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慶的雪.延慶的柳(徐峰)
作品欣賞
延慶的雪.延慶的柳
月的江南早已「雜花生樹，群鶯亂飛」；江淮大地，也已青山綠水，春意盎然。延慶呢，那裡是不是仍為冰冷的冬天？當年，徐光學等入伍駐軍所在地是延慶縣××村，中國人民解放軍海軍技術勤務團就駐紮在後××村，這個村是×鎮北的中心村莊，右臨×公路。
在徐光學記憶里，延慶人愛柳，不論是街道兩邊，還是城外馬路邊，也不論是溝渠邊，還是池塘旁，都種上柳樹。旱柳，樹幹渾圓挺拔，主枝直衝雲天，橫枝衝出翻卷，夏柳濃郁，冠頂寬大，像一把撐開的大傘；垂柳，枝杈開張，仿佛開多情的雙臂，擁抱來延慶的客人，並將金黃的柳絮飄灑向四面八方。延慶人愛柳，把柳樹定為縣樹，柳樹迎來喜鵲，喜鵲給人們帶來吉祥。延慶人又把喜鵲定為縣鳥。「喜鵲鬧柳」是延慶特有的風景吧。「昔我往矣，楊柳依依」，那是幾千年前的絕唱。徐光學又「今我來斯」，沒有看見那曾經熟悉的披拂柳樹，卻看到了「雨雪霏霏」。
按照時令，3月的延慶的柳樹應該發芽了。延慶雖不能與江南比，也不能同江淮大地相比，但延慶的柳樹一般在3月就發芽了。可是還沒有到延慶，徐光學就遇到了塞外的奇景，當他乘車過八達嶺時，天空驟然飄起鵝毛大雪。這大雪把他的思緒帶回到四十年前的軍營。
四十年前，也是這個時候，徐光學剛剛穿上海藍軍裝，乘着大悶罐車來到延慶。不過，那回沒有下雪，徐光學一下車就能看見許多給延慶塗上淡淡綠色的柳樹，溝渠岸邊的垂柳在早春的寒風中輕輕地搖曳着剛剛泛出微綠的枝條。「昔我往矣，楊柳依依」，那是描述徐光學別時故鄉出徵到延慶告時所看到的景色，可他沒有想到他的目的地也是「楊柳依依」；今天，他回來到闊別四十年的第二故鄉----延慶，想再親眼看看那依依垂柳，可他看見的是滿眼白雪。車在公路上冒着大雪慢慢行駛，等徐光學一行人到達延慶時，延慶的大地上已經鋪上了一層厚厚的雪，連柳枝上也堆着幾寸厚的雪。雪還在不停的下，靜靜地飄，漫天皆白。「北國風光，千里冰封，萬里雪飄」，那是一種豪情，只是那春風中競相泛綠的柳色看不見了。雪越下越大，淡淡柳色裝點縣城的詩情畫意也沒有了被另一種豪邁所取代。他們到達目的地延慶四中招待所。徐光學一走近招待所，那招待所大門前懸掛着的醒目的紅色標語「歡迎老戰友」映入眼帘，頓時，一股溫暖湧上他心頭。
負責籌備會議的劉衛東見有人來，就出門迎接，一看又是老戰友，大家幾乎都驚喊起來，手緊緊地握在一起。眼裡是笑容，笑容里閃着晶瑩淚光。劉衛東把徐光學一行人安排住下。在招待所，徐光學又見到一些多年未見的老戰友，大家都是激動不已。當年入伍的安徽桐城籍人共有68人，如今已有8人去世，在剩下的60人之中，這次來到這裡聚會的只有24人，這24人大部分戰友都是攜夫人一起到北京延慶的。戰友之情，情濃深似海。見面之後自然是寒暄，寒暄之後自然是問長問短，接着就是回憶當年。那非常年代，那風華少年，那崢嶸歲月，那一幕一幕的軍旅生活場景都像電影一樣又在他們的腦海里浮現。徐光學懷着萬分感慨的心情寫詩一首：
感 懷
投身革命別家鄉，戰友情深暖心房。
昔日艱辛風雨路，而今興業更輝煌。
