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掏出內心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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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掏出內心的感受》中國當代作家石澤豐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掏出內心的感受

山的涵養

山坐落在那裡,千年不動,以草木示眾生。流水從一側經過,帶着山上流下的清泉,向着遠方、向着詩奔赴。我常常在這樣的環境中,深感人間美好,有時想從山的懷裡帶回一株小草,置於城裡的書桌之上。每次帶回來的小草,沒過多久就枯萎了。也許它想山了,也許它本屬于山,不適應城市生活或喧囂嘈雜。即使我按日給它澆水,按月給它施肥,那也是徒勞,小草並不領情。

人至中年後的這些日子裡,每當心情煩躁的時候,我就想到山裡去轉轉,去看看山裡的草木、山腳下的流水。每次看着看着,我漸漸地感覺心情轉為舒暢。特別是看到水滴從山間的石縫裡滲出,我就想到一種涵養、一種愛、一種能洗滌心靈的聖水,它就像古人的一些名篇佳作,讓人釋懷。

從初識漢字到現在,我讀過不少的書。特別是近些年來,讀書成了我生活的一部分。每次讀劉禹錫的《陋室銘》,我總捉摸着其中的一些門道。「山不在高,有仙則名。水不在深,有龍則靈。斯是陋室,惟吾德馨。」為什麼當初劉禹錫在寫《陋室銘》時,提筆就寫山,寫完山就寫水?在一次山間行走時,再見山水相依,我猛然感到山和水有着某種不可分割的關係,它們像一對孿生兄妹,光顧人間,給人以啟迪、智慧。這麼一想,劉禹錫《陋室銘》開篇的第三句話「斯是陋室,惟吾德馨」的出場,自然是水到渠成了。

我曾討厭過山。記得三十年前,出生在大山裡的我,拚命地從山旮旯里逃出,累死累活也想擠進城裡,做個城裡人。經過十多年的奮鬥,當我成為一個城市的邊緣人時,我卻在那些迷茫的日子裡,利用空閒時間,從城市出發,走進大山。在見過更多的山山水水之後,我發現它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山再高,腳下總有一條河流或峽谷經過。它們順山勢而行,仿佛只有得到山的饋贈,才能流得更遠,才能入江下海流至天邊,流向未來。千萬年來,山沒有辜負溝渠、河流,總是從自己的體內滲出清泉,一滴一滴地匯聚起來,流至溝渠、河床,努力地確保它們不乾涸,竭力地滋養着每一個生命個體。這成了一種默契,從未改變。有着這樣的涵養,山怎不讓人敬佩?再往深究,我們不難發現,正是山有着博大的胸懷,草木才擇山而生。哪怕遇到岩層,草也要長出一簇或幾簇來;或是樹,以頑強的生存方式,立在岩縫間,成為風景。 人們勵志,常常以此為例。

草木在山間,隨處可見。它們無論身在山巔,還是在山麓,都不計較自身地位的高低,都以蓬勃的姿態迎風向上,迎着歲月,迎着陽光。每每看到這樣的景象,我更感恩于山石,是它呵護着懷裡每一棵草木,為其提供滋養、供給水分,才得以讓它們活得十二分自在。山涵養水源,其實就是在逢凶化吉、化災解難,可不是?每次連雨,要不是山儘量將雨水收留在腹中,不瀉給江河,大地之上恐怕洪水更多更加泛濫。同樣,每次乾旱之際,如果不是山將腹中積蓄的雨水有序地滲出,那麼地球之上恐怕有更多的河流斷流,更多的生靈因乾渴致死。

只因有着精神的高山,歲月的長河才不至於平庸而下。人世間,即使沒有什麼東西能夠挽留住時光的腳步,萬物皆為過客,歷盡千載,還有山始終如一。它涵養着水源,修行着自己的涵養,給世間的生靈巨大的安慰。於自然生存間,人靠水土滋潤而活着,靠五穀雜糧而活着,站遠了看,這些又豈能離得開山的涵養?離得開人類精神的創造?

