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鄉的小橋和大橋(康火南)
作品欣賞
家鄉的小橋和大橋
孩提時,村民出門必須要過兩座橋,謂小橋和大橋……
我的老家地處兩山間的峽谷,泉水潺潺源自大山谷內,長年不息從村中流過,一路向東匯入九龍江北溪支流。村落沿溪邊傍西山而建,出入通道要過小河才能出村。河面沒有橋,水位低時河面鋪兩片厚木板,便是一座獨木橋,洪水一來,木板橋被沖得無影無蹤,行人只好蹚水過河。我記得第一次過獨木橋是五六歲時,母親在河對面水田裡割稻子,姐讓我送吃的,問我自個敢不敢去,「過了溪就是了,男子漢大丈夫,有什麼不敢去的。」我勇敢地回了一句。到了河邊望着獨木橋,溪水咆嘯,木板顫動,搖搖晃晃,我額頭冒出冷汗,四處張望,多麼盼望有人過橋拉我一把。可偏偏見不到人影,猶豫了半天,鼓起了在姐面前的勇氣,咬緊牙關走上橋頭,一小步一小步地挪動,走到橋中央身體還穩不住晃,乾脆像螞蟻一樣爬行,慢慢地爬向橋頭。人生第一次過橋雖然驚心動魄,卻給了我勇氣和膽量,農村的孩子不就是在摸爬滾打中鍛煉出來的嗎。
20世紀70年代初,河面上木板橋不見了,一座石拱橋取而代之。國營金山林場徵用荒山造林,一條簡易的林區公路穿村而過。村和林場合作建橋,結束了村中無橋的歷史。有了橋成了全國聞名的養蜂專業村,村民脫貧致富,窮山溝變富裕村。
另一座大橋是位於九龍江邊的井仔口自然村,河面寬闊,江水滔滔,全村的群眾往縣城或下圩趕集,靠人工擺渡過江極不方便。我小學高年級就讀於新圩中心小學,寄宿生,每星期都得往返金山渡口。記得五年級有一個周六下午,雷雨交加。我和同村幾個同學冒着狂風暴雨趕回家拿下周的米菜,走到金山渡口,九龍江洪水咆嘯,洪峰掀起巨浪一二米高。同學們來到碼頭,擺渡人早已收槳停擺,看不到小木船的蹤影。有人嗚嗚大哭起來,夜幕降臨。同學們商量過夜的事,我提議到附近上洋村借宿,有兩位同學堅持返校,有四個同學去村里找親戚借住。我帶另三個同學住到我表姨家。表姨家雖然也窮,卻熱情地騰出一間房讓我們住。那一晚疲憊的我,身着木板床呼呼睡到大天亮,早晨睜眼一瞧,嫩幼的皮膚變成了花疙瘩的針口子滲出血珠,悽慘兮兮,印象深刻。
20世紀50年代末,縣道華福公路開通,途經我們村,國營福田石墨礦每天有汽車運石墨到縣城,西半縣群眾往返縣城也要經金山渡口,政府購置一艘客車渡船取代了人工擺渡,江兩邊建有簡易的碼頭,汽車和行人一起上船過渡,費時雖多些,但安全係數高許多。
「一橋飛架南北,天塹變通途」。1972年一座160多米長的石拱橋像巨龍,橫垮九龍江北溪中游,叫「金山大橋」,單孔近百米,建成時曾是全國單孔跨徑最大的石拱橋,而今仍是全省單孔跨徑最大的石拱橋。毗鄰鷹廈鐵路,結束了群眾靠渡船往返的時代。它為華安交通史上的標誌性建築物,依然靜靜橫跨於青山綠水之間,見證時代發展。「單幹好比獨木橋,走一步來搖三搖……」兒時就熟知這首童謠。歲月悠悠,家鄉一大一小、一遠一近兩座橋,構成我一生見證和幸福觀,珍惜時下,足下生風。
「吳剛捧出桂花酒。」三十多年一瞬間,祖國建設一日千里,動車、高鐵穿洞而過,凌空高架跨海峽。桑梓有了小橋,路不再斷,有了大橋,家不再遠,一頭聯着家,一頭聯着世界。我夢見火箭騰空而起,飛船徐徐駛入月宮,嫦娥笑稱什麼年代了,兩座小橋算個啥?
作者簡介
康火南,中國科普作家協會會員,福建作協會員。出版農業、農村專著、實用科技書籍、科學小品、科學童話、科普寓言等書籍21本。發表研究論文19篇,2003年獲全國科普先進工作者。科學小品及文學作品在《人民日報》《知識就是力量》《新民晚報》等全國多家報刊發表。
參考資料
- ↑ [中國作家網 (chinawriter.com.cn)中國作家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