3月29日早飯後，所有參加這次入伍慶典大會的69人坐上大巴，來到他們當年的訓練隊營地進行參觀。儘管雪沒有停，可老戰友們在第二故鄉再次相會的幸福感是不會被大雪覆蓋的。巴士到達訓練營地時，老戰友們情不自禁地四下里張望，不遠處那雪下柔和的線條還是當年的樣子。故地重遊，大家自然會談起當年的軍旅生涯。徐光學一進入部隊，就接受緊張的三個月集訓。三個月後，他到××部隊上崗。當時，這裡的生活條件很差，特別是下大雪的時候，延慶幾乎連青菜都吃不到，能吃到的只有大白菜和土豆；而吃慣大米的南方人則吃不慣這裡的窩窩頭和小米飯等「粗糧」，可是，軍人必須克服一切困難，徐光學硬是在那樣艱苦的環境下走過來。回憶當年，那集訓生活，那吃土豆的情形，那雪夜裡監聽信號的情景，那防空洞裡的演練，歷歷如在眼前。一轉眼，四十年過去，當年的一切都是珍貴的回憶；而當年的苦，回憶起來往往讓人產生一種甜甜的感覺，一種幸福感覺。
如今，當年訓練營地已廢棄不用，成為人家堆柴的地方，連舊營房也成為當地人養牛羊的場所。看到這些，老戰友們心中都有點痛的感覺。在這些老戰士看來，這裡不但沒有什麼變化，反而顯得更加凋零，大家自然又生出一絲傷感來。徐光學和老戰友們在舊營房前的雪地里拍了幾張照片，就離開這又破又舊的訓練場。
中飯後，徐光學等全體戰友及其親屬們坐車來曾經他們當年工作過的地方---中國人民解放軍海軍技術勤務團所在地。到達團部所在地後，大家下車參觀。徐光學走下汽車，抬頭看看團部大門，這門還是他熟悉的大門，團部大門大約還是老樣子，只不過重新修葺了一下，顯出一番新氣象。在徐光學看來，這裡好像也沒有什麼太大變化，只不過維護得乾乾淨淨的。那大門前的黃土路現在變成了寬闊的柏油馬路，生活區那片大操場也拓展了，操場右邊增添幾幢樓房。據現任團部領導介紹，這裡還有幾百人工作。徐光學還想去親眼看看他原來所在的五中隊的工作房，由於雪地路滑時間較緊，就沒去了。
29日下午3點整，老戰友及其親屬們都集合在原勤務團辦公樓里會議室，召開「入伍四十年慶典」紀念大會。儘管室外雪不時地飄着，可室內卻蕩漾着一股暖洋洋的春意。每個人的臉上都布滿笑意，特別是老戰士們，四十年前，都是熱血少男，懷抱崇高理想，帶對軍旅生活無限憧憬，從江淮大地，奔向北國延慶。四十年後，大家又從祖國四面八方回到故地，聚在曾生活過的團部，曾經的小伙子都成了白髮老者，無限感慨自然從心底湧出。不過老戰友再次相聚的喜悅之情無法抑制。有的老戰友帶夫人來，有的帶孩子來，濟濟一堂，和樂融融。
大會由劉衛東主持。桐城籍戰友入伍四十周年慶典大會在《人民海軍向前進》的雄壯的歌曲聲中開始，全體起立，氣氛莊嚴肅穆。接下來，現在的團領導講話，歡迎桐城籍戰友重返延慶第二故鄉。
桐城籍戰友代表張德玉在大會上做精彩發言。張德玉說：
各位領導、各位戰友、各位來賓：
三月的延慶，飛雪迎戰友。今天，我們安徽桐城籍戰友，懷着對美好軍旅生活的無限留念的心情，重返延慶，歡聚一堂，共同紀念我們入伍四十周年，共同追憶那一段難忘的戰鬥歲月。
……
憶往昔，大江東去，四十年崢嶸歲月稠。看今朝，歲月飛逝，六十名戰友鬢染秋！龍眠的根、故鄉的情、戰友的愛、延慶的山、延慶的水，都在我們的心中。共同的事業、共同的信念，締結了我們珍貴的友誼！
