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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親母親(王祥林)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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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父親母親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圖片網

《我的父親母親》中國當代作家王祥林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我的父親母親

1

我的父親母親,是中國億萬農民中一對不起眼的夫妻。生於農村,長於農村,過着農村平平淡淡的生活。

2

父親是個沉默的人。

小時候,父親並不沉默,那時候父親犁田、割草,總愛吹着口哨。房前屋後的田間地坎,總充滿着他歡樂的聲音,路上碰上親戚朋友,父親也會笑着和人家打打招呼說幾句家常話。

而對於我們,父親總是很嚴厲。在我的印象里,小時候,很少和父親進行過認真的交流。

後來,我進城讀了書,和父親交流的機會就更加少了,只是隨着時間的推移,感覺父親漸漸蒼老,人變得更加沉默起來。

大學畢業後,我過着漂泊無定的生活,回老家的時間更少,也沒好好和父親說上幾句話。

如今,父母和我們一起住在雙水的家中,每天早晚,也能看見父親。很多時候,想找個話題和他說說話,常常話到嘴邊,卻又沒出口,只好相坐無言。

但是,能這樣坐在一個家裡,看看電視感覺彼此的存在,也是一種幸福了。

3

聽老人們說,母親很小的時候是被選到公社文工團的,後來因為忙掙「工分」而未去成,但記憶中,母親的歌聲很好聽。

那時,我們家有一台縫紉機,屬農村最早有「三轉一響」的人家。母親常常坐在縫紉機前,縫補着一家人的生活,優美的歌聲伴隨着縫紉機的「咔嚓咔嚓」之聲,傳入我的耳鼓,也傳入我幼小的心靈。

那時,母親常常唱的歌是一些革命歌曲和民族哥曲,什麼《紅太陽照邊疆》、《東方紅》、《白毛女》之類的,也算是母親那代人的「流行歌曲」。我最早知道這些歌曲,也是從母親那裡開始的。沒有成為公社文工團一員的母親,聽着公社的大喇叭學會了「流行歌曲」,雖然沒有機會上台表演,但她把這些歌,帶進了自己的勞動,帶進了自己的生活。也讓她的兒女,在物質缺乏的生活中,享受到了優美的歌聲。

如今,母親也常常和周圍的老人們一道,打打門球、練練太極、唱唱歌、跳跳舞,也算是彌補了她少年時的遺憾。

4

父親年輕時太操勞,現在常常感覺到腰酸背痛。加上長期不規律的飲食生活,父親的胃一直不好。住院吃藥,甚至按摩都沒有太明顯的效果。

母親幫父親買了陀螺,讓他早上到廣場鍛煉,父親去了一兩次就不去了。任我們如何勸都不願意再去。他固執地認為鍛煉解決不了病的問題,總喜歡躺在家看電視,或在小區里和幾個老人打打麻將。

為了讓父親多走動,活動活動筋骨,我和妻子給父親找了兩份工作:白天到停車線收停車費,晚上幫人家看看辦公樓巡巡邏。這樣,父親一天活動的時間就多起來。看到他的臉色比以往好了,胃痛的頻率也逐漸降低,我們的心裡也稍稍好受一些。

5

在我出生前後的幾年裡,父親當過民辦教師,村里很多比我大十來歲的孩子都是他啟蒙的。

聽他們說,那時,父親先後背着姐姐和我給他們上過課。有時,父親正在上課,我就把屎尿屙在了父親的背上,要害父親收拾半天。有時我哇的一聲哭起來嚇着了正在聽課的他們。也有時,我發出的怪聲會惹來哄堂大笑,攪壞了課堂的秩序。

如今,與父親同時代的民辦教師們早已轉正退休了,安享着退休生活。而父親卻在我兩三歲時丟掉了教鞭。我也曾多次問父親當時為什麼沒有堅持下去,父親總是笑而不答。只有一次,母親說,如果你幺叔(請原諒,父親是他們兄弟中排行最小的,從小我和姐姐就跟着堂哥堂姐們稱父親為幺叔,後來懂事了,卻已改不了口)一直當民辦教師,你們能讀書到今天麼?

