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那面的路也好曲折哩(尹燕忠)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山那面的路也好曲折哩》是中國當代作家尹燕忠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山那面的路也好曲折哩
三家灣有個老高,名叫高天地,他願意年輕,不管其父輩大小,都叫人家管他叫「高大叔」,而高大叔也就喊響了,他可是個大能人,是個抓錢摟錢的好把式,上通天下通地,官場民場都晃蕩,竟然混到了市縣代表的位置上了。
高大叔長得中等偏高的瘦長個子,瘦臉寡腮尖嘴巴子,人沒看相,可是長着一雙猴精的小眼睛,說話叮噹脆響,過去干過買賣,腰裡有大把子錢,娶媳婦早,生個女娃,嫌乎人家娘們長得牙磣,把她休了,後來趕大馬車去費縣城,在那裡停車落點,他瞅上了一個嫩的一掐就出水的大姑娘名叫巧格,店老闆一看高天地知頭道影是個人物,也便相應了他。老闆的閨女更是對上了眼,兩人常眉來眼去送秋波。每逢老高的大馬車一進城,他把皮鞭甩得「啪啪」山響,脆聲中轉着一種惹鳳凰的韻味兒,巧格聽了就一下子心醉了。一來二往,老高與巧格成婚了,真是山盟海誓,如膠似漆,一對天造地設的鴛鴦兒,進門三年裡,「噗嘍」給他「屙」了倆兒子,大的叫高興,二號叫高歌,二號有些長得奇怪,長得胖頭墩臉,就是老書記阿桂的相,高大叔看起來有些皺眉頭,巧格也沒少挨了揍,擰掐的巧格的身上青一塊紫一塊,整天價給豬叫喚一樣,淒涼刺心,唉,羊群里哪有認羔的,反正叫咱個爹,高大叔也認了。
巧格與高天地和好如初,但總是噎個疙瘩頭,嗓眼裡堵的不好受。 那是高大叔與巧格結婚的第二年年尾,他與鄰村幾人販賣肥田粉,被揭發蹲了濟寧監牢獄,巧格哭得驚天動地,老書記阿桂把哭昏的巧格抱家去了,他三天兩頭「關心」群眾生活,熱熱的粘到了巧格的炕頭上來了,巧格可找到救星了,如魚飲水,滋潤入貼,老阿桂也年輕了,巧格更分外妖嬈了。 高大叔回來了,他問大小子高興,這二年都是有什麼人來麼?高興說,唉喲,阿那個桂書記來,騎俺娘的大白馬,我娘疼得啍哼喲唧的,有時像颳大風哩,呼呼響,呱呱唧唧的!巧格一聽蔫了,撲通跪下了,老高擰的娘們「吱吱吱」亂叫,高歌蹦出來了,哭了,老高說,小雜種一個,老子不在家出世了,王八操地,哭,哭,哭死!什麼熊麼呀,我娘唉。 一個春風颳來了,老高的倒把投機分子給吹淨了,他又重操舊業,販賣青菜,也賣糧食,他說,唉喲,到處是錢喲,看你會抓不會抓!是不? 手下有錢了,他先購置了大拖拉機運沙運石料,這下發了,也抖了,有人颳風了,說這是復辟主義撈資本,老高有些怵頭,給大小高興說,小唻,咱可別找蚰蜒鑽耳朵了,快把車賣了去,乾淨琉璃脆,別二乎了!唵。高興不聽那一套,大小說,別聽驢嚼舌頭根子,聽兔子叫喚甭播豆子了,俺看報紙了,百分之一千沒事的!高大叔笑了。二小高歌說,阿桂書記說了,這個是作死!他叫我喊他個爹! 高天地一刮子揍腚瓜子上,高歌嗷嗷叫了,他又抄起鐵撬棍去找阿桂,巧格拉住了。
風息了浪平了,高大叔又購了三掛大掛斗車去紹興等地跑這輸。錢大把上家裡跑,高大叔喊了二黃挷子腔。 公社裡總結先進經驗,老高去發言,縣裡開農村會議,他上台去領獎,他家的四層樓起來了,晚上燈火輝煌,白天清白如淨,汽車雇了六個司機,出發放炮,震天動地,顯赫鄉里。我給他寫了發言稿,他說口氣太小,我又改了文字,排比加連珠,聲勢宏大,氣勢十足,氣吞山河了。他上台發言卻有些磕巴了。縣市代表當上了,八十入黨了。報紙上登出《八十老翁喜入黨》,恣得高大叔拉我喝了一場。說,爺們筆頭子硬,叔忘不了您!我說,不必了,應當,您幹得好才有名望麼。 他也義務捐沙石修水渠,出資演電影,鄉裡頭也找他捐幾千元唱大戲,演戲前,政協大老周口才棒棒響,說話有些西皮流水,他先宣布捐款人名單,鑼鼓一敲,耍猴一般,「鏗鏘玫瑰咚咚咚鏘」,七八個土氣拉巴唧的人抖瑟瑟上去了,台上站了一小溜,高大叔咬着腮幫子,臉有些焦黃,是燈照的?他哭笑不是。可他真出名了,名人招風騷,一個當地美女理髮員出了名的牡丹花,她花枝噴香,找他親吻了,高大叔有錢給她了。高他爺仨上南方出發都找洗浴室服務,有時走對了點,皆怒目面視,又心照那個不宣吧,嗯嗯,臭老爺子也吃腥了。
高大叔有些飄飄然了,老伴也眼眶子高了,誰上她家去,必須清掃一下,放掛火鞭,怕窮氣撲了她家,有些農戶乍富,腆腰凹肚了。 有一天出三部大半掛發至南方江浙一帶,大霧瀰漫,行至高速路,自家三輛車追尾了,四個司機全死了,老高的家業敗了,一夜之間他老去不少,司機幾家涌門哭鬧,兒子高興和高歌也打起來了,血頭狗臉,稍停息,把司機傷亡費全支出去,又把樓一分為二全分了,高興說高歌「野種」一個,沒權分配房子,高歌說,那是放屁,你才是雜種哩! 高大叔沒住樓的份,他住進了西場的場園屋裡,美晶女還找他去,老高說,妮來,叔真沒錢了。 不久,老兩口子死了,高興、高歌花錢僱人,草草埋了。
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2020、9、12日上午[1]
作者簡介
尹燕忠,男,中共黨員,山東省報告文學協會會員、山東省散文協會會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