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卷(歐陽卉林)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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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卷》是中國當代作家歐陽卉林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春卷
因為疫情，今年過年全民都蝸居家裡。既然不能出門，便總要找點事來消磨時光。
想着店裡的花草十來天沒澆水，就全副武裝後，騎着車到店裡去。微風拂面，陽光明媚，幾乎忘記了疫情的嚴重性。
路上車輛、行人稀少，打開店門，正準備給花澆水，來了幾個客人，問是不是開業了，我說：「國家規定十號上班，我們就十號開始營業」。唉！我這經營者可比你們想理髮的心情急多了。
回家的路上，我看到菜場有位做春卷皮的大媽，蹲坐在一個小煤爐邊上，右手斜團着一團淡黃的面，往煤爐的鐵板上巧妙地一抹一拉，刺啦一聲，一張薄紗似的的春卷皮就燙好了。
心想蝸在家沒事，不如回家學包春卷吃，這個念頭不免讓我雀躍。「大媽，包春卷都需要些什麼啊？」「黃芽菜，香菇，韭黃，豬肉」，大媽和善又奇怪地瞅了瞅我：「吃過春卷就會做春卷，不難！」
提着做春卷的食材，興致勃勃地回家，心裡想着這個我可還從來沒有做過，等會該如何下手？
洗淨韭黃，香菇，黃芽菜，然後切成菜末，手忙腳亂中，差點就傷了手。先生在膽戰心驚之餘不免好奇，我這平素里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人，今日居然主動要下廚房，挑戰包春卷？他擔心地站在旁邊，不時地指點着。真是的，洗個菜都不放心，站在邊上嘮叨個半天，生怕丟了陣地似的，呵呵。
把切好的菜末和豬肉炒熟，先生把澱粉調好遞給我。倒入鍋中，翻炒幾下就稠糊了，盛在盤裡待用。說實話，如果邊上沒有先生的不停提示，我還真不知道菜要燒幾分熟，澱粉勾芡又是何用。一番辛苦忙碌，春卷餡終於做好了，黃白嫩綠的冒着熱氣，別有一番美感。
把春卷皮和餡子拿到婆婆房中，叫上女兒一起和我包春卷，人多力量大嘛。
小朋友很意外我叫她一起包春卷，開心極了。撒歡小跑着去洗完小手，迅速來到桌前，小心翼翼地拿着小匙子挑了一匙，放在春卷皮上；也許是餡兒的香味吸引了她，也許是實在難得有機會品嘗母親的手藝，又或許是出於好奇，她忍不住把匙子上面的菜末用小舌頭舔了一下。羞腆着對我說：「媽媽，真好吃！」「好吃就多吃點，沒有關係的。」第一次做菜，就得到了女兒的高度肯定，那心情就像喝了蜜水一樣甜滋滋的。
聽到我這麼說，小朋友吃了一大口，點着小腦袋說：「這樣吃不是很好嗎？為什麼要給它穿一件衣服呢？」
「穿上新娘的衣服會更漂亮更好吃」我笑着說：「你看餡包上餃子皮叫什麼？」
女兒搶着回答說：「好吃不過餃子」。
「答對了，沒穿外衣的餡永遠只能叫餡，穿上漂亮的外衣後，它就可以華麗變身了。囡囡知道春卷的寓意是什麼嗎？」我不失時機地科普一下。
孩子搖搖頭，一臉懵地看看我，又求助地看了看婆婆說：「奶奶，春卷的寓意是什麼？」
婆婆慈祥地笑着說：「看你媽媽又掉書袋咯，春卷又叫春餅，寓意是吉祥如意，消災祛難！」
包好第一個春卷，躺在床上的婆婆就嚴肅地說：「這樣包可不行，放在鍋里煎馬上就會裂開，餡就會跑出來。」婆婆是個嚴謹的人，對家務事更是講究精細。
「媽，這是我人生包的第一個春卷，已經很美了」，我撒着嬌，又熱切希冀地看着婆婆：「媽，要不然您就乾脆教我包一下吧？」