光陰似箭，日月如梭，四十年彈指一揮間。今天，我們雖然已不再風華正茂，但仍然意氣風發，激情滿懷；雖然已是鬢髮染秋，但仍然鬥志不減，老驥伏櫪，志在千里。讓我們共同祝願，祖國更加富強！故鄉更加美麗！老部隊更加輝煌！祝願我們的生活更加充滿陽光！
會上，其他戰友也發了言，講述各自成長曆程和人生路上的酸甜苦辣。如今戰友們大多都退休，安享晚年。徐光學是當年入伍年齡最小的一個，雖然還沒到退休年齡，卻也感到老之將至，更加感覺時間寶貴。他知道自己的身體已經大不如年輕之時。他總是想，假如身體條件許可的話，再搏幾十年，發揮夕陽餘熱，為社會作貢獻。在大會上，徐光學則代表在合肥的戰友做了簡短的發言。他回憶了自己四十年前入伍情形以及在此五年的軍旅生活，並向大家講述了自己離開海軍到成都讀大學，然後又重新入伍加入中國人民解放軍基建工程兵的這一略帶傳奇的人生。大會，徐光學展示自己出版的兩本個人專集，一本詩集《月影花情》，一本散文集《心語足音》。徐光學與老戰友重聚，情緒高漲，情不自禁地做詩一首：
參軍四十周年感懷
四十年前衛國防，離合征途嘆無常，
當初懷抱凌雲志，今日蓬頭染雪霜。
延慶心寒歸往事，廬州運盛展華光。
春風又綠人生道，學步文壇作棟樑。
（該詩發表於《太白樓詩詞》2008年第一期上）
會後，徐光學給自己的老部隊留一套書以作紀念，然後給到會的老戰友每人贈送一套，以作紀念。
除領導和戰友發言外，還有戰友的親人在大會講話。他們的發言大多是以他們有這樣的丈夫和父親而感到驕傲和自豪。接着，北京可口可樂飲料有限公司中方代表副總經理韓承平先生代表會議贊助方在大會做簡要講話。韓先生當年也是中國人民解放軍海軍技術勤務團的成員之一，雖然入伍時間比徐光學稍遲，也是同一戰壕里走出的老戰友。在發言中，他一方面祝願老戰友健康長壽，一方面熱情邀請在場者到北京可口可樂飲料有限公司去參觀。大會最後在《友誼地久天長》的優美旋律中結束。會後，大家志，讓他們茁壯成長。
飯後，大家從飯店返回招待所。徐光學收到部隊新同志送來書法作品一幅集合到操場上合影留念。
晚飯安排在飯店裡，由老戰友朱世銀夫婦贊助招待。席間，老戰友頻頻舉杯，開懷暢飲。飯店裡，人聲嘈雜，老戰友則是起坐喧譁，觥籌交錯，相互敬酒，相互祝願，好一番和樂融融的景象。他們感謝桐城，是故鄉親人的養育之恩，是故鄉親人送他們走上革命的征途；他們感謝延慶，感謝第二故鄉磨練了他們的意，上書「兵心依舊」四個大字。在招待所活動室，大家開舞會，唱歌的唱歌，跳舞的跳舞。徐光學今晚心情特好，隨着輕音樂的旋律，跳了幾支曲子。也許是年齡大了，也許是腿腳真的沒有小子輩那麼好使，他需要歇下來。大家見詩人徐光學休息，都不同意，認為詩人必須做詩。徐光學爽快地答應，口占一絕：
相聚晚會有感
歡聚一堂興正濃，天南地北水流東。
抬頭便問千秋月，延慶何年約我逢。[1]
作者簡介
徐峰，真名徐光學，詩人、作家,1949年10月生，安徽桐城魯谼山人，畢業於成都理工大學，中共黨員，高級經濟師，有23年軍旅生涯，曾榮立三等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