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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鄉回眸(張建全)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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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鄉回眸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圖片網

《故鄉回眸》中國當代作家張建全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故鄉回眸

董維常老師

我在距離高陵縣城十多里地的岩王小學畢業後,考入"高陵縣第一中學」,成了初一四班的學生。我由此開始了為期四年的中學生活。當時按國家教育部的規定,初高中學制各為兩年。

初中部的老師宿舍(兼辦公室)在校園東門南側,是東西方向一字排開的平房,門都朝南,共有五六排。我們班主任老師叫董維常,她的名字刻在一塊白色的小木板上,與其他老師一樣,整齊地掛在門口左上角牆上。

我看着木牌上的名字,以為她是個男老師,可當我報告之後,「進來!」的答話卻是女聲。推門進去一看,原來是位女老師,她有兩條黑色的長辮子,編得整齊好看。

董老師說話慢慢地,始終面帶笑容,幾句話之後,我就消除了緊張情緒。

我們班共有五十多個同學,男女各半,董老師在挑選班幹部的時候,男女搭配。儘管我十分期待擔任班幹部,哪怕是小組長也行。結果是,我的同村發小同學王文超心償所願,我卻未能入選。更令我鬱悶的是,擔任班長的同學叫張建英,名字與我只差了一個字,這讓我感覺"建英"壓着「建全"一個頭。

學期剛開始的時候,大家對班主任挑選的幹部都還挺當回事,可是幾次考試成績出來,尤其是張建英的分數有時沒有我高的時候,我在心裡就有些不服氣了。

董老師那時三十歲左右,雙眼皮大眼睛,高個頭,皮膚白晰,穿着也好。與她同住一排宿舍的英語老師叫薛慧霞,來自大城市,身材高挑、面容嬌俏,留着顯得幹練的短髮。

我們那時都住校,男生在宿舍里閒得無聊,有時議論董老師和薛老師的長相,老拿她們倆作比較,有的認為董老師長得好,有的認為薛老師長得好,兩種觀點自然分成兩派,我屬於董派,班長張建英卻是薛派。

我認為董老師長得好,原因是董老師對我們和氣、友善,而薛老師不給我們代課,平時也不理睬我們,說着標準的普通話,沒有泥土氣,顯得清高孤傲,與大家格格不如。

我覺得張建英不對,董老師讓他當班長,他卻認為薛老師長得好,有些忘恩負義。我在思想鬥爭一段時間以後,想告張建英的狀,於是就借一次送作業本的機會對董老師說「我要承認錯誤」。

董老師聽了,靜靜地問:「你犯什麼錯誤了?」

我說:「我與男生在宿舍議論老師長相了。」

「怎麼議論的?」她問。

「有的說你長得好,有的說薛老師長得好。」我答。

「你認為呢?」董老師笑着看我。

「我當然認為董老師好。」說完,我臉發熱,很不好意思地扭過頭去。

董老師輕輕地笑了一下,然後嚴肅地說:"以後不要議論老師了!"還說:「人家薛老師漂亮着呢!」

我本來想說"張建英竟然認為薛老師長得好",但董老師沒有往下追問,我也就收住了話頭,告狀計劃在自己嘴邊流產了。

自那以後,董老師慢慢派我乾的差事多了,有一次,她讓我去找馮忠民老師要蜂窩煤模具,我拿回來送給她時,不料她屋裡坐滿了高年級的老師,有的還很陌生,我一時緊張得不知說什麼好,在坐的老師看着我窘迫的樣子,被逗得哄堂大笑,董老師趕忙過來,拉我到門口解圍,我這才脫離窘境。

記得第二學期一開始,董老師就宣布由我擔任四班板報組組長。這個組長不屬於班幹部,組長下面有沒有組員我已不記得了,我只記得我設有可以指揮的人,凡事要親自動手,寫美術字、畫報頭、抄"毛主席語錄「,選格言警句、寫表揚稿;變換不同色彩的粉筆,用不一樣的字體,等等等等;我一邊模仿別人,一邊學習嘗試。意外的是,全校進行板報比賽,我出的板報排名卻挺靠前,這令我十分得意。

那時,同學們除了想當班幹部以外,還暗地裡爭着入團。我們班第一批團員有三名,全部被班幹部瓜分;第二批團員也是三名,卻也有我;當我戴上團徽的時候,我感到打了一個翻身仗。

也許是因為入團而心情大好,有一次上晚自習,我一邊看書,一邊哼唱着樣板戲《我們是工農子弟兵》,恰好這時董老師來教室檢查自習紀律,她在我身後悄悄地聽了一會,不僅沒有批評我破壞學習秩序,反而意外地拍拍手說:"同學們,安靜一下,請張建全同學為大家清唱《我們是工農子弟兵》」。她笑着看我,我覺得她要考驗或者鍛煉一下我。