「我不包，沒洗手，你邊包我邊教你」。婆婆慢條斯理又無奈地說。
沒有辦法，我只能依着她說的做，可知易行難，哪有一時就能熟練上手的道理。先把稠釅釅的餡放在白色的春卷皮上，以勺子適當地鋪展開，小心得夯一下；帶着無盡的愛意和歡欣慢慢地捲起半周，再把兩頭折上來，卷緊，皮太薄，一不小心就破了個洞，像裂開的嘴對着我發出一陣無言又放肆的嘲笑。還好都是一家人，我心虛地咕噥，馬有失蹄嘛。這個時候婆婆發話了：「春卷不能放太多的餡料，也不能把角邊露出來，露出來可就容易露餡咯。」
從頭到尾我都沒有體會婆婆話里的要領。心想包成四角形就好，為什麼要那麼多講究啊！內心倔強偏又不服氣，包個春卷還能難得着我嗎？
婆婆悉心地教導女兒：「包春卷，料不能放太多，差不多就好，還要早一點將兩邊捲起來壓進去。」興許是小孩子學東西快，又或是女兒天生聰慧，她包的春卷很快就得到奶奶的讚許，雖然手法上還不夠老練，但就外形上來說的確是與我包的拉開了距離。「媽媽，你放的餡料太多了，快給你的春卷減減肥吧！小心它又吐你滿手哦」。女兒熱心地提醒着我。
我照着婆婆說的那樣做，料適當的放少點，早點將兩邊壓進去，果然包好就沒有張牙舞爪的邊角了。婆婆說：「還是不行，卷得太鬆了，沒包緊，一炸就容易散開」。
婆婆實在看不中我包的春卷，讓我先生扶她坐起來，洗淨手拿過一個春卷皮，臉上滿是自信，這自信又蔓延到手上，只見她兩隻蒼老的手從容篤定舞了起來，我還沒看清楚，一個春卷如同神助般地完美地放在她手心裡。
我毫不吝惜地讚美婆婆的手藝，看得出婆婆很開心。她手把手教我一個又一個，我便故意裝作學不會，尋思着以後得多找機會讓婆婆教我做事情，讓她感覺因為有機會教我而開心。
以前我們習慣吃婆婆做好的春卷，現在婆婆腿不能動，只能用話語來指揮做這些傳統的美食了。先生和她每天朝夕相伴，婆婆的廚藝自然而然地就傳承給了先生，所以我一點都不擔心回家沒飯吃。
春卷很快做好放在盤裡，就象嬰兒睡熟後綻放出甜蜜的微笑，讓人心生感恩和柔軟。如果沒有疫情，那些奮戰在一線的工作者們，現在也會像我一樣，在家裡悠閒地包着春卷，享受着天倫之樂吧。
我將平底鍋預熱一會兒，等到鍋子有點熱熱的倒入適量的油，待油熱到一定程度放入四個春卷，慢慢煎到兩面黃。女兒站在灶台邊看春卷黃了，迫不及待夾了一個，我問：「好吃嗎？」女兒戲精上身：「媽媽，太好吃了，我從來沒有吃過這麼好吃的春卷。」也許是女兒自己參與和辛苦付出才更覺春卷的香甜吧。
每次放入的春卷不能太多，這樣便於春卷在油鍋中被充分油煎，並且用筷子不停地翻動。在春卷的顏色逐漸變為金黃色的時候就可以把它放在瀝油的架子上了。等我做好端上桌，先生和婆婆讚不絕口，婆婆告訴我：「歐陽，包春卷韭黃就不要一起炒，不然吃不出韮黃香味來。」是啊，為了怕麻煩，當時沒聽先生的話把韭黃放進其他料里一起炒了。
第一次做春卷，全家人都參與其中。看來花心思做一道菜也沒有那麼難。
婆婆說做任何食物都沒有竅門和秘方，就看你肯不肯花心思去做這件事。樸素的語言，卻彰顯着大道至簡，「花心思」不就是放之四海而皆準的最高法門和秘方嗎？
平時忙於工作，很少陪婆婆和孩子，一場疫情反而成全了一段陪伴。失之東隅，收之桑榆。2020年新春的這場家國之痛，還在上演。每天都有新的消息傳來，依舊還是好壞參半。只希望這場劫難快點過去，讓國人能振奮驚醒。一顆顆期盼的心如盛開的玉蘭花，迎接春天的到來。[1]
作者簡介
歐陽卉林，湖北咸寧人。身在商海沉浮，心於文字游弋。有詩歌、散文發表於《散文選刊.下半月》《齊魯文學》《西散原創》等雜誌報刊和網絡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