為了表達對山的敬仰,人常常把寺廟建在山上,這似乎是在構築一種精神上的語言,一座人類精神的府邸。追溯至地球的誕生之日,山的出現,始終沒有因為土地的貧瘠而寂寞簡單。這麼一想,我更加感覺山偉大,更覺得河水依着它有跡可尋。縱觀地球上分布的河流,拐彎也好,直行也罷,它的身邊或不遠處,總有一座山在等候,等着它經過。河流仿佛繞都繞不過山,如同人生酸甜苦辣的經歷,貫穿着人的一生。 是啊!人只有經歷過,才能讀懂歲月的山河,我們額上的皺紋可以為證。在放大鏡下,這些凸起的皺紋,如一道道人生的山樑。我們額上滲出的汗滴,停留在皺紋間,用放大鏡放大幾百倍、幾千倍、幾萬倍之後,它們又何嘗不像是一條大河。「山水」與共,展露在眉目之上,只有人到中年之後、歷盡滄桑看透世間才能凸顯。

這麼想着,隱約間,我仿佛又聽到了遠山傳來的一聲鼓響,它空靈澄明,修遠浩渺。

打開

想到「打開」一詞,我就想到懷抱,就想到故鄉,就想到自己小時候住過的茅草屋、躲過暴雨的茅草棚,就想到我娘。打開是一種姿態,是一種接納,更是一種胸懷。

在我心裡,「打開」穿着樸素的衣裳,常常與鄉村捆綁在一起。上世紀七八十年代,我所見過的中國鄉村,家家戶戶的大門絲毫沒有緊鎖之意,柴門也好,木門也罷,哪怕是大山裡的山門,總是若無旁人地打開着,像是在等着誰。即使是風雪之夜,歸來的人帶着一身的寒氣,打開的門沒有拒絕,接納着他,這就如一位鄉間母親,隨時為自己的孩子張開雙臂,擁抱着他的到來。

歲月如流,往事像雲煙一般次第散淡遠去。那些曾經接納過我的地方,那些在狂風暴雨中讓我棲身之地,只因當初給我打開了一扇門,讓我出入,如今常常似一根新鮮的茅草出現在我的印記中,沒有褪色。比如:我小時候住過的茅草屋。那是我們全家遮風避雨的港灣。在上世紀六十年代,祖父傾其所有,蓋起了兩間房子。土磚牆砌好了,但是屋上的小瓦沒錢買。祖母說:就蓋茅草吧,茅草屋冬暖夏涼。這樁事兒,我小時候還常常聽祖母說起。我依稀記得,在那些秋風吹落葉的日子裡,我家屋上的茅草被風吹動,屋檐下的那一扇對開的木門總是被打開着,讓我進進出出。我餓了,回到屋裡,便能聞到祖母事先為我留下的山芋角稀飯的香氣。那個稀飯真的稀啊!能照見人的影子。我打開鍋蓋,端起海碗就喝起來,飢餓瞬間就被驅走。

也是在那些貧窮的年月,我真切地感受到了鄉親們的質樸和友善。記得一天中午,江水的母親捧着一碗麵條坐在我家屋角頭的大樹下吃,這一幕被我看見了,我也想吃。我走到她身邊,不時把目光瞟向她碗裡。她很快意識到了我的欲望,便對我說:你自己拿碗到我家廚房裡盛去,門是開着的,鍋蓋也是打開的,你把它全部盛來。聽到這話,我飛快地跑到她家。她家裡沒有人,兩扇木門開着。我走進廚房,鍋蓋是掀開的,為數不多的一碗麵條落在鍋底。那一餐,我不知道江水的母親有沒有吃飽,面對那一碗可口的麵條,我是吃得飽飽的。這就是我捨己為人的鄉親,他們用內心質樸的愛,鑄起故鄉的靈魂。

離鄉的這些年來,我一直惦念着故鄉,惦念着故鄉的親人,回味着他們為我打開過的懷抱。她們以一種姿態從不厭倦地接納着一個漂泊遊子的歸來——用木柱立起華蓋之頂,無遮無攔地打開着自己的懷抱,便於我們進出,無論你是滿載而歸還是兩手空空。這如當年那場暴雨中的茅草棚,它以四根木從四周進入。那是一天中午,我和父親在陳家灣塘壩上挑稻草,突然天空烏雲密布,雷聲大作,瞬間便大雨傾盆。我和父親奔至茅草棚下,與前來避雨的鄉親們擠在一起,任風雨在外面肆虐。時隔三十多年,我在世態紛紜的城市裡,依舊不時地記起那個打開的茅草棚,它如娘親一樣的懷抱,令我心動、令我難忘。