我只好遵命,在同學們的掌聲中站立起來,破天荒地表演起清唱來。前半段倒還順利,但在後面的高音部分我唱不上去時,就只好自行變調,忽高忽低,忽長忽短地勉強唱完,同學們又是一陣掌聲,夾帶着笑聲口哨聲,但我感覺拍的全是倒掌,喊的全是倒號。

我把頭埋到胳膊里,董老師讓大家安靜下來,還表揚我,說我有這種勇氣值得同學們學習。

在成為團員以後,我與董老師接觸的機會更多了,我內心也認定了自己是班裡的骨幹學生。

那時教育部門倡導走「五七」道路,叫開門辦學,有許多與工農相結合的實踐項目。董老師在校辦養雞場負責新雞種的飼養試驗,我是養雞組五人成員之一;後來董老師又調到校辦橡膠廠當廠長,我又是橡膠配件生產車間成員。

與我同在一個車間的同學王宏健,有一次上班的時候議論我姐(因我姐也在同校,高我們一級,同學們也認識),說我姐在校文藝晚會上表演節目時走路一扭一扭的,「太那個了!」

我知道王宏健在譏諷我姐,就質問他"我姐哪個了!"一來二去,我與王宏健先對罵、再拉扯,最後在車床邊打了一架。他隨手拿了一把鑼絲刀,情急之下把我的額頭戳破了,還出了血。

打架的事告到董老師那裡,董老師嚴厲地批評了王宏健,王宏健於是向我道歉,保證以後不再犯了。

我在初高中的四年裡,每周兩次回家背饃(即饅頭或麵餅等,外加一罐頭瓶鹹菜),城裡的同學有錢和糧票,可以上學生灶就餐,我們這些農家子弟則只能在開水灶打開水泡饃就鹹菜。

我常常為吃穿比人不如而羞愧,但董老師對家境不好的同學沒有歧視,反而會給予更多一些關愛。她經常表揚我愛乾淨、愛整潔。這些表揚,化解了我的自卑心理,激發了我的上進心。

董老師的兒子宋忠毛與我同齡同級,但初高中時都不在一個班,七六年高中畢業後,忠毛考上了西北工業大學,我則參軍入伍到了部隊。

再後來,我從部隊轉業到了深圳,忠毛也從西安調入深圳。我們成了同在深圳的鄉親、同學與發小,成為相守相望半個世紀的朋友。

由於有忠毛這個紐帶,我與董維常老師的聯繫便沒有中斷過。

鼠年春節,我在大紅紙上寫了一個「福」字,用的是空心美術字,這是我當板報組組長的基本功。

我用這個福字給董老師拜年後,又把我近期創作(作詞)的幾首歌用手機發給董老師聽。

董老師誇我學有所成。對於來自老師的表揚,我仍然像少年時代一樣,十分高興和欣慰。

我在回信中告訴董老師,要說我的人生還算順利且取得了一點點成績的話,那麼在我年少時,班主任老師給予的肯定與鼓勵,是我建立學習自信,尋找人生方向的基礎。

我想說,是的,我少年時代放過羊,而且想在長大後更好地放羊。放羊在當時條件下,一定是我的人生規劃之一,這個規劃取決於現實生活的需求,取決於父輩的能力,取決於我自己的願望;但幸運的是,我在同一時期負責了一個班級的板報編輯與出板工作。以這塊板報為起點,我到高中時進入寫作組,到部隊時擔任新聞幹事,到轉業後寫作小說、散文、詩歌及詞歌等,直到成為一名作協會員。

