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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爾蒂斯兵營舊址】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近現代建築——青島德國建築群之一),青島市歷史優秀建築。建於1899~1901年。位於青島市市南區香港西路2號。為德國侵占青島時期三大兵營之一。[1]

   伊爾蒂斯兵營名稱的由來,和它背後的伊爾蒂斯山有着自然的聯繫。1897年11月的那場沒有懸念的占領事件發生後,為紀念一艘4個月前在黃海因風暴沉沒的德國兵艦,占領軍將過去被居民習稱的會前山,命名為伊爾蒂斯山,並隨後在山上進行了大規模的植物種植試驗。10年後的1907年2月2日,當一位傳教士夫人在樹木茂盛的伊爾蒂斯山散步的時候,山南伊爾蒂斯兵營的故事,早已開始了8年。這是一個陽光明媚的上午,在家鄉受過護理培訓的傳教士夫人,和山下第三海軍營的士兵所構成的景象,是這個德國殖民地最平常的風景。


  兵營簡介

  1897年的最後45天,進入青島的700多名德國海軍士兵暫時集中在章高元建立的幾個清軍兵營裡面。自1898年起,占領者先後對清軍兵營進行了臨時性修繕,並開始計劃在台東鎮、沙子口、李村、滄口等地擴建和修建新的兵營等設施。在衛戍部隊的安置方面,殖民政府的看法是,對原來的清軍兵營修繕花費很大,從長遠看不合算,也不符合衛生要求,因此,近期內修建新兵營的計劃,幾乎沒有阻力地獲得了各方面的支持。而對於第三海軍營的安置,動作似乎更快些,兩座新的營房的營建施工,在1899年的秋天就已經開始了。軍方的設想是,每座營房連同其附屬建築,安置一個連;每個面積為60平方米的營房房間,安置10人。

  1899年夏季,班疹傷寒和回歸熱對青島的大規模襲擊,導致了兵營建設的加速。在這次流行時疫的打擊中,宿於臨時營地的29個德國士兵成了傷寒症的犧牲品。而衛生專家相信,這並不是不可避免的。1899年夏季的意外,促使建設永久性兵營的進程,大大加快了。然而,是否僅僅是因為對傳染病的恐慌而導致整個殖民地兵營建設的加快,是值得討論的。因為,實質上還存在着另外的批評,比如紀律的渙散。1899年5月10日,《科倫國民報》刊登了數篇文章,在譴責德國占領軍襲擊中國居民行為的同時,在《青島情景畫》中也對德國士兵的狂歡酒宴及其不節制的暴力性行為,進行了抨擊。


  塔樓如帳篷指引方向

  為了安置第三海軍營,軍方將營址選在了規劃區的城外,離一片突起的海崖約兩公里,面南,沐浴於清新的海風之中。1899年10月的一份政府報告描述,已選中伊爾蒂斯山南坡以及通往伊爾蒂斯山大路以東的一塊地方。那裡衛生條件好,又鄰近浴場和靶場。而聯邦德國1984年出版的《青島被設為德國的衛戍城(1897-1914)》,也大致延續了這個記述。

  對第三海軍營的營地,政府備忘錄還進行了一些類似的描述:「工地位於克拉拉灣畔(即奧古斯特·維多利亞灣,今匯泉灣),可遠眺大海的美景。營房面向大海,總共110米。每所營房可容納一名尉官、若干名士官及一個戰鬥連的全體士兵。分配居住空間時,居住者所得面積約比國內的大1/2.住房均安排在有長廊的南面。由於冬季沙暴的關係,北面設走廊。兵營大樓包括地窖和一、二樓的住房。」除營房外,還有兩幢附屬建築,內設餐廳,士兵廚房,士官廚房以及其他後勤事務房屋。

  在後來被製作成明信片發行的大量關於伊爾蒂斯營地的照片中,舒展的兵營和側翼的塔樓,都給人們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在已經開始覆滿綠色植被的伊爾蒂斯山下,這些塔樓就如同指引方向的帳篷,極大地豐富了營地上空的輪廓線。