6

母親小時候家裡很窮,沒上過一天學,但她如今卻識不少字。

母親愛唱歌,家裡曾有一本厚厚的《革命歌曲集》,我讀小學的時候,母親常常拿出那本歌集,用歌詞去對字。對於有些沒能完全理解的歌詞,母親就讓我教她認讀。

2005年,全縣為迎接「兩基」搞掃盲教育。母親參加了夜校學習,進步很快。那時我還在教育局辦公室上班,一次,母親托人從鄉下帶了一封信給我,是她親筆寫的,講述了她在夜校的經歷進步。讓我高興不已。

可惜,居無定所的我歷經幾次搬遷,那封信卻找不到了。

但我仍然痴痴地想着,將來有一天,我會在哪本書的夾頁里意外地發現這封信,那該有多驚喜。

7

「一個殘疾孩子的成長,常常會錯過很多風景,但有兩樣東西總得遇到,一是關愛,二是歧視。」我曾在一篇文章里這樣寫道。

為了讓我遇到被歧視的時候少一些,父母幾乎傾注了所有心血。

在我一兩歲時,我們家搬了一次家。我記事時,我們家房屋兩側都還沒完全密封,在瓦和樓板之間還有很大的縫隙。有兩間屋子的樓頂,也只是簡單的用竹子編成的「樓板」鋪着。有風的夜晚,風總是順着縫隙刮進來,嗚嗚地叫着。下飄風雨時,也常常淋到屋內。

面對這樣的情況,父母「白手起家」,可謂費盡了心血。

繁忙的農活之餘,我們家賣過農產品,烤過包穀酒出售。

賣農產品主要是甘蔗和西瓜。特別是賣西瓜,種了幾年,臨成熟時天天去地里看守,最終還是沒賣幾個錢。

還烤過姜,是冬天的事情,將從市場上收購來的生薑洗淨刮皮,放在事先挖好的窯坑裡烤乾,再拿去賣。好像也沒掙到什麼錢,但我還記得那時我最喜歡睡在烤姜房裡,雖然要忍受姜和煤炭燃燒時的熗味,但卻很暖和。

我們家買賣小商品的時間和烤包穀酒的時間差不多長,我還清晰地記得:主要是賣香煙和火柴,外加一些糖果什麼的。我的父親母親到城裡批發一些小商品,趕場賣酒時,一併出售。

能支撐着我和姐姐讀完書、找到工作,特別是支撐着我先後做了6次矯形手術的,還是靠父母烤包穀酒。

我家是我們那個寨子烤包穀酒最早的。記得小時候,我們家來了兩個外地的流浪老人。他們來時穿的衣服並不破爛,頭髮並不蓬亂,臉上也沒蓄大鬍子。他們求我的父母收留,以教我們家烤包穀酒作為交換,只要供他們吃住就行。效益好時,給他們十元八元的零花錢就行。

父母收留了他們,他們把烤酒技術教給了父母。上世紀八十年代的「十元錢」不算個小數,但每個星期,他們都從我父母這裡得到了不少於十元的「零花錢」。

後來,這兩個流浪老人先後回家了。而我們家,也因此成了村里第一家烤包穀酒的人家。

烤酒是個很累的活,從到鄉場上把包穀(玉米)收購回來,到把它變成酒拿到鄉場上去賣,中間需要十多道工序,光把那幾百斤包穀運來運去抬來抬去的,就得七八個來回。父親身上的勞傷病,多半是那個時候落下的。

烤出來的酒總得銷售出去。為此,父母和當時周邊很多勤勞的人家一樣,背着一個大酒桶圍着周邊的鄉村,趕起了「轉轉場」,今天雞場、明天狗場、後天貓場的,一月幾乎要把十二生肖的鄉場趕個遍。在鄉場上,把酒銷售出去,再收購點包穀回來。白天趕場,晚上煮酒,這樣堅持了十多年。

那時候的交通,並不像現在這樣方便,方圓十多里的鄉場,全部靠雙腳行走。父母每天只得早早起、晚晚歸。在家兩頭黑。為了減輕負重,父母做了一輛牛車,用家裡那頭老黃牛拉着走。我的腦海里常出現這樣的情景:寒風凜冽的凌晨,一頭老黃牛拉着一輛沉重的牛車,在坑坑窪窪的鄉村小道里艱難前行,牛車後,一對瘦弱的夫婦,正吃力地將車一步步向前推,寒風、凍雨、泥濘……但夫婦的臉上仍露着微微的笑容。

