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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給婆婆來頒獎(李芳)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事實揭露 揭密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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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給婆婆來頒獎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圖片網

《我給婆婆來頒獎》中國當代作家李芳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我給婆婆來頒獎

嫁到婆婆家,已經是二十三個年頭了。在這二十三個年頭裡,目睹也見證了,婆婆娘是如何相夫教子孝敬公婆的全過程。

與丈夫的初識,婆婆娘只有四十五歲的年紀,祖母奶奶也是七十幾歲的年紀,奶奶她老人家身體硬朗,耳清目明,一直到過世。

祖母奶奶是一九一八年生人,歷經了幾個年代,封建守舊的老思想不難看出,總偏執的認為,兒媳就應該被派遣被使喚的,尤其是我公婆的這段婚姻,她是一直反對和不支持的,更促成了她對於我婆婆娘的成見與不滿,因此對我婆婆娘格外挑剔,格外苛刻。

還記得初次見到婆婆娘,對她的第一印象就是憨厚,繫着一條已經脫色的淺藍色的方巾,不着妝容的眼角上堆着些許的皺紋,典型農村婦女的形象。偶爾還可以從她的眼神里,讀到一份淺淺的木納感,就是這份淺淺的木納感,反而讓我從心底里滋生出一份特別親切的感覺。

由於婆婆娘身處的地位特出,屬於上有公婆,下有兒媳的角色,因此被村里人公認是「夾道的媳婦」。當初對於這句話,也沒有什麼太深刻的體會與認識。可在接下來風風雨雨幾十年裡,我卻深深地體會和領悟到所謂的「夾道媳婦」,也分明被這所謂的「夾道媳婦」所影響,所感動,對婆婆娘的一言一行,產生了無比得敬重與仰慕之心。

就是在這樣一種複雜糾結的情感里,我們婆媳三代,演繹了一段美好也開心的苦樂故事。

(一)

飯桌上,幾代人一坐,就是一段故事的開始與講訴。

顯而易見奶奶她老人家的封建老思想,在這個時候體現的淋漓盡致。奶奶也從不避諱,理所當然,順理成章。奶奶端起一盤炒雞蛋,三分之二倒進了公公爹的碗裡,剩下的三分之一放到她孫子的面前,也就是我的老公。其實所謂好吃,也就是憑她老人家的直覺而已。習慣成自然,我與婆婆娘也都是佯裝不見。

祖爺爺在奶奶40歲就過世了,撇下奶奶一個人在那樣的年代裡拉扯着一雙兒女,受盡了冷眼嘲諷甚至無助,她的愛里沒有自己,全身心的傾注於自己的兒孫們,這份愛已經抵過任何。婆婆娘從沒有過半句怨言半句牢騷。這種特殊的感覺,總讓我打心底里感到溫暖,我固執的認為,這哪裡是婆媳,分明是母女。

每每此刻,總喜歡偷偷分享着奶奶這份自私也無私的愛。

(二)

老農民總免不了與土地打交道,婆婆娘家裡有10多畝的耕地,公公爹忙於別的事務補貼家用,婆婆娘便成了全家主勞力。幾乎天天忙於那繁瑣的農活,播種施肥,除草噴藥,灌溉犁耕,晾曬收割,沒白沒黑,無怨無悔。

那時候農田灌溉不及現今這樣輕鬆,尤其是我們村的地質問題,挖掘不出一口像樣的,適合噴灌的機井,全村的農田灌溉,只能依靠村里五十年代時,修建築壩的大平塘,屬於儲水式平塘,大平塘的飢餓都要依靠上天的贈予,綿綿雨季平塘就會儲滿水,無雨時節里,可就愁苦了全村的老少爺們們,他們只能藉助平塘底部那幾個天然泉眼慢慢滲水,予以燃眉。

由於全村都要用,加之沒有電力設施,農民只能利用柴油機器。各家各戶把自家的機器都放到平塘最底,找出個天然泉眼,培土圍圈,圍囤起來的水,每隔上幾個小時,再發動機器抽幾分鐘或者十幾分鐘。小小的地塊,可能都需要個三天三夜,甚至更多,才能完全灌溉。

