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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時光,新園子(286)(柳小瑛)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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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時光,新園子(2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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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時光,新園子(286)》中國當代作家柳小瑛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舊時光,新園子(286)

父母畢竟是閒不住的人,老家門前的一片田地,最終被他們侍弄成了一方田園。

我回到老家的時間,正值八月。八月,節令上已屬秋季,但天氣依然炎熱不讓盛夏。園中除了少許植物的葉子略帶枯黃之外,其它均綠意盎然生機勃發。

園中有果樹,桃子、李子、梨子沉甸甸的,掛在各自母親的枝頭。這些果樹都是父親親手栽植嫁接的,約有十年光景。今年雨水好,李子、梨子是團成疙瘩簇擁在一起的,要麼兩三個一團,要麼四五個一簇,好像暖陽下的小鳥一樣,爭着搶着往外露。雖聽不見「鳥鳴」,但讓人分明感覺出他們擁擠的熱烈。它們一定是熱烈過了頭,孩童似的,「咔嚓」一聲拽斷了枝條。

聽到響聲後的母親,騰騰騰地跑出來,不問起因,想當然地將拽斷枝條的罪名加在一幫孩子頭上。母親沒理由不這樣想,因為我的那些外甥們整天圍着果樹團團轉,眼中全是果子。但樹枝真的不是他們折斷的,我做了解釋,母親才將信將疑地離開。想必在母親的眼中,果子再多,也不會累及樹身,就像孩子再多也不會累及她自己一樣。可實際上,那繁茂的累累果實,早就讓瘦弱的樹幹不堪重負了。

園中有韭菜、芹菜、白菜,遍地油綠。一塊塊,一畦畦,或方正順應母親心性,或因地隨形不拘一格。園中還有南瓜、辣椒、茄子、西紅柿,南瓜滾地圓,辣椒、茄子掛兩邊,西紅柿青澀,不知因何羞紅了臉。

園中還有花,紅色、黃色、白色的月季花,淡紫色的洋芋花,白色的韭薹花,交相輝映,色彩鮮明。

園子的外圍是玉米,一株株一棵棵,像林立的槍矛,凜然不可侵犯的樣子。渾身的葉子,柔中帶着剛毅,有的舒展,盡顯灑脫之姿;有的蜷曲,棱是棱,圈是圈,像戰士彎曲的臂膀。而它們身上的那一綹紅纓,卻出奇的溫柔而嫵媚,引人遐想。

田園之上的天空,湛藍湛藍,一片兩片的白雲飄過,天空愈加湛藍。在青海,我也沒見到過這樣藍的天空。

傍晚時分從縣城趕回家的父親,顧不得勞累,甩掉衣衫,光着膀子抱起他可愛的小孫女,奔赴田園。父親完全聽任自己的孫女,一會兒摘果子,一會兒採花,一會兒拔韭菜。父親是個性格急躁的人,可對這個常年難得見上幾面的孫女,顯得格外耐心。一件紅背心掩去了父親六十幾年的滄桑,含飴弄孫的快樂讓父親的笑臉成了園中最美的花。我端着相機,成了那個站在田園看風景的人。

站在這片園地中,禁不住地思緒萬千心潮起伏。

我是家中唯一的兒子,從小就受寵愛,因此也就養成了懶惰的習慣。不知是七八歲還是十一二歲的時候,一次母親責罵我懶惰。我一氣之下,跑到這片田地的一角,扎紮實實步步為營拔起野草來。我拔過的地方,真是寸草不留。我用倔強證明了自己不懶。母親出門抱柴禾時看到這一幕,驚奇不已連口誇讚。母親因此徹底改變了對我的看法。時隔二十年之後,母親總會提起此事。

讓母親提起的其實不止這事。

從小學四年級開始,我就熱衷於讀小說了。夏季時,我常常拿一本書躲在園中的樹下,一看就是半天。冬季時,我躺在乾枯的玉米秸中,直看到天昏地暗。那時,母親看我的眼神是喜悅的。因此可以說,這片田園滿是我暖暖的回憶。

