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母親(11)(羅萬軍)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我與母親(11)》是中國當代作家羅萬軍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我與母親(11)
人世間最值得敬重的人恐怕就是母親了,人世間最難以忘懷的人恐怕也是母親了。母親好像一縷春風,溫暖着兒女的身心;母親仿佛一泓清泉,滋潤着兒女的心田;母親好似一處避風港,遮擋着兒女的風險;母親更像一座永不疲憊的時鐘,只要鐘擺不停,她對兒女的操心就不會罷休。
高爾基曾經說過:「世界上的一切光榮和驕傲,都來自母親。」
老舍先生也曾經說過:「人,即使活到七八十歲,有母親在,多少還可以有點孩子氣。失去了慈母就像花插在瓶子裡,雖然還有色有香,但卻失去了根。有母親,是幸福的。」
是啊,母親在,家就在;母親在,兒女就有了盼頭,就有了去處;若是母親去了,家裡再熱鬧,兒女的心裡卻是空蕩蕩的,一點兒指望都沒有,一點兒盼頭都沒有。
我的母親離開人世已經五年有餘了,每當看到有孩子幸福地依偎在母親的懷抱撒嬌時,我就會想起自己的母親背着我上工的情景;每當看到有孩子跟在母親身後踉踉蹌蹌地學步時,我也會想起自己的母親領着我上山砍柴時遇到冰雹無處躲藏的情景;每當看到有大大小小的孩子圍着母親熱鬧時,我更會想起自己的母親兒孫滿堂了自己卻過早地離開了人世。
我的母親是個目不識丁的農家婦女,父親去世的早,留下一個窮家和八九個孩子由母親料理。在那個缺衣少吃的年代,母親起早貪黑含辛茹苦忍辱負重堅貞不屈,總算把幾個孩子都拉扯成人了,總算把個窮家經營的有模有樣了:紅磚牆有了,紅瓦房有了,牛羊滿圈了,手裡有錢了。吃不愁斷頓,喝不愁無水。行動自由了,出行方便了。
可母親大半輩子踩着星星出門,背着月亮回家,幾乎沒有安閒過,而超負荷的勞作積攢下了病根,只要有個風吹草動,母親不住醫院似乎扛不過去的;尤其過了古稀之年,母親的身體明顯地不如以前了,幹什麼事情都力不從心,那樣子好像一台磨損了的機器,動哪個零件都會有麻煩的。
或許是母親的身體變衰弱的緣故吧,在她生命逗留的短暫時光里,母親似乎不願出家門,不願與外人交往,只是安心地住在老家裡虔誠地禮拜和祈禱,仿佛這紛擾的塵世她已經厭倦了。
哀莫大於心死。人活在塵世里,並不怕生活的艱難,也不怕病痛的折磨,最怕的就是萬念俱灰了。人一旦萬念俱灰,可能離大去的日子就不遠了。
可母親畢竟是個凡人,短暫的心靜只是一種心靈安慰,她還得面對現實,不能完全脫離塵世。
2013年寒假,母親從醫院裡出來,元氣恢復的蠻好,我就執意留她在我家裡過一段舒適日子。臘月二十九五弟喬遷新禧,親戚朋友一大幫子聚在我家探望母親,老人家紅光滿面的樣子似乎她原本就是個健康的人,大家都很高興,紛紛誇獎我和妻子對母親的孝順。只是正月初四那天是祖母的祭日,母親執意要回到老家給祖母點香,我也不便挽留。
母親臨走時家裡只我一人,妻子領着倆孩子逛商城去了。她老人家好像很留戀我這個家似的,在幾個屋子裡轉了轉,然後坐在沙發上慈祥地望着我語重心長地說:「三娃啊,在你們兄弟姐妹中我一直最偏心你,原因是媽剛生下你家裡養活不起你大險些把你送人了,是我硬把你從他手裡拽下來的,小時候你跟着媽受了不少苦,媽心裡愧疚,但你是個有攢算的孩子,現在城裡有了房子,倆孩子都考上了大學。這是咱家的榮耀,也是媽的福氣,你往後可得好好過日子!」
我當時心裡一股酸楚,像個小孩子依偎在母親的身旁喃喃地說「媽,我是個沒出息的兒子,經常惹您生氣。」
「這是啥話呢?金子也有不純的時候,你能檢點自己的不足,不再讓人背地裡戳老先人的脊梁骨,媽就安然了。」
可誰知道這是母親的大限到了,放心不下我這個不爭氣的兒子留下了一份牽掛呢?正月初八凌晨四點左右,母親突然感覺自己胸悶氣短,六弟趕忙驅車將她送進醫院裡治療,然後打電話把我和二哥叫過去。接到六弟電話,我和妻子火速趕往醫院,見母親臉色蒼白,頭上冒着虛汗,嘴唇緊咬着,眼睛繃得圓圓的望我。
我匍匐在母親跟前,一邊給她老人家擦去虛汗,一邊急切地問:「媽,您覺得哪兒不舒服?」
母親不搭言,望着我微微一笑熱淚滾出了眼眶。我臉貼在母親的臉上喃喃地說:「媽,您有什麼話就說吧,兒子聽着呢。」
母親依然沒出聲,只是努力地抬起手來撫摸了一下我的臉,手便無力地垂下去了,眼窩裡含着一滴淚水,眼睛卻直直地不動了。
苦命的母親走了,在一個大雪紛飛的早晨,連一句掏心窩子的話都沒有,連一個告別的動作也沒有,眼睛一閉靈魂便隨着雪花飄向了天國,這讓做兒女的怎不痛心呢?這讓做兒女的又怎能安心呢?
作者簡介
羅萬軍,平時寫點文字,記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