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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牛的記憶(馬進思)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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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牛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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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牛的記憶中國當代作家馬進思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放牛的記憶

在河邊散步時,看到河灘上悠閒的,會情不自禁的想起自己放牛的日子。

放牛,那可是自己小時候最重要的一項活兒。

那時,家裡養着一頭栗色大犍牛。雖然犄角不是太長,但卻很粗。平時稍不注意,它就會「哞」的大叫一聲,牴向你。大犍牛樣子兇狠,但好像從沒牴傷過人。可村子裡的牛都怕它,這也是我在幾個放牛娃中最得意的地方。早晚,無論那個時間去壩里飲牛,只要自己牽的牛一到,所有的牛都會自覺的讓出一條道來,很是無奈的看着大犍牛在那裡痛飲。等它喝足了,大犍牛時常會衝着其它牛發出深沉渾厚的叫聲,那種霸氣十足的驕橫,迫使其它的牛產生一種畏懼心理,從而膽怯又很不甘心的走開。

大犍牛沒有牴傷過我,但大犍牛的蹄子卻踩傷過我的腳,那次如果不是我穿的鞋大,牛蹄踩在了空隙處,恐怕我的腳指頭都被踩斷了。在所有的大家畜裡邊,若是被馬或驢踩着了,一般傷的都比較輕,因為馬或驢都能很快地移開蹄子。唯有牛踩到人,始終不緊不慢,磨磨蹭蹭的,蹄子轉着揉一下才能走開,所以如果被它踩着,傷勢肯定不輕。

每天早上,我就牽着大犍牛到田埂邊去放。但有時貪玩,就把牛往田埂邊一放,跑到別人家的地里摘豆角吃。而牛也會乘人不注意的時,伸出長舌,捲走幾口新嫩的豆角豆蔓嘗鮮。自己是小孩兒,趴在地里,一般不易被人發現。可大犍牛的目標太大,往往會被「誰家的牛在吃糧食」的大聲吆喝或恰好是田地主人看見的咒罵聲中,自己慌慌張張的一手捂着裝豆角的衣兜,一手揮舞着鞭子,把大犍牛急忙趕到稍遠的田埂或是山坡上去。這時千萬不能逞能,真要是待在那裡不走,讓主人追了過來,非得踹幾腳不可。

記得在一段時間內,山上的樹木好像沒人管似的,在經過一段瘋狂的砍伐後,山頭都呈現出光禿禿的樣子,顯得瘦骨嶙峋。更可怕的是只要一下暴雨,沒有了樹和草攔阻的雨水,會沖的山樑上溝壑縱橫。於時,縣裡要求各村重新植樹造林,以便使山樑重新清秀起來。一個時間內,從鄉里到村里,大家抓的都特別緊。如果發現誰家在山上放牛放羊或割草,若被護林人員抓住了,就會罰款。若是被人舉報了,就會取消鄉里給的林草補貼。這樣使得大家都瞪大眼睛,相互盯着,自然林草的長勢也好了。

有天,我牽着大犍牛在一比較僻靜的草地邊上放。見它吃飽了臥在地上悠然的反芻着草。我就蹲旁邊一棵樹蔭下看借別人的《鐵道游擊隊》。正當看到鬼子大洋狗快要發現劉洪埋在煤堆的槍而緊張時,下意識的抬頭向遠處看了一下,結果嚇了我一跳,只見不遠處背着手的護林老漢向這邊追了過來。我再回頭一看,大犍牛不知啥時已站起來,正在悠閒的啃着一棵榆樹枝上的葉子。我急忙過去轟大犍牛,把它向路邊趕。可大犍牛一點兒都不着急,眼看老漢快要到了跟前,而且手裡還提着一根棍子,嚇得我扔下大犍牛就跑。如果是村里別的老漢,看見小孩兒跑了,就會把牛或羊牽走,直接去跟小孩兒家裡的大人說話。可這老漢卻不依不饒地攆過了來。我慌不擇路的從林草邊的田埂上跳了下去,扭頭就跑。老漢估計也是追得太急,竟忘了田埂比較高,人也沒怎麼提防,身子竟倒栽蔥下去了。幸虧下邊是剛翻耕過的地,比較鬆軟,老漢除了啃一口土外,從站起來的動作看,好像也沒受啥傷。老漢雖然很生氣,但一看也攆不上我了,就過去把大犍牛牽住,估計想着不是去找村主任,就是去找我家裡的大人。

看見老漢牽着牛韁繩背着手走,我吹了一聲口哨,大犍牛聽到了,竟掙脫韁繩撒歡追了過來。沒有一點兒準備的老漢被牛使勁一拽,摔倒在地,等他再爬起來時,牛已經跑得沒了影子。等老漢追到村口時,家家戶戶都已經升起了炊煙。老漢的孫子正聲嘶力竭地喊着爺爺回家吃飯。也許是怕沒面子吧,這事他竟沒有聲張。

第二天我換了件衣服,看見路過家門的老漢怯怯的叫了聲爺爺。那老漢像沒事人似的答應着,並問我開學了是不是和他的孫子在一所學校,這才讓我老提着的心放了下來。是老漢昨天沒認出人呢?還是昨天的事他早已忘了?不得而知。但無論怎樣,這可以讓我躲過一次挨揍。要不,父親知道我把牛放進了林地,還能輕饒過?

