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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牛倌三叔(康火南)

​​ 我的牛倌三叔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網

《我的牛倌三叔》中國當代作家康火南的散文。

作品欣賞

我的牛倌三叔

20世紀60年後期,社員私有耕牛折價歸生產隊,我家所處新村生產隊歸入的有16頭耕牛。在確定農閒時有位放牧員的人選出現了難題,因為有頭「水牛港(公)」太兇猛,沒有那位社員敢接手,隊長只好勸我三叔來當牛倌了。

三叔名叫康關,是我父親的小弟弟。他自小喜歡與牛來往,那頭公水牛是從小牛犢買進經他一手養大的,「大黑」也是三叔起的名,高大健壯,圓鼓鼓的肚子,烏黑髮亮的皮毛,兩隻彎彎的角令人生畏。它在村里水牛群中稱王稱霸。而犟牛在三叔面前卻服首帖耳,日久生情嘛。

當年三叔50多歲,他的臉黑中透紅,兩隻眼睛格外有神。別看他整天跟牛打交道,可他身上的衣褲穿着多是本地的漢裝,布質一般,胸前一排紐扣,卻總是乾乾淨淨的,聞不到濃濃的牛膻味。他說:「時代不同了,搞好衛生是大事,污染環境遭人嫌哪。」

三叔接手生產隊的牛倌,真把自己當成了指揮官。來自各家各戶的雜牌軍,要訓練成一支有素質的「戰士」:招之能來,叫停能停,向左不轉右又談何容易呢。頭幾天從最簡單入手,如不能跑、慢點、回來等等,牛兒聽了,就像聽到了命令。如何訓練牛兒吃的只是草,不能是草以外的莊稼。三叔別出心裁,將訓練地點選在成片的水稻田邊,而且禾苗碧綠嫩幼,路過的牛兒無不流下饞涎的口水,這時難免有不守規距的牛離群跑過去,他大喊一聲「回來」,那頭牛就扭頭往回走。要是它不聽,大黑就會沖向前助三叔阻攔它。再加上三叔『以理服牛』,直到犯錯的牛兒明白稻苗雖好不是它該吃的。一次,二次,三次,牛兒們就懂得了規距。

這位牛倌書讀不多,進過私塾學堂一年,可聽他說話做事還蠻有水平的,如他說:「牲畜也叫生靈,為啥帶個靈字?就是說都有靈性,它們可不是傻貨。就說牛嘛也靈着哩,通人性,你敬它一尺,它敬你一丈。既然集體選我當這個牛倌,我就將16頭牛當作生產隊一員,也是一條生命。擔心它們餓着渴着,擔心它們冷熱病痛,要像母親待孩子一樣,它如果一有頭疼腦熱,我會急得吃不下飯呢。」

牛倌這樣說也是這樣做,有一年隊裡一頭母水牛早產,牛倌像伺候孩子一樣對待母牛,守住母牛看着小牛。給母牛增加小灶,一日吃5頓,半夜裡還加點心,變着花樣做給母牛吃:煮鹹魚、南瓜粥,磨花生、黃豆漿,還上山割催奶的嫩草提高適口性。母牛奶水不夠,翻箱倒櫃找來玻璃瓶,裝上奶嘴,把花生豆漿灌入瓶子裡,蹲在地上把奶嘴塞進小牛的嘴裡,小牛眯着眼感謝主人的恩賜大口大口吸……一個月過後,母牛膘肥體壯,奶水充足。小牛仔發育良好,活蹦亂跳人見人愛。

我的老家後山有一兩平方公里的山坳,山坡上綠草茵茵,耕牛農閒家家戶戶的牛趕到這兒,早上來晚上回,牛兒高興得你撬我的屁股,我撞你的臀,奔跑、跳躍,各自找一塊最美的草場安靜地啃它的嫩草,啃過的草地就像理髮剪掃過齊唰唰整齊。放牛娃們各奔東西,女孩多數上山拾柴火,男孩有的上樹采野果掏鳥蛋,有的下田捉泥鰍拾田螺……耕牛收歸生產隊後,農閒時,牛倌將牛趕上草場,跟着盯住,以免

