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駕校(魏太紅)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我在駕校》是中國當代作家魏太紅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我在駕校
米蘭.昆德拉說過: 沒有一點點瘋狂,生活就不值得過。
正是這樣的想法,我想挑戰自己,學開車。我把它作為人生一場偉大的壯舉,虔誠地體驗和接受另一種來自精神和心靈的洗禮。
(一)走進駕校
俗話說:三十不學藝。我五十學藝,而且學開車。
年輕的時候,沒想學。現在想學了,卻沒有了底氣,能否如願,仍就未知。
帶着忐忑心情,我走進了駕校。
我的師傅30齣頭,很帥,職業習慣時常帶着一副墨鏡,為人正直,做事幹練,屬於急性子人。他的敬業態度,教學的一絲不苟,從不拖泥帶水的時間觀念,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工作嚴謹,有責任感,精力充沛,學員合格率高,在當地算得上炙手可熱的明星級教練。 很慶幸,一生中,我遇到的唯一師傅就是這位金牌教練。
在駕校,認識了新朋友,我一生中真正的小師妹、小師弟。因為年長,我是大師兄,第一次有人這麼親切的稱呼我,感覺很開心。
我的師弟、師妹來自不同的社會階層。有農村個體戶、有企業工人、有公司職員、有機關公務員,有政府官員,有剛參加工作的大學 生,還有建築小包工頭。文化、年齡差異大,但是很容易溝通和交流。他們中有18九歲的懵懂羞澀青年,有20多歲滿懷激情、幹勁沖天的年輕人,有30多歲年富力強、閱歷豐富的中年人,還有四五十歲事業有成的工薪族精英達人。
在這裡沒有世俗眼光,大家師兄、師弟、師妹相稱。相互尊重,真誠交流,彼此之間沒有隔閡和戒備,淳樸、和諧就像一個溫暖的大家庭。於是,師兄、師弟之間,自然而然的有了開心的綽號。「老革命」、「黃大仙」、「何氂牛」、「寶蓋頭」、「鹵大師」,還有「四大長老」。他們鮮明的性格特徵,不經意的詼諧幽默,憨厚淳樸的言語,總讓我們在一天的緊張之餘有了自我調節和釋放壓力的開心時刻。多數時候,就連師傅也放下了工作時的那種冷峻、嚴肅面孔,無拘無束地和我們說在一起,笑在一起,一唱一和,陶醉在一起。
這情景,讓我想起了一句話:人生中的每一次偶然相遇都是一 次久別重逢。
(二)笨手笨腳學開車
開車對我來說,就是一張白紙。儘管經常坐車,可是從來就沒有動過一次方向盤。
完成兩天冷排擋和打方向練習後,師傅開始帶我們上路練習。上路練習的地點選在市區的一段環形路上,車多、人多,交通情況複雜。
第一次上車,很緊張,方向盤握得緊緊的,渾身都在動,按照師傅指令操作。「踩離合」、「松離合」、「抬左腳」,「松右腳」,「換擋「、」掛擋」,「看路」,「看遠點」,師傅坐在旁邊不停地傳授指令,不停地拉方向盤校正方向。看到對向車開來,本能地有一種恐懼湧上腦門,全身都收緊了。我敢肯定,師傅的每一個指令,我絕對沒有準確無誤地全部領會。手腳不協調,身體僵硬,方向漂移,車子總熄火,轉向燈亂打,不踩離合換擋,踏着離合加油。師傅又吼又氣,聲音都快嘶啞了。我始終像頭笨牛,氣踹鬱郁,不聽使喚。
其實,自己也特別緊張,額頭上直冒汗,頭腦一片空白,每一步,下意識在等待師傅的指令,指令下達的時候,手忙腳亂,總要慢一拍、半拍。這哪是自己開車,明明就是受人擺布的傀儡。我恨不得到了終點就趕快下車,簡直就是一種痛苦的煎熬。
我懊悔了,我覺得自己根本不適合開車,這不是勵志學技術,純粹是丟人現眼,我是在錯誤的時間,做了錯誤的決定,做了錯誤的事。
總算到了終點,終於鬆了口氣,下了車,全身很累,很沮喪,像散了架。
「黃大仙」過來問我情況,我一句話也不想說。
這個時候,沉默是自我發泄的另一種悲催方式。
(三)「老革命」害怕了
在城裡跑了一個星期,師傅把我們帶到了始陽,開始科目二練習 ,科目二主要是學習離合器和剎車的配合使用。