還記得麥田灌溉,冬季一次防凍水,開春一次助苗水,這時候都需要守在麥田裡隨時觀察,以免流失浪費這得之不易來的水源。因為時令值冷,儘管穿着厚厚的棉衣,我們照樣被凍得索索發抖。這時候的婆婆娘,往往是堅守時間最長,忍受寒冷最長的一個。

為了給家裡增加收入,每年陽曆二月,我們就開始栽種一種專門收集種子的大白菜。白菜苗需要先育苗,育苗需要在臘月里進行,育苗用的小拱棚,都是建在閒置的耕地里。整整一個冬季,開地放水,蓋草保溫,天天拉簾透光,時時觀察種苗長勢,直到轉年陽曆二月份,才可以移出來栽種。

膠東的二月雖然冬季已過,暖春降臨,但「二月春風似剪刀」,依然是很清冷的時節。這個季節栽種種苗,也是極其複雜極其辛苦的過程。開窩,栽苗,澆耳,封窩。澆耳,就是給栽種的白菜苗,喝上一遍水。利於種苗的成活率。這需要我們提着水桶,迎着冷風,滿地里轉悠。風口裡看着那個矮矮的小身影,我的內心裡,就多了一份無法言表的痛。想象着某個一天,也或某個一年的日子裡,我們可以安靜的,待在一個非常非常溫暖的屋子裡,取取暖聊聊天,那該是如何愜意的事情啊!

(三)

嫁進婆婆家之前,是公公爹開木器廠倒閉關門的日子。談及此事,丈夫總有着千絲萬縷的心酸。丈夫說這輩子都不會忘記,那個為了給他湊幾百元學費,讓自己繼續中專學業的母親,那個瘦弱矮小的母親去沙場裡,發沙裝車。那個一米五高的小女人,給兒子湊學費,是如何一鏟一鏟,湊足那幾百塊錢的。

那時候,婆婆娘的三個孩子還都在讀書。家裡唯一的女兒,就是孩子的姑姑,見到別人花花綠綠的裙子下,人皮色高筒襪,羨慕不及。回家討要一雙幾元錢的高筒襪,被公公爹打了一記耳光。

當時的奶奶流着眼淚,一邊抱着孫女,一邊替孫女擦拭着委屈的淚。

可能就是如此的一種窘迫,鑄就了婆婆娘心裡的那種堅韌與頑強吧。

轉眼,三個孩子已各自成家。

娶妻生子,添兒育女,家裡顯得熱鬧起來,增加了許多的快樂和溫暖。不過,忽然間增加的人口,無形中也給奶奶和婆婆娘增加了一份壓力和承擔。

我看到的是更加拚命的婆婆娘,我看到的是手腳不停歇的奶奶。

(四)

奶奶一生坎坷,做事頭頭是道,有章有節。俗話說,金無足赤人無完人,奶奶一向做事乾淨利落,婆婆娘做事有些稀疏,所以90多歲的奶奶,有時難免看不慣婆婆娘做的家務事。嫌婆婆娘包的包子,包褶不好看,縫製的衣服針腳大,桌子上堆放的東西太多,像個雜貨店,給豬攪拌的食兒太稀,掃地不夠乾淨……婆婆娘不出聲,也不與奶奶爭辯。

不過有一次,奶奶嫌婆婆娘收拾的院子不乾淨,並嘟嘟囔囔的罵了婆婆娘父親一句綽號,婆婆娘不樂意了,隨口反駁了奶奶。這是婆婆娘第一次和奶奶這樣的對峙,奶奶也好像火上澆油一般「我看你是孩子大了不用人,用不着我這一把老骨頭了是吧。你翅膀硬了啊你……」最後奶奶竟然隨手抄起豎立院子裡的大掃帚,橫然掃向婆婆娘。我趕緊夾在兩個人的中間,一邊阻攔着奶奶,一邊阻攔着婆婆娘,把這婆媳倆給分開。