父親還去學過開拖拉機,但最終沒能成行。

父母所經歷的苦難,換回了今天我們的幸福。我和姐姐先後完成學業,並有了穩定的工作。這是父母給我們的造化。

8

我是個不善表達的人,從來,羞於對父母表達自己的愛。

我出生那一年,剛剛趕上改革開放。在農村,不管是對家人還是對愛人,都不習慣於說上一個「愛」字,我們曾對這些字像怕洪水猛獸一樣,除了小學課本上的「我愛北京,我愛天安門,我愛五星紅旗……」以外,不敢把「愛」說出口。

有一天,我外出學習半月余回家,女兒看見我,跑過來抱着我說爸爸好想你……我被深深的震撼了!

9

我出生時雙腳帶殘疾,成為父母最大的心病。從我一出生,父母四處求醫問藥操碎了心:用過土藥方,做過包紮,都沒用。

7歲那年,父母打聽到礦上的醫院醫治骨科的水平很高,便四處籌錢,把我送進了醫院。

我人生中關於疼痛與夢想交織的記憶應該是從那個時候開始的。我們在醫院的過道上搭了個臨時床位,排了半個月隊後,才在一位遠房親戚的幫助下,住進了病房,等待手術。

手術那天,麻醉後,我躺在手術台上,在叮叮噹噹的金屬碰撞聲和明晃晃的無影燈的照射下失去了知覺。從昏沉中醒過來的時候,隨着麻醉藥慢慢的失效,疼痛慢慢從腳底浸入全身。我哇的一聲哭了出來,一直守在一旁的父母趕忙對我說,別哭別哭,過兩天你的腳就好了,好了你就可以去讀書了。

由於手術條件簡陋,手術後一個月,我雙腳的創口出現了發炎化膿症狀,並逐漸潰爛。醫生費了很多周折都沒有解決問題。最後,將我再次推進手術室,從大腿上植下一塊皮,移植到傷口處,才勉強將我潰爛的皮膚補上。

隨後的半年,我躺在病床上,常常受着創口發炎的折磨,那時的疼痛,直至現在,都記憶猶新。但父母的鼓勵和即為一個正常人的意念,使我跨越了一次又一次的痛苦。

人生的第一次手術,沒能改變我雙腳的畸形,卻在兩踝關節處留下了永久的傷疤。不過慶幸的是,我終於能慢慢站起來走路了。

後來,我又做了5次矯形手術,布滿了刀印的雙腳漸漸向正常形狀靠近,而這個過程也慢慢消耗了父母的精力和青春。

我註定無法走出父母的牽掛。

年少時理想與天齊,曾幻想着有一天能遠走高飛,讓生我養我的父母臉上綻放笑容。

高考時,填報重點名校受挫。普通大學畢業時,想在大城市和別人一樣找一個工作,受挫。只有家鄉,只有父母,最終用寬容溫暖的懷抱接納了我,使我得以在家鄉的土地上成長成熟。

你離我們近,我們才放心。這是母親常對我說的話。

所以,成家後,我把父母接到了縣城同住,名為一家團聚,實為占了父母便宜,我和妻子常常加班,沒有父母幫我們照看女兒,我們的工作就會受到影響。

小時候,父母對我的教育是松馳有度:學習時嚴,玩耍時松。所以,我在發耳老家的童年,充滿着愉快的回憶。父親曾說,你的學習我們不懂,但只要你能讀,我們砸鍋賣鐵也供。如今把父母接來住在一起,妻子也曾擔心所謂的「隔代親」,怕爺爺奶奶溺愛孩子把孩子慣壞了。然而,擔心是多餘的,父母非常支持我們適度教育孩子,也很嚴格的要求他們的孫女。如今天,7歲的女兒在合力的教育下比較懂事,不僅獨立、善良,而且健康地成長着。 [1]

作者簡介

王祥林,系中國青年作家學會副主席,貴州省作家協會會員,六盤水市作家協會會員,水城縣作家協會副主席。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