可以說,寫作既是我的業餘愛好,也是我的職業技能。在我四十多年職業生涯中,寫作能力促進了我的就業、晉升,也令我獲得聊以自慰的榮譽。

顯然,我在長大後之所以沒有再去放羊,那是因為有人引領我走上了另外一條路。

202002於北京

李甲民叔叔

從十里村往東走三四里路,穿過岩王村,就到小張村。小張村與我們村同屬一個大隊,大隊有一所小學,校址就在岩王村南邊,故取名「岩王小學」。

我上一年級的時候,老師指定小張村的李六五當班長。李六五長得高,象個孩子王,同學們有些怕他,所以不敢不服從他的領導。

我個頭矮小,本應該坐在前排,可是上課時愛做小動作,總受老師批評,於是我見教室最後一排有空位,就偷偷坐後邊了,這樣就與班長李六五成了同排坐的同學。

李六五比其他同學牛×的地方,不僅在於他長得高,當了班長,還在於他的書包里總有帶橡皮的鉛筆,有彩色而精巧的鉛筆刀,作業本的質量也比別人好。

我回家給父親說過李六五的情況,父親便如數家珍地介紹說,李六五是李甲民的長子,因為是他爺爺65歲時得的這個孫子,所以給他取名「六五」。

父親象是說傳奇故事一般,「你甲民叔……」如何如何。

從中得知,在我父親那一代人中,誰要是憑藉自己的聰明才智離開農村,到西安城裡謀到差事、端上「鐵飯碗」,誰就是響噹噹的英雄豪傑。

在父親口中,甲民叔年輕時十分活躍,也不循規蹈矩,一般人管不了他,可他是岩王大隊唯一一個得以在西安城裡上班的人。

甲民叔還有幾個弟弟,留在村子的就當村長,外出當兵的,就提干進城,個頂個的"能行人"。父親以他閒聊的方式,給我指出了做人的樣板。

我向李六五借他的橡皮、鉛筆刀時,每次他都來者不拒。儘管他是班長、少先隊隊長,我則什麼都不是,但我與他仍然成了好夥伴。

李六五也有幹壞事的時候,有一回他帶同村的幾個發小,拔了鄰村路邊新栽的樹苗,結果被老師發現,老師通知了各個家長。甲民叔為此發了脾氣,他先是賠了人家樹苗款,又讓李六五帶上他的小隊員,扛着已死的干樹苗,站在學校操場受罰曬太陽。我由於平時老借李六五的文具,覺得欠他人情,就想過去陪他站,結果被班主任老師常克義呵斥了一番。

小學五年畢業後,我去縣一中讀初中,李六五則去了張卜公社中學初中部。兩年後,他也到一中上高中時,我們又碰巧在一個班;他還是班幹部,只是改當團支部書記了,我成了他領導下的團員。這時的李六五改名叫李治中了。

也許有甲民叔作後盾,李治中長得更高了,更帥了,平時衣服也穿得高同學們一檔。

七十年代的高中,按專業分工,我們班叫文藝理論班,但實際情況是文藝多於理論。其中有一任班主任老師叫喬振武,他教音樂,因此全班同學不僅學會了不少歌,還排了不少節目,有秦腔,有話劇。

李治中通常扮演男一號,與不同的班花搭戲,令我們班的女生為他爭風吃醋,也令其他男生心生不快。我只演過一回幹壞事的同學甲,還沒有一句台詞,後來就專心讀課外書籍,從《水滸傳》中找樂趣去了。

與其他舞台上的活躍分子不同,李治中的閱讀興趣與我一樣,甚至更甚。周末或者假期他會約我去他小張村的家裡。令我大開眼界的是,甲民叔在他們那個半是窯洞半是平房的家裡,竟然給他兒子裝備了一間書房,書架上還有許多當時的禁書,我就是在他們家拿到巴金的名著《家》《春》《秋》的,也許我後來愛上寫作,便緣於那間書房、緣於巴金。

每每見到甲民叔時,他總是樂呵呵地,他在城裡工作,就象個城裡人,衣着乾淨,沒有干農活的感覺。他偶爾會問問我父親的情況,顯示他們原本很熟。令我印象深刻的是,他從不拿我當小孩看,而是當成大人,當成朋友,許多話由他說出來,聽着就很有道理,很舒服。說起他在西安工作讓全大隊的人羨慕時,他笑着勸告我們" 你們只要把書讀成了,將來還可以去更大的城市工作"。

高中最後一個學期寒假期間,治中約我進西安城,說到他爸的單位住幾天。之前我從未進過西安城,因此,我對治中的邀請充滿了期待。

一天清晨,我們一人騎一輛自行車上路,剛開始的時候,兩人騎得飛快,但過了渭河,再過霸橋,上坡路就多了,車速就慢了,再往後,每前進一里,都有些受罪的感覺。治中人高馬大,應付自如,我則有些力不從心。

甲民叔所在的單位,位於西安城西南角的邊家村。我們從東北角的十里堡進城,斜穿了整個西安城。到甲民叔的宿舍時,已是黃昏時分。

往後幾日,甲民叔安排我與治中腳對腳睡在一張床上,給我們買單位食堂的白面饅頭和紅燒肉,沒事了就讓我們盡情地玩耍,說"去看看,開開眼界有好處"。

我們過去在村里,一年也看不了一次電影,吃不上幾次肉,這回算是趕上了。我倆吃飽喝足之後,就從邊家村俱樂部到光明電影院,一部接一部地看電影。《劉三姐》、《六號門》、《戰上海》就是那次看的。我與治中還在遊逛公園時,照了我人生第一張在城裡的照片。照片中的我們倆,坐在湖邊的長椅上,眼眺遠方,他嘴角叼着一支煙,而我更甚,手上夾着一支煙,耳根處還別着另一支煙…… 其實我倆都不吸煙,但那時特別想裝大人,想急切地離家高飛。好像吸煙更能讓我們感覺是長大了。