奶奶氣呼呼走出了院門,見婆婆娘也進了屋,我下意識的趕緊去找奶奶。房前屋後的看不到奶奶的影子。奶奶不會是真生氣了吧?趕緊喊人沒有一絲動靜。回屋對婆婆娘說不見奶奶。婆婆娘嚇呆了,着急得和我一塊尋人。最後在村外的石頭墩上,看到了奶奶。

這是我嫁進婆婆家之後,看到婆婆娘和奶奶第一次這樣的爭執,也是唯一的一次。

90多歲的老奶奶,成了我們這個大家族裡的大明星。我們驕傲得炫耀着我們家裡的老壽星。我欣喜的看到,婆婆娘眼中的那份木納,早已消失,更多的是,融入的一份淺淺的喜悅……

(五)

奶奶九十五歲那年,臘月的一天,老公眼裡噙着淚,女兒也哭着「媽,老奶奶不知道怎麼,早晨和午飯都沒有吃東西,嘴裡不停嘮叨着,躺炕上不愛動彈。不知道怎麼了」。

「不許哭」我嘴裡說着,心底里祈禱,奶奶一定會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

和老公一同回到老家,直撲奶奶房間。婆婆娘也在,正坐在奶奶跟前。

婆婆娘趕緊讓我看看奶奶,這不吃不喝的念叨一天了,也不搭理人。

「媽沒事別急,奶奶可能就是歲數大了,應該沒啥事。」怕婆婆娘擔心,我只能這樣說。

和公公爹一同去醫院,給奶奶量血壓、做心電圖、磁共振……各項檢查了一遍。最後醫院說,年紀大了小腦萎縮,有點老年痴呆,其他都沒問題

老公背着奶奶下樓,全家人一塊石頭總算落了地。

奶奶終於又開口說話了「我要吃包子!」婆婆娘欣慰的笑了「好好好,馬上做」。

和面摘菜切肉,婆婆娘又吩咐公公爹去集市買包子,讓奶奶先吃。晚上婆婆娘端着熱氣騰騰的包子,放在了奶奶面前。

總覺得奶奶沒有痴呆,奶奶只是變回到了孩子時代。現在的奶奶不再嘮叨了,相反的還經常囑咐婆婆娘「你也不要太累,讓孩子們多干點。」當我聽到奶奶這句話的時候,心裡感到無比的溫暖,我在想,婆婆娘心裡此刻,一定比我還要溫暖還要感動。

……

接下來的時光里,奶奶開始大小便失禁,婆婆娘和公公爹,端水端飯,拆洗漿刷。太陽出來,奶奶就會坐在院子裡曬曬太陽,風雨來了,奶奶就坐在屋裡,看看自家院裡的雞狗鵝鴨,看看那些舞動着的,或綠或黃的枝枝丫丫。

二零一五年的陰曆十一月二十二日,九十七歲的奶奶,我們敬重的老奶奶安詳的躺在她的炕頭上,離開了。

當看到盒子上奶奶的笑容時,我淚流滿面,奶奶,我只願來世,還能再做您的孫媳!

看着淚流滿面的婆婆娘,風風雨雨幾十載,你們婆媳之間,那種無言也無形的愛,其實早就在奶奶心裡紮根了,奶奶早已承認了你這個她一直沒有看好的兒媳了。

(六)

這就是我的婆婆娘,我的祖母奶奶,我們的家,一個充滿愛,依賴愛的家。

我想,在接下來的風風雨雨里,我要用我的愛,我的行動,給婆婆娘頒個獎,一個關於愛,關於真情的大獎。

那裡面寫着愛,寫着快樂,更寫着微笑,就如奶奶走時候留下的那種笑![1]

作者簡介

李芳,青島春泥詩社社員,山東省散文學會會員。酷愛文學。字譯人,墨留心,溫暖我人生路上的每一個春夏秋冬。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