭致意。 這不都是在向你開示心要嗎?」龍潭聽後,沉思良久。天皇說:「見則直下便見,才要思慮時,那就差了。經這麼一說,龍潭徹底開悟了。天皇還告訴龍潭「如何保任」,這就是:「任性逍遙,隨緣放曠。但盡凡心,別無聖解。」 德山繼承先輩衣缽,其禪法特點是「無心無事」,隨緣任性。在古德禪院開堂,德山有如下一段宣示: 「若也於己無事,則勿妄求。妄求而得,亦非得也。 汝但無事於心,無心於事,則虛而靈,空而妙。若毛端許,言之本末者,皆為自欺。何故?毫釐繫念,三途業因。 瞥爾情生,萬劫羈鎖。聖名凡號,儘是虛聲。殊相劣形,皆為幻色。汝欲求之,得無累乎?凡其厭之,又成大患,終而無益。」 這段話的意思很明顯:不屬於自己本性的物事,千萬不能妄自追求。靠「妄求」雖然有所得,但這不是真得,會得而復失,甚至被得所累。 正確的方法「無事於心,無心於事,」概括地說就是無事無心。這看來既虛又空,但它卻非常靈妙,這才是佛家所企求的境界。 而計較毫毛,正是造成三世輪迴的業因。 他認為聖名凡號,儘是虛聲,殊相劣形,皆為幻色,世人計較這些,都是徒勞無益。他還明確告訴學人:「我宗無語句,實無一法與人。」要人們着衣吃飯,屙屎送尿,做個尋常無事人。德山用這些道理教人去惡行善,也不能說沒有一點積極意義。 有些人不甘寂寞,希望轟轟烈烈,但它不是於人民於民族,而是於自己,儘管有所得,但卻失去做人的價值。 梁任公說,「佛教之信仰乃智信非迷信」,我們要學會從智信的角度去涉獵和理解。 德山的祖師天皇道悟曾經來往於石頭和馬祖二位宗匠之間,於馬祖處得「大用」,於石頭處得「大體」。 所以,到德山宣鑒時,他在青原系中接引學人的方式上禪風比較峻烈,經常用棒喝來猛截學人的情思理究,尤其以「棒打」著名。德山的名言「道得也三十棒,道不得也三十棒」,充公體現了他特殊的門風。 有一次晚上小參,德山向眾人宣布:「今夜我不答話,問話者三十棒。」言畢,一個僧人出列行禮,德山舉棒便打。 僧莫名其妙,問:「我並沒有說話,為什麼挨打呢?」德山問:「你是什麼人?」僧回答是新羅人,即今朝鮮人。德山說:「在你沒跨出國的船時,就該挨三十棒。」 叢林中,德山與新羅僧的對話被稱為「隔下語」,新羅僧問德山為什麼打他,德山卻反問他是什麼人,法眼說他們是「話作兩橛」。 那麼這兩橛的「隔下語」又靠什麼聯在一處呢?靠棒打妄念。德山說不許說話對答,否定的是語言方式,卻並未否定其他方式。新羅僧當下站出不行禮是想用其他方式表達些什麼,德山打他,這就連其他方式也否定了。 新羅說出自己來自新羅時,德山則說當時就該給他三十棒,則是更進了一步,語言、行動都是活動,有活動必須有念頭,所以棒打是針對一切念起,目的在一念不生。此時德山的「三十棒」是打向那些未透初關的人的。 夾山善會(805—881)的法嗣當時還投身臨濟義玄(?—867)門下的洛浦元安(834—898),稟承臨濟的指示去破德山「道得也三十棒,道不得也三十棒」的話頭。 臨濟交待:「汝去問他,道得為什麼也三十棒?待伊打汝,接任棒送一送,看伊作麼生?」洛浦照着師傅的話去問德山。德山果然舉棒便打。 洛浦接住棒子送了一送,德山便不再說什麼,回方丈去了。洛浦回去把這一情況告訴師傅,臨濟說:「我從來疑着這漢。 雖然如是,你還識德山嗎?」臨濟又為洛浦出了一道難題,其實他只是照着去做並不理解做的意義。因此,當洛浦剛要說什麼時,臨濟也舉杖便打。 德山既不讓說,也不允許說,是超越有無、超越是非的中道法,臨濟讓洛浦接棒送一送,是連棒打這理也否定了,所以既是中道,也超越了中道,解除了由棒所形成的限制。 不過洛浦並不理解,當他要開口說些什麼時便露了馬腳,所以臨濟再給他一棒,意思是除掉此事留下的成見。 為了破除人們對經教名相的執着,德山確實如溈山所說的那樣,呵佛罵祖,貶斥經教。有一次上堂開法,德山說了一段讓禪門震驚的話:「人們出家,都參佛拜祖,我的先師們則不這樣認為,這裡既無佛,也無祖。 達摩是老臊胡;釋迦老子是乾屎橛;文殊、普賢是擔屎的漢子;等覺、妙覺這些所謂的因果圓滿,都是破除了人我執、法我執的凡夫俗子;菩提、涅都是拴驢的橛子;十二分教典都是閻王小鬼的生死簿,揩拭膿瘡的手紙;四種果位、三種賢能,從初發善心到十地修行的菩薩、羅漢們都是些為人看守墳墓的活鬼,自己都救不了自己!」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