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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賢篇慕賢篇出自《顏氏家訓》,共7卷。該篇南北朝時期記述個人經歷、思想、學識以告誡子孫的著作由顏之推編著。分別講了教子、兄弟、嫁娶、治家、慕賢等方面的要求和見解。[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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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譯文

古人說:「一千年出一位聖人,還近得像從早到晚之間;五百年出一位賢人,還密得像肩碰肩。」這是講聖人賢人是如此稀少難得。假如遇上世間所少有的明達君子,怎能不攀附景仰啊!我出生在亂離之時,長成在兵馬之間,遷移流亡,見聞已多,遇上名流賢士,沒有不心醉魂迷地嚮往仰慕。人在年少時候,精神意態還未定型,和人家交往親密,受到熏漬陶染,人家的一言一笑一舉一動,即使無心去學習,也會潛移默化,自然相似,何況人家的操行技能,是更為明顯易於學習的東西呢!因此和善人在一起,如同進入養育芝蘭的花房,時間一久自然就芬芳;若是和惡人在一起,如同進入賣鮑魚的店鋪,時間一久自然就腥臭。墨子看到染絲的情況,感嘆絲染在什麼顏色里就會變成什麼顏色。所以君子在交友方面必須謹慎。孔子說:「不要和不如自己的人做朋友。」像顏回、閔損那樣的人,哪能常有,只要有勝過我的地方,就很可貴

世上的人大多有所壅蔽不能通明,重視所說的而輕視看見的,重視遠處的而輕視身邊的。從小到大常往來的人中,如果有了賢士哲人,也往往輕慢,缺少禮貌尊敬。而對身居別縣他鄉的,稍稍傳聞名聲,就會伸長脖子、踮起腳跟,如饑似渴地想見一見,其實比較二者的短長,審察二者的精粗,很可能遠處的還不如身邊的,此所以魯人會把孔子叫做「東家丘」。從前虞國的宮之奇從小生長在虞君身邊,虞君對他很隨便,聽不進他的勸諫,終於落了個亡國的結局,真不能不留心啊!

梁元帝從前在荊州時,有個叫丁覘的,只是洪亭地方的普通百姓,很善於寫作文章,尤其擅長寫草書、隸書,元帝的往來書信,都叫他代寫。可是,軍府里的人輕賤他,對他的書法不重視,不願自己的子弟模仿學習,一時有「丁君寫的十張紙,比不上王褒幾個字」的說法。我是一向喜愛丁覘的書法的,還經常加以珍藏。後來,梁元帝派掌管文書的叫惠編的送文章給祭酒官蕭子云看,蕭子云問道:「君王剛才所賜的書信,還有所寫的詩筆,真出於好手,此人姓什麼叫什麼,怎麼會毫無名聲?」惠編如實回答,蕭子云嘆道:「此人在後生中沒有誰能比得上,卻不為世人稱道,也算是奇怪事情!」從此後聽到這話的對丁覘稍稍刮目相看,丁覘也逐步做上尚書儀曹郎。最後丁覘做了晉安王的侍讀,隨王東下。到元帝被殺西台陷落,書信文件散失埋沒,丁覘不久也死於揚州。以前那輕視丁覘的人,以後想要丁覘的一紙書法也不可得了。

侯景剛進入建康(南京)時,台門雖已閉守,而官員和普通百姓一片混亂,人人不得自保。太子左衛率羊侃坐鎮東掖門,部署安排,一夜齊備,才能抗拒凶逆到一百多天。這時台城裡有四萬多人,王少朝官,不下一百,就是靠羊侃一個人才使大家安定,才能高下相差如此可見。

齊文宣帝即位幾年,就沉迷酒色、放縱恣肆,法紀全無。但還能把政事委託給尚書令楊遵彥,才使內外安定,朝野平靜,大家各得其所,而無異議,整個天保一朝都如此。楊遵彥後來被孝昭帝所余,刑政於是衰弱。斛律明月,是齊朝抵禦敵人的功臣,卻無罪被殺,將士人心離散,周人才有滅齊的想法,關中到現在還稱頌這位斛律明月。將軍這個人的用兵,何止是萬夫之望而已,而是他的生死,關係到國家的存亡命運。

作品原文

古人云:「千載一聖,猶旦暮也;五百年一賢,猶比髆心。」言聖賢之難得,疏闊如此。儻遭不世明達君子,安可不攀附景仰之乎?吾生於亂世,長於戎馬,流離播越,聞見已多;所值名賢,未嘗不心醉魂迷嚮慕之也。人在年少,神情未定,所與款狎,熏漬陶染,言笑舉動,無心於學,潛移暗化,自然似之;何況操履藝能,較明易習者也?是以與善人居,如入芝蘭之室,久而自芳也;與惡人居,如入鮑魚之肆,久而自臭也。墨子悲於染絲,是之謂矣。君子必慎交遊焉。孔子曰:「無友不如己者。」顏、閔之徒,何可世得!但優於我,便足貴之。

世人多蔽,貴耳賤目,重遙輕近。少長周旋,如有賢哲,每相狎侮,不加禮敬;他鄉異縣,微借風聲,延頸企踵,甚於饑渴。校其長短,核其精麤,或彼不能如此矣。所以魯人謂孔子為東家丘,昔虞國宮之奇,少長於君,君狎之,不納其諫,以至亡國,不可不留心也。

用其言,棄其身,古人所恥。凡有一言一行,取於人者,皆顯稱之,不可竊人之美,以為己力;雖輕雖賤者,必歸功焉。竊人之財,刑辟之所處;竊人之美,鬼神之所責。

梁孝元前在荊州,有丁覘者,洪亭民耳,頗善屬文,殊工草隸;孝元書記,一皆使之。

軍府輕賤,多未之重,恥令子弟以為楷法,時云:「丁君十紙,不敵王褒數字。」吾雅愛其手跡,常所寶持。孝元嘗遣典簽惠編送文章示蕭祭酒,祭酒問云:「君王比賜書翰,及寫詩筆,殊為佳手,姓名為誰?那得都無聲問?」編以實答。子云嘆曰:「此人後生無比,遂不為世所稱,亦是奇事。」於是聞者稍復刮目。稍仕至尚書儀曹郎,末為晉安王侍讀,隨王東下。及西台陷歿,簡牘湮散,丁亦尋卒於揚州;前所輕者,後思一紙,不可得矣。

侯景初入建業,台門雖閉,公私草擾,各不自全。太子左衛率羊侃坐東掖門,部分經略,一宿皆辦,遂得百餘日抗拒凶逆。於時,城內四萬許人,王公朝士,不下一百,便是恃侃一人安之,其相去如此。古人云:「巢父、許由,讓於天下;市道小人,爭一錢之利。」

亦已懸矣。

齊文宣帝即位數年,便沈湎縱恣,略無綱紀;尚能委政尚書令楊遵彥,內外清謐,朝野晏如,各得其所,物無異議,終天保之朝。遵彥後為孝昭所戮,刑政於是衰矣。斛律明月齊朝折衝之臣,無罪被誅,將士解體,周人始有吞齊之志,關中至今譽之。此人用兵,豈止萬夫之望而已哉!國之存亡,系其生死。

張延雋之為晉州行台左丞,匡維主將,鎮撫疆埸,儲積器用,愛活黎民,隱若敵國矣。

群小不得行志,同力遷之;既代之後,公私擾亂,周師一舉,此鎮先平。齊亡之跡,啟於是矣。

參考文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