疏忽生亂。

8月的一天,我和同伴上山采多妮(山稔果),收穫滿滿一大籃,圓錐錐的「多妮」,水靈靈地閃着成熟的顏色,令人垂涎三尺。路過三叔身旁,我雙手高舉多妮,說:「請三叔品嘗。」他招呼我到大石頭上坐一會兒。

牛倌習慣地掏出旱煙袋,從煙袋裡抓出一小撮煙絲,按在煙鍋里;劃一根火柴點着了紙條卷,再將紙條點着火按在煙絲上,「嗞」地猛吸一口,吐出一圈圈白煙,飄飄裊裊。

當他點着煙我就問:「生產隊這10多頭牛別人管不了,在你的手裡,牛兒都服服貼帖那麼聽話呀。」

「俗話說,擒賊先擒王,這一群牛領頭的還是大黑,你想管好一群牛,只要管住大黑就『OK』啦。」

童年的我不懂什麼哲學,只覺得三叔很了不起,連牛都掌控在他的手心。接着我問道:「如有牛兒不聽話咋辦?」

他說:「能咋辦?要像媽媽對待小孩子一樣,講講這樣為啥不好,讓它慢慢領悟。牛瞪起眼睛聽我們說話,這是在入心哩。」要是再不聽話呢,就該竹鞭子司候收拾它了吧?牛倌的頭像搖撥郎鼓似的,說:「不能,『唆』地一鞭子下去看似很來勁,可是會傷它的心呀,傷了它的心,記住一輩子,它就會尋找機會搗鼓事端。除非是累教不改的牛兒,用力給它一鞭子,叫它想想是為啥,讓它長記性了。」

三叔養牛一套一套的,能弄出絕招來。有個周日的早晨,我上生產隊牛欄牽一頭牛犁自留地。牛倌將牛放出欄後,身背一台手搖噴霧在牛圈周圍轉着,一按一按噴着白霧,我朝欄內一看牛糞清理完畢,乾乾淨淨,並撒上了一層谷糠。他見我來了,用泉水引來的竹筒水用肥皂洗了洗手,招呼我坐下。我問他:「牛欄要天天消毒嗎?」

「很有必要,牲畜開放式放養容易傳播疾病,消了毒等於打了預防針啊。」牛倌說。

暑假的一天我去後嶺梯田拾田螺,傍晚回家時,與牛倌趕着牛同行。路上眼見就要下雨了,空氣悶熱,牛兒悶得慌也不老實:走在後面的牛會跑向前去碰撞同伴,引起牛群四散逃竄,有的牛還會在地上打滾,還有一隻老水牛一見路邊一口淺泥塘,瘋了似地撲泥潭翻滾得一身泥漿,走出泥潭身體還使勁一抖,非得濺你一身泥,它卻像享受洗澡一樣的痛快。我諮詢跟在牛群後頭悠哉優哉的牛倌,問:「這是咋回事呀?」他告訴說:「天氣熱,牛虻多,後面的牛被咬得難受,就會跑向前,在同伴的身上刮擦掉牛虻,就地打滾也能把牛虻趕走,如有泥潭跳進去滾上一身泥漿,是治牛虻的好辦法。」他還教我:「只要用竹枝牛鞭兒,打掉牛身上的牛虻,牛就不會瘋跑了。」

後來我仔細觀察,當牛行進在路上時,牛一抽動肚皮,就會有牛虻偷襲,嗡嗡嚶嚶的,用小竹枝牛鞭「呼」一聲甩出去,牛虻命喪黃泉了。這麼一來,牛兒也會十分領情,每當有牛虻叮咬,它們大多會跑到牛倌身邊「跳肚皮舞」,就像小兒撒嬌,一搖一晃的,央求他打牛虻呢!

哦,世上有一說,傳說牛的眼睛很特殊,將人極限放大,一輩子仰視看人。也難怪三叔,能人即「仁人」,平等以待,以禮服「牛」,就有了牛倌的故事。人人有品德,事事有學問,也難怪「行行出狀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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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康火南,中國科普作家協會會員,福建作協會員。出版農業、農村專著、實用科技書籍、科學小品、科學童話、科普寓言等書籍21本。發表研究論文19篇,2003年獲全國科普先進工作者。科學小品及文學作品在《人民日報》《知識就是力量》《新民晚報》等全國多家報刊發表。

參考資料

  1. [中國作家網 (chinawriter.com.cn)中國作家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