茅草棚是誰搭的呢?他當初懷着的是一種怎樣的心思?棚里沒有留下一點可以追蹤的痕跡。在那裡歇息的人猜測過:是旺開伯伯?是掌記公公?是松亞公公……答案沒有一個可以確定,但可以斷定的是,他絕對是我的鄉親。茅草棚構築,不需要太多的物料,幾根木棍、一些繩索、幾捆茅草就行。為了向任何一方來人打開,他捨棄了門扉,像他自己,時時敞開溫暖而寬厚的心房,用溫情庇護着來來往往需要歇腳的人,不求回報,不留姓名,讓每一個後來者心生感激、心存敬意。

一路走來,我感恩於那些為我打開的門扉、為我打開的懷抱。從農村奔至城市,初入社會的最初幾年裡,在經歷挫折或囊中羞澀之時,我總是拖着疲憊的身子無奈地回到故鄉,回到生我養我的老家。走進打開的山門,走進打開大門的老屋,母親高興地歡迎着我,就像我兒時一樣,她打開溫暖的懷抱,讓我一次次往她懷裡撲。每次在老家蓄滿銳氣後,我又奔赴至城裡,繼續打拚,如今總算成了一個城市的邊緣人。這些年,我回到故鄉,山門依舊打開着,但老屋的門因為父母的不在而長年緊鎖,每每身處這樣的境地,我的心裡特別難過。我說不出那種滋味,總想找回兒時的感覺,然而時光不許。我的願望只能是一廂情願罷了,它終究擱淺在了那裡,擱淺在了我回不去的路上。

意外

轎車駛出小區,右拐至機動車道,需穿過一條非機動車道。正當它即將穿過非機動車道向右拐時,左側一輛電瓶車快速駛來,撞了上去。騎電瓶車的是一位婦女,也許她先前沒有向前看得更遠一點,也許那一瞬她走了神,電瓶車徑直撞了上來,將我駕駛的轎車左側後門撞凹下去一大塊,幸而她和她帶着的小孩並無大礙,我才稍感慶幸。

車子被撞之後,女人有些驚慌,站在一旁顯得不知所措。她不知從哪裡聽來「私了」這個詞,怯怯地對我說:「我們私了,行嗎?我賠你一百塊錢。」她說她是這兩天從鄉下搬進城的,是為了過來照顧剛上初中一年級的兒子。這回,她急着要送孩子去上補習班,車子騎快了些,等她反應過來時電瓶車已經剎不住了。 我安慰她,反覆問她和小孩可有哪裡不舒服,需不需要上醫院看看。她轉過頭問了一下背後的小男孩,隨後母子倆對我搖了搖頭。我說這是個意外,我來報警。聽說我要報警,她顯得更加緊張,擔心警察過來後,一看現場,要劃定她很大的責任,有可能還是全責。女人以為這次意外給她帶來的後果太嚴重了。她掏出口袋中的手機,幾次想撥一個電話,又幾次放下了,顯得有些忐忑不安,一聲長長的嘆息顯示出了她很無奈。我急忙告知她,這是我的責任,我要負全責。我不想讓一件意外之事折磨一個不懂交通法規的鄉下女人的內心。我把交通法規講給她聽:「你是直行,我是右拐,應該早點讓你;再說這又不是在機動車道上。」聽我這麼一說,她才舒了一口氣。

意外常常讓我們受驚,好事也好,壞事也罷,它總要讓一個人的內心在某一時刻去承受一種重。有時這種重令人窒息,令人心生脆弱。人本來就是一個生性脆弱的動物,在鋼鐵的面前、在時光的面前都不堪一擊。然而人們常常以狠自負,嚷嚷着自我如何如何,卻不知鋼鐵無言、時光無言。它們以一種低調、一種不卑不亢狀態存於人世,往往給自以為是的人以深刻的教訓。有時人在鋼鐵的面前碰得頭破血流,在時光的面前傷成蒼老、失去暴力,方知人生需要修行才能換得光芒四射的真理。