我在放牛時,其實最怕的是秋天。山裡的秋天,時常陰雨綿綿。而這樣的天氣,一般人們都會提前幾天預感覺到的。在這之前的幾天,往往會看到雲團兒像草原上的沒完沒了馬群,一跑向北狂奔而去。過了幾天,如果是風停雲不動了,天就會陰沉沉的,很是嚇人。而這時,在每一塊田地幹活的人群,都顯得異常忙碌。因為這時他們第一個人,都干着龍口奪糧的活兒。如果割完的麥子和豌豆泡在雨里,沒有幾天,就會發芽,那就意味着一年的收成要大打折扣。因為無論是小麥還是豌豆,只要淋雨發芽了,在市場上的價格就會被壓的很低。既是捨不得賣,囤了起來,也容易發霉。當天空雲層愈來愈低,覺得能擰出水時,隨之而來的不是瓢潑大雨,就是綿綿細雨。

這時的高原,就會顯得從沒有的秀氣。高原的每一個角落,都是濕漉漉的。如果這時田地里的莊稼都收到了麥場,那麼人們就會顯得悠閒自在。如果還在地里,那麼每個人的臉上都是一副鬱鬱寡歡的表情。

我這時就是牽着大犍牛,在山坡田埂的每一處尋覓着野草茂盛的地方。這時的山樑,沒有任何的詩情畫意。冰冷的雨不停地敲打在我的破草帽和緊緊裹在身上的塑料布上,自己瑟縮着蹲在那裡,冷得直打哆嗦。兩眼也總是無助的看向遠處煙雨繚繞的村落,或是山腳下那條逶迤伸向高原深處的公路。在這時,自己最大的盼望,就是天早點黑下來,好回家。但在單調的雨滴聲中,時間卻顯得特別漫長。不過自己若能借到別人的一兩本小說時,也會沉溺在曲折的故事情節里,忘記了雨天的無聊和單調。有時,也忘記了大犍牛的存在。

陰晴無定,第二天,當太陽如車輪般的從東山坳升起時。這時的天空中沒有任何的塵埃,它如藍寶石般光潔透亮。時常縈繞在耳朵邊的,不是放羊人偶爾漫過山坡的花兒,就是山坡上耕地人的喲喝或是山溝里驢子的嚎叫,

天晴後,大犍牛就被牽去拉犁耕地了。我的活兒就變成了挑着糞筐,拿着糞鏟溝壑山坡撿牛糞。還有一項活兒就是在撿牛糞的過程中,發現那裡的草長得好,等犍牛耕完地了,再好去放牛。

為了大犍牛吃飽,除去林草地,我牽着它幾乎跑遍了村落附近和山樑的每一個角落。甚至在上吊過人的一處破院子裡,我都大着膽子牽它去了一次。那也是它很快就飽了,而不想再吃草的一次。在那個殘破不堪的院子,除去茂密的野草,還是野草。一棵吊過人的快要枯死的榆樹,既讓自己心驚膽顫,又喜出望外。雖然這裡草長,可很多放牛的小孩兒聽到這院子裡有人上過吊,就不敢來了。

當我牽着肚子鼓圓的大犍牛走出那個破院子時,雖然覺得自己褂子的後背濕得都能擰出水來,可心裡卻有些美滋滋感覺。現在想起來,那是主要怕的,還是常聽到大人們所說的一些有關鬼狐的故事。

一到開學,去鄉里上學,就不放牛了。等有一個周末回家。發現牛圈裡多了一頭老黃牛和一頭小牛犢。而大犍牛卻不見了。一問母親,才知道父親把大犍牛跟山後的一家人換了。因為那家人要辦事宰牛,而他家的老黃牛肚子裡還懷有小牛犢,有些捨不得,正好打聽到父親有意把大犍牛賣了再買頭母牛,就托人一問,誰也不找誰錢,換了。據說因這事,母親和父親還吵了一架。主要是母親有些捨不得大犍牛。其實自己何嘗捨得,那天還無緣故的大哭了一次,並走時跟父親都沒打招呼。

時間飛快,轉瞬之間,人已中年。雖然離放牛的日子已幾十年了,但那頭栗色的大犍牛和那些放牛的人和事,時常出現在夢裡,讓人懷念![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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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