我通過這次進西安城,認識了什麼是大城市,通過看電影、逛公園,也更加嚮往外面的世界,幻想着將來也能到西安上學,上班。

高中畢業後,治中通過複習考上了師範學院,我則當兵去了南方。幾年後,治中上大學時兼顧戀愛,娶了個漂亮能幹的媳婦,我則因為部隊紀律所限(不許與駐地女性戀愛),不得不通過探親回鄉時找對象。為此,甲民叔一直為我操心忙碌。直到幾年後我在外地結婚成家,他才如釋重負般放下心來。每每想到這些,我都倍感溫暖。

令人痛惜的是,甲民叔退休後常住小張村,一次騎車上塬到菜市場買肉時,因車禍而不幸去世!

我前年回老家時,與治中一起去甲民叔墓地跪拜,可惜當時趕路倉促,竟來不及備上一束鮮花。今作此文,亦是我呈向天國的,給敬愛的甲民叔叔的祭文!

2020 02 05

父親的生意經

二00四年春,父親因肺癌住進醫院,我儘管竭盡全力,試圖創造奇蹟,可是最終仍然無力回天。半年後,父親的生命停止在他七十七歲的那年冬天。

此後這些年,我常常想念父親,有時還會與父親在夢中相見。父親曾經的往事,也經常在我的腦際閃現。

上世紀六十年代初,我漸漸開始記事,那時父親隨男勞力下地幹活,母親隨女勞力下地幹活,區別在於男勞力往往乾的都是重活。

我有一個奶奶,她守在家裡看孫子,等她看我的時候,三個哥哥和一個姐姐都去上學了,與我玩耍的是小我三歲的妹妹。

很多年裡,我們家在只有二十多戶人家的十里村是最大的,當生產隊分柴禾、分紅薯、分玉米棒的時候,哪一堆大,哪一堆就是分給我們家的。

全家只有父母兩個人掙工分,每到生產隊年終分紅時,也就到了父母該還賬的時候。我們家年年在生產隊賒賬透支,也在村里工分最多的幾戶人家分別借糧、借錢;對於我們家來說,每年分紅必須讓生產隊先扣除上一年賒的賬款,再看看能剩多少,如果有剩餘,也先緊着哪一家的債欠的時間長,先還哪一家,還不了的賬,父親又要忙着上人家裡去,說要給人家「說一說、緩一緩」。父母親每到這時,都不由自主地唉聲嘆氣。

這樣的記憶布滿了我的童年。我那時納悶,為什麼我父親母親的工分要比別人家少呢?後來母親有時嘮叨,說你沒有看見咱們家幾個張嘴吃飯呢、多少人穿衣呢?說你看你爸幹得動那些來工分的大活嗎?

聽母親這麼說,我明白了一些。父親從小缺吃少穿,與村里那些同輩男勞力相比,身子骨明顯弱了不少,那些扛麻袋、輪大錘、拉大車(工分多)的事,通常沒有父親的份兒。

為此,我對父親感到難為情,也對他留着背頭有看法。當時想,全村的男勞力都剃着光頭,唯獨父親一人留有頭髮,那些光頭有時候取笑父親,說他是文明人,是沒力氣乾重活的秀才。

父親對別人的譏笑不以為意,有時候來了機會,父親卻會的的確確發揮一把他的秀才功夫,比如父親會打算盤,會裁剪衣服,會踩縫紉機,會當廚師做大菜.....

父親的這些技能彌補了他身體弱的短板,反而贏得了鄉親們的敬重。有人過了許多年,見了我還說:「我結婚時還是張叔給我當的大廚!」還有人把父親當能人、當先生,許多疑難事來找父親商量,於是父親經常給人當紅娘,調解鄰里糾紛,就連拜他為乾爹的人就有三個。

儘管有這麼多能耐,依然無法滿足一大家子人吃穿之需,況且父親對四個兒子的終身大事,早早就提到議事日程,私下裡開始謀划起來。

張家在我爺爺那一輩有兄弟四人(其中一個是同母異父),到了父親這一輩時卻只有他一人(同父同母三兄弟所生子女中男性)。於是父親有時不無感慨地說,你三個爺爺守了我一個獨苗。當他有了四個兒子的時候,他仿佛有時候感到欣慰,有時候又倍感壓力。

