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應該做個涼母閒妻(吳愛萍)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我應該做個涼母閒妻》是中國當代作家吳愛萍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我應該做個涼母閒妻
兒子生下半個月,奶水就不夠,晚上哭鬧,不睡覺。沒辦法,只好把他抱懷裡,睡着了放炕上又開始哭。我媽說,是不是餓了?後來就開始加輔食,營養米粉。定時定量,從不含糊。月子裡,家裡溫度太高,一箱土雞蛋全部壞掉。休完產假,我到鄉下教學,辦公室向北,陰暗潮濕,老公就給炕簾外掛了一塊電熱毯。後來孩子稍大些,我一直很操心,營養搭配、按時按點、早晚加衣、不忘洗手。婆婆過世早,我媽身忙,我和老公一天就圍着孩子轉。可是到一歲的時候孩子開始生病,三天兩頭咳嗽,僅肺炎就住院三次,當時在鄉下,一次,晚上高燒不退,他二爸連夜開車接我們,到二康診斷為肺炎,主要用藥氨苄青黴素,老公說藥效太慢,醫生就換作先鋒黴素。後來的兩次肺炎氨苄就不見效,身體產生了抗藥性。那個時期,夏天都不敢讓孩子吃蘋果。直到7周歲體質才漸漸好起來。
兒子在綏德上學的那些年,在他身上我也從未偷懶,他不愛吃蔬菜,我就想辦法做成包子,餃子餡,把牛肉剁碎拌疙瘩。他喜歡吃擀麵皮,我就把調料汁熱好倒入當一道菜,初二之前一直給他輔導作業,也就是那年,他才敢一個人睡覺。
2013年,兒子上大學了,每次開學都送他到火車站,一路吩咐,天涼記得加衣,晚上要喝牛奶,一定要吃早點、千萬不能熬夜、錢花完打電話。沒想到,他獨立能力很強,自己網上買衣服,自己手洗被單、自己整理行囊。
2017年,兒子參軍,我那個接受不了,不知偷偷掉淚多少次。動作不到位被罵、擒拿格鬥危險、匍匐前行擦傷、半夜起來站崗瞌睡。但每次周末看到視頻里的他滿臉陽光,我放心了很多。
2019年9月,兒子退役,回到家,他主動安排學習,每天堅持鍛煉。但他會因為我把熱好的牛奶放他面前而生氣,也會因為我讓他穿保暖褲而不滿,剛才我說記得戴口罩、不要到人多的地方去,他沒說話,無奈地笑了。「不好意思,我把你當三歲小孩了」。是我包辦太多,讓他覺得被淹沒在母愛的水池裡而壓抑、甚至窒息。
十幾年前,魚先生下崗,開了一個棋牌室,很忙,晚上回家很晚。我主動承擔所有的家務,做飯拖地、買米買面、交各種費用。尤其是年前打掃衛生,我一個人擦玻璃,搭梯子,爬上爬下,雙層玻璃,都膝蓋淤青了,下地腿還抖。過年所有的茶飯都要手到,好在我每天做一點,也不覺得怎麼累,畢竟還「辛棄疾」呢。後來魚先生到行政單位打工,好像慣性的作用,一日三餐還是端上桌吃,我給他買衣服,包括襪子,甚至把鈣片送他嘴裡。他也就心安理得地享受老紅軍的待遇。但偶爾晚上我不舒服躺床上,他會叫我起來熱奶。對我的勞動成果,既沒有掌聲還會進行「專家點評」。誒,浪費了我的青春,還想讓我發揮餘熱,晚年繼續深造?讓我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干?我那個生氣、憤怒、不平衡,狠狠地拿別人的錯誤懲罰自己。其實是他經常不做,大腦可能誤認為某一神經元鏈接沒用,就斷掉了,也就是用進廢退。
不過我也太有個性了,一次,我們去商貿城買餐桌,我一眼就看上那款木質的、仿古的,紅棕色的,其他處看都不看,老公說,你已經認定了,讓他看又有什麼意思,我心裡不悅。後來想,是我沒有尊重他,讓他自尊水平下降,導致他不能自律。記得大理河橋重建那年,我弟去銀川,沒有出租車,我提着20斤重的東西步行送他到車站,凌晨3點,回來時差點沒把我嚇死。進門,老公均勻地打着呼嚕,我狠狠地把桌子踹了幾腳。再想,他可能不知道我出去了,或者他感到沒有存在感和價值感,裝睡的。
後來兒子告訴我,不想做就別做,不要勉強自己。侄媳婦說,憑什麼家務活要女人做?同事說,你要學會放權。美女妹妹說,你要學會撒嬌、糾纏、甚至無賴,但要把握分寸。有誰願意賜我一套三角尺或一個螺旋測微器,用來拿捏火候呢?
那我得反思自己呀,面壁思過!哦!是我太把自己當回事了,好像沒我,家人就過不下去。我把自己當女強人了,逞能。當武則天了,獨斷專行。太自戀了,很在乎自己頭上的烏紗帽。我就是一個水作的弱女子。不行!不願做奴隸的女人,明天開始每天過三八國際婦女節。
小魚,為娘人老眼花,你幫我打掃衛生間吧,咱當兵的人就是不一樣,利索又乾淨。魚先生,你炒的洋芋絲好吃,給我們露一手吧,讓他享受享受油煙的薰陶,我靠在沙發背上,翹起二郎腿,抖動着六寸金蓮玩快手。原來生活還可以這麼享受,我以為廚房是唯一的遊樂園。皇上,臣妾不想洗衣服,你公洗髮財或咱倆雙洗臨門好不好?店小二,上一碗稀飯。還會蹬鼻子上臉,本宮睡了20個小時,腰疼,揉揉吧!嘿,互動起來不錯呀,家庭氣氛也和諧了很多。
看來是我錯誤地以為經營家庭就是一味地付出,我不能把自己當做忍氣吞聲的老媽子、越俎代庖的濫好人、獨斷專行的一把手,而是給予他們愛、尊重和信任。[1]
作者簡介
吳愛萍,陝西綏德人,中師學歷,小學語文老師,一級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