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賭徒爺爺(紀昀清)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
《我的賭徒爺爺》是中國當代作家紀昀清的散文。
作品欣賞
我的賭徒爺爺
上世紀90年代初，中國改革開放的大火漫步布整片華夏大地時，我誕生在這片土地上。我沒有見過我的奶奶，由於疾病與窮苦，奶奶沒有迎來改革開放的浪潮，在改革的前夜暗然離世。我的爺爺是個十足的賭徒，外號「逢賭必輸」。
賭自上癮，便無可救藥。這是我父母經常告訴我的一句話，也正因為如此，我的父親對於爺爺總是有一種難以言說的感情。隨着奶奶的去世，父親對爺爺的態度也急轉而下，沒有辦法。年邁的爺爺倒是收斂了許多，他也漸漸變的鬱鬱寡歡，畢竟這段經歷對他而言是段痛。
往事不堪回首。歲月的滄桑在爺爺的臉頰刻上了斑駁印跡，他也開始漸漸明白，蒼老帶給人的痛苦。年輕時不顧家人的反對，大手大腳地揮霍敗家，讓奶奶受了罪，落下了病，最後無藥可醫，直至含恨而終。雨夜痛苦的呻吟常常伴隨耳畔，他就是聽着奶奶的一聲聲呼喊，在睡夢中醒來、睡去......直至，奶奶離開人世。而這些，都是後來聽父親談起。
爺爺哭了，那是我第一次見他哭。那時我12歲。沒有太多的情感，我被爺爺的舉動嚇了一跳，怔怔地看着他發呆。他面對着奶奶的遺像，數落着過去的點點滴滴，我沒有太多的印象，畢竟那些往事，在我的記憶里根本不存在。
「爺爺您咋啦？」望着失落的爺爺，我不知道該說什麼。他看了看我，趕緊用手帕擦拭濕潤的眼角。他微笑地對我說：想你奶奶啦。那一刻，我突然間意識到，其實在爺爺的心裡，也留着一個角落，只是他不想被孩子們看到，我的父親，我的叔叔，他們也不曾了解到這一點。錯終究還是爺爺造成的，他也不想得到原諒。
相思成疾抑或是勞累的關係，爺爺終落下了眼疾，看東西模糊不清，找了很多醫院，也沒有治好。爺爺說：這是他的報應，前生犯下的錯，下半生遲早要還。
就這樣，爺爺帶着有病的眼睛，過着餘生。他說：「這已經是對他最好的安排啦！」一次，當我像往常一樣，照例回到家時，卻看到讓我吃驚的一幕。爺爺躺着水泥地上，右腿的血跡頓時讓我傻了眼。我趕緊上去扶他，但健壯的他卻讓我費了老大一番力氣，才勉勉強強扶到椅子上，讓他坐下。「爺爺老了，沒用了。」他無奈地說着。我趕緊問他有沒有事，他擦了擦額頭的汗珠，安慰着我沒事，但從他的表情中，我能看到他的痛苦。
自從爺爺犯了眼病，生活自理能力就下降啦。沒辦法，只能家族裡每家每戶輪流供養着。爺爺知道兒子們工作忙，所以他也不想麻煩他們，但苦於自己的身體條件，他也不好再說什麼。那時，我才上初中，所以為了照顧爺爺，也就沒有在學校留午，回家吃飯。有時父母不在，照顧爺爺的重擔就落在我身上啦，但由於下課晚，所以常常是到家十二點半，有時耽誤了一下，到了一點，再加上做飯的時間，所以一等到開飯，爺爺大口吞咽的時候，我總是有種愧疚。為此，爺爺總想幫襯着我點，但我總怕他出事。可是，我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啦，那天爺爺看我回來的晚，就想自己動手做飯，結果在拿米的時候，被椅子給絆倒，直接就重重地摔在水泥地上，掙扎了好幾次也沒有爬起來。直到我回來，發現了他。那次事件後，爺爺的話也開始慢慢變少。
「人老了，遲早要歸黃土。」爺爺有空就這樣自嘲着。直到臨時前，癌細胞擴散到全身，病痛折磨着他，只剩下皮包骨時，他深邃的眼睛裡，依然散發出一種生死由天的淡然。靠着注射杜冷丁鎮痛，他在人生的最後一秒含笑而逝。也許生命與他而言，已然是一種船到橋頭自然直的毅然決然吧。
我想他前生犯下的錯是該釋懷啦，畢竟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塵歸塵，土歸土，一切也該煙消雲散啦！
作者簡介
紀昀清，散文在線網簽約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