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悠泥巴情(康火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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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泥巴情》是中國當代作家康火南的散文。
作品欣賞
悠悠泥巴情
我的童年也具有大多數農村孩子一樣的天性,喜歡和稀泥,捏泥人,打泥戰,以滾一身泥巴為樂。每年農忙時節,父母趕着孩子們下地幫忙幹些力所能及的農活,我們很小就和泥巴打交道。
一年之計在於春,我七八歲那年,父兄們忙於犁地耙田,準備插秧。我和小夥伴們背上小竹簍,跟在父親的身後拾螻蛄。在經濟貧窮的年代,拾到的螻蛄炒一炒香脆可口,改善生活,拾多了還可以餵雞鴨多產蛋。父親頭戴斗笠,穿條黑色短褲,天氣還冷,他卻大汗淋漓,光着上身,粗壯的雙手抓起九齒鐵耙熟練地駕馭着公牛,來來回回,一趟趟將一行行犁起的土耙碎、耙平,牛兒邁開堅實的腳步不停地迂徊,經過耕耘,波光瀲灩的水田,慢慢成了濃稠的泥漿,一面濁鏡。我催着父親,說:「田土都被你耙成泥漿了,咋還不換丘呢?」
「你的小心思只想拾螻蛄。莊稼如人入嘴的東西要嚼細嚼爛才能吸收,泥土也得耙細耙爛,才能討農作物的根須喜歡。春季溫度低,雜草腐爛慢,更要一番精耕細作呢!」父親吆喝着牛換到另一丘,大哥拋下秧桶(船)拉開架勢,先從田中目測直線插上三棵秧苗,彎着腰一直插到盡頭。
春播,夏管,金秋迎來了稻子收穫的季節,全家出動。硬漢的父親眉開眼笑,駕馭着打穀桶在田間游弋。他雙手捏緊稻莖後部,先向右上揚,然後猛力往桶梯用力摔打,讓已經離穗金燦燦的穀粒全部撒落桶里……
父親歇下手裡的活,摸出煙袋抽了一袋旱煙,我覺得好玩,也學父親抱起一捆稻草往桶摔打起來。在打穀桶前像扭秧歌,摔了幾十下,金黃的穀粒還穩穩地站在穗上嘲笑我。父親收起煙管來到打穀桶前,說:「農活是體力活,不僅要有堅實的腰板,還要能吃苦打拚,經得起煎熬,從地里長出糧食實屬不容易啊。一年到頭,你認真伺候泥巴,泥巴才給你回報。」父親簡單幾句話讓我茅塞頓開,祖祖輩輩守住土地,離不開泥土的芳香,滾一身泥巴,糧食豐收靠的是沃土和汗水。
有一年,父親年紀大了,體弱多病,打穀子的重活就交給身強體壯的大哥。那天我們到後山梯田收割晚稻,嫂子有事下圩趕集去了,我臨時成了大哥的幫工。梯田田坎很高,大哥拖着打穀桶從上一丘順着後坎放到下一丘,叫我幫拉住桶尾巴的棕繩,桶里已有近半的穀子,加上桶的重量夠大哥受的。他將打穀桶提離水面擱在田埂上,人溜到下丘田裡,一手托着谷桶底部,另一手抓緊桶前的拉繩,邁開弓步,拉開架勢,喊道:「抓住了,一二三……」我憋住氣,雙腳撐在田埂牢牢揪住桶尾巴。桶離開田埂千鈞一髮之際,衝力不聽使喚,打穀桶像一頭犟公牛掙脫了僵繩,我抓緊的桶尾巴,新的棕絲割痛了我的嫩手皮,一時鬆手。我倒坐在水田裡濕了一身衣,滾了一身泥,這隻「泥猴子」差一點哭鼻子了。大哥沒能頂住打穀桶從肩上滑脫,被圧倒在水田裡。人生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故,嚇得我出了一身冷汗。這次驚嚇,讓我切身體會到農民的辛苦勞作,糧食來之不易:「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有了切身的體會,我更加熱愛農業勞動,也為我一生從事「三農」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是啊,泥巴雖不香,但五穀香、百花香、油茶香,餵養的六畜香、田裡螺鰍香;泥巴是植物根須所在,是農家的立身之本。所以,我從不諱言喜歡。
作者簡介
康火南,中國科普作家協會會員,福建作協會員。出版農業、農村專著、實用科技書籍、科學小品、科學童話、科普寓言等書籍21本。發表研究論文19篇,2003年獲全國科普先進工作者。科學小品及文學作品在《人民日報》《知識就是力量》《新民晚報》等全國多家報刊發表。
參考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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