之前,我也經歷過一些意外,目睹過一些意外,聽說過一些意外。意外是人生繞不過的事,然而我們抱着一顆怎樣的心去面對意外,去總結意外產生的教訓?一棵山裡的大樹被閃電擊中,瞬間被燒死,大樹是無辜的,誰都沒有料到。可實事就是實事,更改不了,你只有去接受,去面對。記得有一次,我朋友的一個親戚,因為年輕氣盛,自以為可以駕馭一切,在山道上開車時,因為飆車,車速過快,一個彎道衝進了懸崖。悲劇瞬間發生,給他的親人留下了無限的悲痛。

有時人與人結識、相處,與其說是一種緣份,不如說也是一次意外。我們在茫茫人海中相識了,彼此認識對方幾何?深交了相互才知對方的修養、對方的不足。如果沒有一顆包容的心,他日分道揚鑣成為路人又何嘗不是一種必然。即使是父子、母女、夫妻……也曾爭吵過,也不會永遠相伴。有朋友就向我抱怨過,說他們新調來的那個領導,以前在縣級單位工作,因為有着某種業務上的聯繫,那個領導過去對他特別好,自從到他單位當了副職,起初一兩個月里,對他的好就不及以前了,後來似乎看着他貼標籤,說他業務哪裡哪裡有缺陷。朋友把一肚子的苦水向我倒了出來,無疑是對我非常信任。我說:「這是一場意外。」朋友有些不解,我接着說,彼此都是近五十歲的人了,你與他相處,充其量也就十來年的時間,十來年後退休了,你們再也沒有什麼瓜葛,可以互不相見;即使偶遇,也可視為陌生的路人;還說不定在你退休之前,哪一天你或他事先離開這個單位,去其他地方謀職,這又何不是一種提前解脫呢,何必為這短暫的不合帶來心裡不悅?正如一首歌中所唱的那樣:「誰還不是來人間走個過場,不管你背着什麼行囊。」 聽我這麼一說,朋友瞬間釋懷了。

新學期又開始了

從1983年入學到1998年走出校園,每年新學期到來的時候,我都很興奮。現在回想起來,那一個個串聯起來的日子,將我的同學情、師生情一圈一圈地刻錄下來,並形成了長久的記憶。當初發生的許多故事,如今依舊讓我懷想、讓我感動。

我雖然記不清自己第一次入學報名時的情景,但很清楚地記得那一學年,教我們的是一位嚴厲的葉老師,他對我們這群初入茅廬不懂規矩的孩子,採取了竹枝條下出班紀的方法———誰要是不遵守班裡紀律,他就用細細的竹枝條,在課堂上當着其他同學的面,打你手心。我就受過這種懲罰,這一招,真的能讓你痛改前非。據說,這一方法貫穿了葉老師的教學生涯,奇怪的是,那時他這樣對待學生,沒有哪一個家長反對過,個個都說葉老師嚴得好。如今,四十多年過去了,葉老師離開了他心愛的講台,他用過的那根細細的竹枝條,是否還擱置在了家鄉小學一年級的講桌之上?作為他的學生,在新學期開學的日子裡,我再一次想念着那根竹枝條,想念着我的葉老師。

是呀!對恩師的懷念,常常使一些感動的細節浮現在眼前。

1995年的9月1日,我告別了那個生我養我的山村,考入了一所不為人知的農校,從此結識了魏老師。那時,魏老師教我們英語因為我好學,又愛好寫作,他便把自己的房間讓給了我。記得開學後不久,為怕我夜間看書時肚子餓着難受,他從家裡帶來了一桶米粉和一包白砂糖,放在我學習的桌上。對於一個平時省吃儉用的孩子,我並沒有把它作為我日後的飯食,而是將它帶到了班裡,與同學們一起分享,分享着一個老師對學生的關愛。儘管這事已過去了三十年,但每一次我與同學們聚會談到那桶米粉的時候,他們嘴角依舊掛着甜甜的笑意。

老師啊,又是一年開學時,在想念你們的日子裡,我又一次感悟到了某種跨越時空的人間至情。在你們面前,無論何時,我都是你們一個沒有名號和頭銜,亦如當年一般赤誠的學生。[1]

作者簡介

石澤豐,安徽宿松人,《池州日報》時政新聞記者。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