  第三海軍營伊爾蒂斯營地的第一期工程,在1901年4月完工。位於維多利亞海灣的兩座各容納一個作戰連隊的營房,在竣畢後立刻就交付使用了。營地內的護坡、人行道和通道,全用石塊及混凝土砌造,主要通道可行汽車。隨後,兵營的給水和排水設施也投入了施工。兵營的下水系統和整個維多利亞海灣一帶的排水設施是連接的,這些陸續安裝的下水陶管長達3212米。仿效野戰醫院的經驗,兵營在後面的高地上建造了一個調節蓄水器。蓄水器是由混凝土製成的水箱,大部分嵌在山岩中。

  緊靠兩座兵營的地方,還修建了一個面積約為9000平米的小規模演習場,裡面可行駛汽車。演習場的場地周圍,同時修建了跑馬道。軍方認為,這一設施對保證和促進軍官的騎馬訓練,是必需的。與此同時,演習場西南部分,還為駐軍和巡洋艦隊成員以及本地居民,修成了一個體育運動場所。


  太平山下的風風雨雨

  從1901年4月到1914年7月,伊爾蒂斯兵營在和平的日子裡,停留了13年。諸如1907年2月2日上午女人們悠閒散步這樣的平常風景,在伊爾蒂斯山上隨時可以看見,直到日德戰爭爆發。1914年8月15日,日本向德國發出最後通牒。8月23日,日本正式對德宣戰。10月31日,日軍向德軍發起猛攻。德軍的俾斯麥炮台和伊爾蒂斯炮台相繼被摧毀。11月7日,日軍攻占德軍的中央堡壘東鎮炮台和海岸炮台。於是,德軍從浮山所灣、湛山、亢家莊到海泊河一線的陸上防線,開始全線崩潰。11月10日,日軍接受德軍投降,進入青島。

  在德國人向圍困的日本軍隊投降前夕,傳教士夫人的丈夫參加了為70名陣亡德國士兵舉行的葬禮。當天晚上,他在自己的日記中說:這個結局,沒有任何崇高感。這一天,是1914年的11月9日。

  在1914年前,德軍除保留了原總兵衙門外,清軍原來的4座兵營均被拆除。在德軍新建兵營中,比較大的有3座,即:毛爾梯克兵營(今登州路7號址);俾斯麥兵營(原清軍廣武中營,今海洋大學體育場址);伊爾蒂斯兵營。小泥窪兵營(原清軍廣武前營址)以西海灘上的一些房屋,後來被用於了屠宰場的建設。原清軍嵩武前營經修建後,為德軍憲兵隊使用。1914年日軍第一次侵占青島後,悉數占用了原德軍兵營,將俾斯麥兵營與八關山西北側兵營(原清軍嵩武中營址)合併,改為萬年兵營;毛爾梯克兵營改為若鶴兵營;原德軍憲兵營房,由日軍憲兵續用。與此同時,日軍在伊爾蒂斯兵營的基礎上,新建了旭兵營。

  從1898年開始的16年中,德國先後在伊爾蒂斯山上建成了兩座永久性陸防炮台和一處供第三海軍營使用的大型軍營。1914年11月日占青島後,將伊爾蒂斯山的名字改為旭山。8年後,中國政府收回青島主權,為寓意太平,將此山正式命名為太平山。同時,山下東南方向伸入大海的伊爾蒂斯海岬,也更改為太平角。


  兵營里辦起兩個學校

  1922年9月,膠澳督辦公署在背山面海的伊爾蒂斯兵營舊址開始籌辦膠澳商埠公立職業學校,王在密出任校長。人們一般相信,這是青島接收後第一個官辦學校,也是本地第一所由中國人創辦的職業商工學校。商埠職業學校開辦費1.05萬元,常年經費2.3萬元,設農工商3科,實際僅招收了商科學生4個班,其中有初級2個班,補習生1個班,計150餘人。翌年,又招收了初級生39人。商埠職業學校皆為男生,有教員和職員16人。1923年秋,在青島進行秘密活動的鄧恩銘曾經在這裡召集了8名學生開會,醞釀建立青年組織。1925年秋,該校停辦。在這期間,由山東各地士紳發起的私立膠澳中學在開辦了數月之後,1924年10月從台東鎮的毛爾梯克兵營遷至伊爾蒂斯兵營。這樣,兩個共同使用伊爾蒂斯兵營房舍的學校,成了一年多時間裡的鄰居。