早就聽說,科目二難度很大,不用心,休想過關。
師傅做示範,每個人輪流上車看點位。座位和後視鏡調正不同,每一次的點位也就不同,這是玄機。師傅講完,我們開始練習。無一例外,沒有一個人能夠順利完成倒庫。我和別人一樣,剛開始倒車也是歪八咧棗的,不過,沒有像「彭大師」一樣把車開下坎。因為人多,每天練習也就是2-3把。多數時候,我們「四大長老」走得最晚,練習也很刻苦。
逐漸的,和大家一樣,倒庫有了明顯的進步和提高, 這讓我感到了一些欣慰。
這期間,「何氂牛」和「老革命」這兩個影形不離的2人組合,因為家裡有事,兩人同時耽擱了幾天沒來,看到大家倒庫都進去了,兩人面面相覷,有點虛火了。尤其是「老革命」,頭一天還遭了師傅的批評。這幾天「老革命」一句話也不說,眼睛裡流露出的是飄忽不定的眼神,這眼神讓我看到了無助,看到了憂慮,也看到了一絲絲絕望。
「老革命」其實很年輕,18歲,稚氣未脫,確濃眉大眼。害怕被師傅吼,輪到他練習的時候,他乾脆一屁股坐在草坪上,向我們搖了搖頭。「老革命」是想放棄了,已經失去信心了。
見這情景,我大聲的對他說 ,「怕啥子,男子漢一個,雄起!」,老搭檔「何氂牛」也幫腔說到「起來,該你了」。「老革命」這才慢慢站起來,看得出有些勉強。
「老革命」最終以滿分的成績順利完成了科目二的考試。回想始陽的這段練習,「老革命」感慨最多,酸楚也吧,喜悅也吧,最終他以勝利者的姿態走了過來,微笑着向豪邁和成功致敬。
(四)別了永遠的草壩
科目二過了, 師傅把我們帶到草壩,準備路考練習。
草壩以前就來過,沒有啥印象,這回草壩註定是人生旅途最閃亮的一次登場。
十天的時間,愛也吧,恨也吧,在我的骨子裡反覆着,清晰得很。
師傅最敬業 ,這點大家毋庸置疑,正因為如此,大家很尊敬師傅。來到草壩的第一天,師傅馬不停歇地帶人上路練習。
那天正好是我們科目二過關的下午。考試過了關,每個人顯得很興奮,喜悅心情在每個人臉上蕩漾開來,傳染開來。我也不例外,本想好好慶賀一番,畢竟連續二三十天的時間,起早貪黑,吃不好,睡不好,又苦又累,日曬雨淋,特別窩囊。今天成功過關,大家很開心。可是,沒料到,師傅沒來得及休整一下,就帶領我們投入緊張的路考練習。我上了車,坐後排觀摩。師傅坐副駕駛在不停地指點。師傅仍然是那種嚴肅的表情,有時聲音很大,有時有些激動。
很快的,考試過關的喜悅心情被師傅的每一句話徹底粉碎。 車子裡瀰漫着是緊張和恐懼的氣氛,沒有一個人說話,只有師傅不停在吼。
我的心傾刻就冰涼了。完了,科目三這麼難,往後怎麼過關?
那一刻,我覺得我快崩潰了,我懷疑我最初學車的決定有多麼的愚蠢,我是在一步一步走向痛苦的深淵,我感到了無比的絕望。
我索性今天不再練習,下車透透空氣,不想說一句話。
等到8點鐘吃晚飯的時候,我的心情依然很糟糕。有小師弟在喝酒,好,乾脆喝喝酒,讓壓抑的心情離得遠遠的。
我強裝着笑臉,自己給自己鼓勁加油。
我們太需要鼓勵,太需要鼓舞士氣了。
氣氛很快就扭轉過來,歡聲笑語迴蕩在屋子裡。師傅也在其中,沉浸在那久違的早已預謀的成功的喜悅之中。
接下來的時間,每天都在練習,每天都在靜靜地等待,等待考試的那一天。
那一天終於要來了。不管結果怎樣,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要結束這種煎熬,一切就快塵埃落定了。辛苦與努力,幸運與喜悅,抹染着、包裹着我們每一個人。
每一個人都在心中默默祈禱:讓幸運之神眷顧每一個追逐夢想的人,讓勝利之花開滿草壩的大街小巷,開滿曾經灑滿汗水熟悉又陌生的每一里路程。
科目三,我過了,一盤就過了。那一刻,我振臂候了一聲,沒有人聽到,也沒有人注意到,只有頭頂上火辣陽光見證了這一刻。
別了,住了10天的果園酒店,別了,每天都要去的鄉下人飯館,別了人生旅程永遠難忘的雅安草壩。[1]
作者簡介
魏太紅,男,1966年出生,1987年畢業於綿陽農業專科學校,1987年四川天全縣畜牧局參加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