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囈語(江柳燕)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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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月囈語》是中國當代作家江柳燕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歲月囈語
三十年後的老李，兩鬢斑白，筋脈分明，皮膚帶着垂暮之人慣有的乾澀鬆弛。像許多這個年紀的人一樣，他也經常會在某個陽光滿窗的清晨或彩霞布空的傍晚，徒步走去某個會有大叢鳳尾竹的公園。風一吹，便呼啦啦地響起來，掉下很多片零碎的葉子。偶爾和他的棋友們下下棋，三兩個朋友品品茶，一個人拉拉二胡，累了，就坐在石凳上，閉上眼睛，想想他的那些老故事。
有時候，他想，風真的能吹亂回憶，一些細節，總是想不大清楚，但他總還能想起那些大概面貌的東西。他還記得當年他有在古玩店裡買下一個刻了山水畫的石硯，卻記不起當時的心情，硯台的紋理。後來這硯台成了煙灰缸，這倒是物盡其用，可他怎麼也想不起他給自己的理由。就像許多年後的今天，他還記得當初發生的事情，卻想不起和他現在冥想的聯繫。
還有一位女子。
那女子總是穿得清雅，記憶中的她總是一襲藕色長裙，一頭及腰黑髮，眼睛烏黑髮亮，嘴邊總是掛着淺笑，他想，他心目中的魯元長公主便是這樣。但是，就是這樣恬靜的女子，最終卻沒能有一個恰如其分的結局。
故事是這樣開幕的。
那時的老李還不老，人們都叫他小李。他看上了一個姑娘，但那姑娘不屑搭理他。小李不高興了，硬是用他那得了『骨質疏鬆』的自行車裝逼出了劉天王的范兒，天天趕着給這姑娘送花送笑送驚喜，後來他發現口香糖有着獨特的魅力，因為姑娘含着它點了頭，羞澀着給了小李一個貞靜的笑。都說回眸一笑百媚生，好吧，這還沒回頭呢！小李便因佳人一笑，徹底愛上了蕭姑娘。
話說這兩人嘛，這關係處得是相當好呀，小李琢磨着，結婚吧！結婚？不行！蕭姑娘和他一起可咋過啊！沒錢沒車沒房的，日子不是這麼個過法。思及至此，小李心一橫，牙一咬，賺錢！小日子慢慢滋潤起來，不得不說，錢真的是個好物什。但事情進展得太順利，往往背後就會掀起大的風浪……
小李想着，這會兒有錢了，咱就學學歐洲人，經常去做做體檢，莫到時候錢有了，沒福消受。於是，他拉着未來夫人一路開車就去了醫院，醫院拿着一堆的體檢方案晃來晃去，讓他倆七七八八做了一大堆檢查。結果出來了，小李倒沒啥事兒，可蕭姑娘卻查出個先天性心臟病。這才知道人家姑娘這是打娘胎裡帶出來的病，一直沒敢告訴他。哎呀！這不是嚇他嘛！這感覺吧！就好像你在沙漠行走，渴得不行，想着要是有水喝就好了，突然出現一座綠林，結果是海市蜃樓；這到還好，幻影都在這了，雖然空歡喜一場，卻還是看到希望了，但就在你心中曙光剛剛升起的時候，結果你就先一步被渴死了，這個故事就是如此倒霉……
話說這心臟病吧！在科技和醫術都如此發達的現代，算不了什麼，一個手術的事兒！可是不知道怎麼回事，這消息突然被小李那三叔給知道了，硬是不讓這兩人在一起，說這姑娘有病，不行！小李這小子不怕爹不怕娘，偏偏就畏懼極了這個叔叔。這三叔吧！學的會計，天生就是一副古板樣，訓起話來頭頭是道，當初他三叔沒錢讀書是他爸捨棄了自己就學的機會成全的，他感激哥哥更把小李當親兒子看……蕭姑娘的娘家人一聽小李他三叔嫌棄蕭姑娘，得，你們各回各家，各找各媽，這婚乾脆也不要結了，散夥吧！他三叔一聽，嘿！順了他的意，高興不已。小李不甘心這麼放手，追着人家姑娘不放，可蕭姑娘覺得自己會拖累小李，況且家裡人也不同意，她說不定一個不小心就一命嗚呼了，到時候可就悲劇大了！一連吞了幾顆救心丸紅着眼分了手，那心硬的跟磐石似的，磐石無扭轉，小李又不敢刺激她，只好傷着心同意了。蕭姑娘噙着淚離開了，留他獨自愁苦到天亮。
一年後，小李去了深圳，正好這時候有一個小姑娘特別喜歡他，追着他滿世界跑，一看也到了結婚的年齡了，民政局領證吧！小李本不是個懂得節約的人，那姑娘也只知道花，兩人的錢就跟流水似的嘩嘩向東流，後來還多了一個孩子，好啦！日子過不下去了，離婚！小妻子一走，孩子你自個兒帶吧！他把孩子給了父母，自己開始琢磨着做生意。也許是沒經商天賦，開紡織廠，賠！開酒店，賠！開超市，依舊賠！反正是賠了不少，銀行都要告他了，債主隔三岔五就來拜訪，沒得辦法，只有逃了，逢年過節也不敢回家。他母親對他說，兒子你走得越遠越好，不要告訴我你在哪，好好活着。就這樣，他在恐慌和愧疚中度過了無數個日夜。他曾幾次回到原先的城市，卻不敢回家，有時他想死了算了，這樣生不如死更痛苦。
整整十三年，小李沒有回過一次家，他舅舅告訴他，他父親得肝癌死了，臨死前還惦記他這個不孝兒子，他母親悲痛欲絕，差點就和他父親一道去了，可一想到他的那個孩子，硬是挺了過來。一個七十幾歲的風年殘燭的老太太帶着一個十幾歲的小孩，熬了三年，最終還是撒手人寰。
他本以為他的孩子終究是到了要認他這個不堪的父親的地步時，他遇到了蕭姑娘。蕭姑娘的心臟病好了，剛剛結束一段失敗的婚姻，她說孩子我來帶吧！畢竟我們相識一場……
於是小孩來到了蕭姑娘身邊，那是個男孩子，叛逆得不行，逃課、打架、飆車……劣跡數不勝數。蕭姑娘沒有孩子，對他視如己出，百般包容萬般關懷，可這孩子根本不領情。又是三年，蕭姑娘去網吧找那孩子，一心急，只顧着過馬路，出了車禍，血是那樣的紅，刺紅了所有人的雙眼。她的命總算是保住了，卻成了植物人。此事一發生，孩子難得的懂事了，他開始發奮讀書，每日清晨，他總要在蕭姑娘床邊講幾遍過去的事，談談他現在的生活，可她永遠就那麼躺着，再也沒有醒來。
後來，小男孩長大了，當了一名翻譯，他拚命工作，將父親的債還了，事隔多年，他也早已原諒了那個雖卑劣卻也受盡苦頭的父親。男孩在適當的時機遇到了對的人，現在他們有一個活潑可愛的女兒，會扯着他的衣角軟綿綿地叫他爸爸，他享受着和妻子在夕陽西下時一起手牽手散步，女兒一蹦一跳地走在前面哼着兒歌的生活。
而小李，不，是老李，此時正坐在公園里，眼神呆滯，手裡握着一張老舊的照片，那上面的人這輩子或許只有老李知道是誰，但也沒有人會去過問和在乎……
不遠處，小孫女正牽着風箏迎風奔跑……[1]
作者簡介
江柳燕，文學愛好者，1999年生湖南雙峰，現就讀於婁底幼兒師範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