  根據1924年7月考入私立膠澳中學的劉君雅的回憶,那時,職業學校的學生很活躍,講話新名詞多。他們常到膠澳中學找同學。1925年春,職業學校、立憲中學、膠澳中學的學生組織了一個新學生社,膠澳中學包括丁理煜和劉君雅在內的20幾位學生,都參加了。

  遷至伊爾蒂斯兵營的膠澳中學,西鄰從植物種植試驗場演變過來的中山公園,占地240多畝,校園極大。劉君雅後來曾回憶說,學校分為兩院,一院為教學及辦公大樓,二院為學生宿舍、禮堂、圖書館、健身社和教職員工大樓。膠澳中學附設有學生實習工廠,有小型的制皂、製革、油漆、化學工藝、木工等工廠;還有物理、化學、生物、史地、音樂、美術等實驗室和儀器標本室等。在寬闊的校園裡,設有400米跑道的大操場,另外還有一個足球場、兩個網球場、四個籃球場、兩個排球場、一個器械場。

  在劉君雅的印象中,膠澳中學中老教育界人士多,教學質量比較好。教務長劉次簫是日本留學生,曾參加過推翻清王朝的革命,是1925年成立的青島國民會議促成會的執行委員。這樣,以劉次簫為代表的國民黨人,便在學校中發揮着主導作用。作為一個知識分子和帝國的反對者,劉次簫本人卻並不拒絕傳統文化。1930年在濟南成立山東古蹟研究會,中央研究院歷史語言研究所所長傅斯年任研究會委員長,委員中就有王獻唐、楊振聲和劉次簫等。後來,離開膠澳中學的劉次簫去了南京,在前國立中央大學校長、國民黨中央執行委員會秘書長朱家驊任局長的中央執行委員會調查統計局,出任局本部主任秘書。也許,就是從這裡開始,劉次簫走上了一條不歸路。


  兩個知識分子的命運

  1926年時,膠澳中學因經費困難,改為公辦,稱膠澳商埠公立中學校,1929年又改稱青島特別市市立中學校。膠澳商埠和市立中學的許多資料都遺失了,但作家王統照和這裡的聯繫,卻被記憶着。1926年王統照離開北京到青島後,曾經進入市立中學教書謀生。王在中國大學的職位是教授,到青島時不知道什麼原因卻沒有獲得私立青島大學的教職,他先後進入了鐵路中學和市立中學,擔任國文教師。後來的國立青島大學和國立山東大學,王也一直沒有參與,直到1946年秋,王統照才進入複課的山東大學,應聘擔任了文史系教授。而這時,在朱家驊去職後失勢的原膠澳中學的教務長劉次簫,已重新回到了青島,出任山東大學的訓導長。1947年5月2日,他陪同了美國駐華大使司徒雷登在山大的訪問和演講。司徒演講時,發生了山大學生自治會代表遞交《致大使書》事件。王統照在山大的執教活動持續不到一年就結束了。在司徒雷登演講後不久,因不滿當局鎮壓學生民主運動,王憤然辭去教職。而在3年後的1950年,王統照和劉次簫的命運就完全不同了。是年,作為山東大學的文史系主任,王統照奉調赴任山東省文聯主席,而當時同為山東大學校長趙太侔招募的學者劉次簫,則被送上了斷頭台。

  從1925年到1950年的25年,劉次簫,一個曾經的革命者,一個知識分子,一個教育行政管理專家,一個有着秘密情報工作履歷的次核心人物,最後淪落為犧牲品,已屬必然。

  1938年1月日本軍隊再次侵占青島時,市立中學在原伊爾蒂斯兵營的校舍被軍方占領,學校被迫停辦。抗戰勝利後,兵營的房舍又先後被美國海軍陸戰隊和國民黨青年軍占有,恢復的青島市立中學只好遷到了台西鎮,在原日本商業學校校址複課,後來成為青島第一中學。而原伊爾蒂斯兵營在國民黨軍隊潰敗後,被延續了最早的軍事用途。


參考文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