這片田園,有時就像人一樣,身份屢屢遭遇變換。

最初時,它的身份是雙重的,一半是麥場,一半是菜地。在屬於菜地的那一半,裡面種植了白菜和大蔥。每每在農忙間隙,我苦中作樂,蹲在田埂上,揪一把蔥葉,塞進嘴裡,一邊咀嚼一邊回味。在屬於麥場的那一半,大大小小的麥垛子,蘑菇群似的。打碾麥子,七分靠人力,三分靠牲口。人力打麥,用的是連枷,炎炎酷日,那樣一連枷一連枷的拍打當然是單調且辛苦的。不過,對富有經驗的父親母親來說,那活計辛苦,但不單調,因為他們總是一上一下,一前一後,能打出節奏和美感來。有時我就覺得富有經驗的老農就是高明的樂師,他們能把散亂零星的調子譜成高亢和諧的樂曲。自從家裡有了毛驢之後,這樣辛苦的活計自然就要交付毛驢來完成了。一隻碌碡套在毛驢的屁股後面,以人為中心咕嚕嚕地轉。

幾年之後,村裡有了拖拉機,打碾的任務便交由它了。拖拉機碾場,自然需要場地寬闊,否則是轉不開跑不起來的。如此一來,原本一半菜地一半場的局面不得不得做出改變。父親母親便將那一半田地夷為平地,趕上毛驢拉起碌碡將其碾得瓷瓷實實,成為一片寬闊平坦的大場。打碾時節,十幾家關係較好的合在一起,互幫互助。於是你會看到壯觀的攤場、翻場、起場、揚場的場面,十幾個人忙亂在一起,人影散亂,木杈、鐵叉揮動,金黃色的麥草漫天飛舞。揚場之時,一邊是土霧彌天,一邊是麥粒翻滾。

再到後來,村裡有了脫粒機。收拾麥子,不必搞大攤場,天氣不需太晴朗,場地,也無需太大。這樣一來,我們家的場顯然是個浪費。父親便又將三分之一還原成了田地,重新栽植果樹,種植蔬菜瓜果。每年暑假回家,父母總會很得意地用這一地蔬菜瓜果來招待我。離家之時,母親總是不停地往包里塞東西,擋也擋不住。父母親像招待客人一樣招待我。在那些漂泊的日子裡,我一直是家中的客。在如今不大漂泊的日子裡,我依然是父親母親的客。我不知道,父親母親是否習慣了我這個常年身是客的兒子?

2011年7月,父親母親,二爹二娘以及大姐、二姐夫婦一路顛簸,從老家趕到劉家峽為我操辦婚事。一輩子沒有住過樓房的父親,看着我新買的樓房,說感覺像做夢一樣。我是打算讓父親母親告別夢鄉,實實在在地住到這高樓大廈的。可是,父親母親在一段時間的居住之後,還是無法忍受人生地疏所帶來的寂寞孤獨,最終回到老家,繼續他們習以為常的土炕、泥土生活。

回到老家後的父親母親,不顧年老體邁,依然操起鋤頭,開始打理他們的田園,打理他們的心情。這一方田園因為父親母親而綠意盎然永葆生機。我知道,這一方近在咫尺的田園是父母遙遠的希望,這希望的盡頭,自然是我。可是,我又不能守護這一方田園。

我真不知道,父親母親是怎樣打理這一方田園的。漂泊不定的身份使我無法看清他們打理田園的過程,我每次看到的,只是他們打理的結果。結果,是綠色的,盎然的。

我的心中,始終有一個田園,那是活在虛幻中的田園,一個類似於陶淵明桃花源的田園。為那樣一個田園,我一直覺得心力交瘁。可是,我渾然不知,我其實就在一個田園中幸福地奔波着,生活着,工作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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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柳小瑛,筆名石上柳,男,80年生於莊浪,甘肅省作家協會會員。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