想多掙工分這條路走不通,想搞別的經營創收又怕生產隊貧協主席、民兵隊長他們把他當成「資本主義尾巴」的典型來「割",於是父親用他的辦法打起擦邊球。

先說養豬。生產隊規定一戶只能養一頭豬,多了不行。如果這樣,一頭豬從小到大要長一年時間,正常情況下,一年下來,賣給指定收豬站也只有一頭。但父親沒有事就蹲在豬圈邊觀察研究,掌握了一些他認為有效的訣竅,於是他不養小豬,而是直接去市場買那些半大的瘦豬回來,通過三四個月的調養,這些豬成豬(出欄)周期短,一年就能賣到二到三頭豬。

再說養羊,與我們村其他養綿羊、肉羊不同,父親專門買母羊回來養。他看養羊方面的書,又去鄰村養公羊(羊種站)的人家交流切磋,使我們家的母羊特別能下羔,這樣不定期地出售小羊羔,成了父親的另一條財路。

我是父親的小助手,於是放羊、割草也成了我童年生活的主旋律。

我們村在白莽原下,春夏季節,鮮花爛漫。有一年,一個外地養蜜蜂的人路過我們村,見周圍有花,就想住上幾天。父親熱心地幫助對方安頓下來並把養蜂人當成遠方來的朋友,幾天下來,兩個人就無話不談了。在養蜂人的鼓動下,父親也動了養蜂的念頭。

父親是個想做就做的人,不久,養蜂人要去別處趕花期,臨走時留下了一小廂蜂,不知是父親買的還是人家送的。

從此,父親與守豬圈一樣,整天守着他的蜜蜂箱子,看着蜜蜂飛去飛回,父親的頭擺個不停。父親有時高興的給我們描述他的發現,以及生產了蜂蜜以後怎麼樣沾着吃饅頭、怎麼樣沖蜂蜜水喝.....

不料有一天發生蜜蜂大逃亡。早上起來,父親看不見一個蜜蜂出入,打開蓋子,箱子裡面也空空如也!

父親沮喪了一陣子,先是抓耳撓腮地看書,再是火急火燎地外出請教,後來又重打鼓另開張,只是計劃更宏偉了,一次做了好幾個蜂箱,買回一箱種蜂分箱飼養.....

終於成功了,我每次幫父親搖蜜時,都迫不急待地吃個夠。從此,我們家有了送給鄉親們品嘗的禮物,這個能帶給人們甜蜜的小飛蟲,讓村里幹部們把它劃歸社會主義陣營,由此父親又多了一個稱謂——養蜂的張叔!

父親幹什麼也忘不了讓我幫他,養兔、養鴿子、養狗,令人沮喪的是,養着養着,就好過了別人,我們吃到的少,別人吃到的多。好在我在養的過程中,童年也多了這樣那樣的玩伴。

父親不斷挑戰他的技能,有一年秋季、連陰雨下了一個多月,父親守在堂屋不停地用高粱穗綑紮掃帚。等天晴以後,他讓我用架子車拉到集市上去賣。之前,我跟隨父親跑過許多次集市,買豬賣豬,買羊賣羊。可是當我上了縣城中學,成了中學生以後,再上集市就有一百個不願意,可是父命難違,我只好拉着車,在村里找了一個小夥伴,名叫三謀,答應給他買冰棍,他才高興地幫我推車,一起趕集。

無巧不成書,當我剛剛在集市上擺開架勢,三謀開腔喊了一句「賣掃帚了噢!」。

我的耳邊突然就響起一個清脆的女聲:「張建全、你在幹啥?」我回頭一看,竟然是我們的班花張西萍。她家住縣城,她是幹部子弟!

我吱吱唔唔地不知如何回答,她也來不急聽完,就騎着她那嶄新的自行車走了。

父親當過兵,回鄉後務農,但我所見,他卻一門心思地做着在那個時期所能做的買賣。他以養家糊口為己任,窮盡所能,把奶奶養老送終,助他的一群兒女先後成家立業!

當年過六旬的父親隨我進城生活後,他又用兒女們在他生日時給他的紅包摸索着進了股票市場,在他去世後,我們打印他的股票清單,竟然發現這時已有十餘萬元的市值,與股票憑證放在一起的,還有幾張父親在不同時間給他長孫的匯款底單。

2020年2月6日庚子年正月十三 [1]

作者簡介

張建全,陝西人,1978年入伍,歷任戰士、班長、排長、新聞幹事;1984年轉業,當過國企領導。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