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夕 崔塗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春夕是一首描寫羈旅生涯的七言律詩。詩中以清麗的語言、工整的格律,把暮春之夜時詩人對家鄉的思念寫得深婉感人,極富詩意,反映了他羈旅生涯中濃烈的苦悶情緒。
原文
崔塗〔唐代〕
水流花謝兩無情,送盡東風過楚城。
胡蝶夢中家萬里,子規枝上月三更。
故園書動經年絕,華發春唯滿鏡生。(春唯 一作:春催;滿鏡 一作:兩鬢)
自是不歸歸便得,五湖煙景有誰爭。
譯文
溪水流走,花兒凋零,這是多麼無情啊。正是這無情的時節,我送着最後一縷春風吹過了楚城。
往事如夢,離家萬里,醒來時正值夜裡三更時分,樹枝上杜鵑在悽厲地啼叫。
家鄉的來信長年斷絕,春天萬物萌生,鏡中的我卻已是滿頭白髮了。
我現在是因為自己抱負未展而不願歸去,我要歸去時自然就歸去了,五湖的風景又有誰來與我爭搶呢?
賞析
此詩用清麗的語言、工整的格律,把暮春之夜時詩人對家鄉的思念寫得深婉感人,極富詩意,反映了詩人羈旅生涯中濃烈的苦悶情緒。全詩意象朦朧,意境深婉,格調沉鬱。
首句一起筆,就渲染出一片暮春景色:春水遠流,春花凋謝。流水落花春去也——詩人深深感嘆春光易逝,歲月無情。詩第二句「送盡東風過楚城」更加感傷。詩人把春光(「東風」)擬人化了,依依為她送別。這裡,不是春風他送我回故鄉,而是他在異鄉送春歸。這一「送」字表達了詩人淒楚的情懷。詩人面對着落紅滿地、柳絮漫天的殘春景物,不可能不更加思念故鄉。由送春而牽動的思鄉之情,籠罩全篇。
「蝴蝶夢中家萬里,子規枝上月三更。」這一聯進入正題,寫「春夕」,寫得極為精粹,是傳誦的名句。詩人運用了新奇的造語,對仗工整,韻律和諧,創造出一種曲折幽深的情境。上句巧寫夢境。由於遊子日有所思,夜間便結想成夢,夢見自己回到了萬里之外的家園。然而,這只不過象莊周夢見自己變成蝴蝶,翩翩飛舞於花間,雖然有趣,畢竟虛幻而短暫,醒來之後,蝴蝶還是蝴蝶,莊周還是莊周。遊子從「蝴蝶夢」中獲得片刻的回鄉之樂,但夢醒以後,發現自己依舊孤眠異鄉,家園依舊遠隔萬里,豈不更加空虛、失望,更加觸動思鄉之情。何況此時又正當「子規枝上月三更」——夜深人靜,月光如水;子規鳥(即杜鵑)在月下哀哀啼喚:「子歸!子歸!……」聽着子規啼,想着蝴蝶夢,遊子的心,該是何等的痛苦哀傷,真如李白詩句中所謂道「一叫一迴腸一斷!」這裡,十四個字寫出了三層意思:由思鄉而入夢,一層;夢醒而更思鄉,二層;子規啼喚,愁上加愁,三層。這三層,一層比一層深,而且互相烘托、映襯,如蝴蝶夢與家萬里,一虛一實;蝴蝶夢與子規啼,一樂一悲;子規啼與三更月,一聲一色,構成一片清冷、淒涼、愁慘的氣氛,令人觸目傷懷。
「故園書動經年絕,華發春唯滿鏡生。」詩人長期不能回家,連家信也動不動長年斷絕,音訊杳然,他不可能不望眼欲穿,憂心如焚。這句中的一個「動」字,把詩人那種由期待而沮喪、而嗟怨的複雜的心理,逼真地傳達出來了。「書動經年絕」暗示當時社會動亂不安。詩人愁家憂國到「華發春唯滿鏡生」的程度。春天萬物萌生,欣欣向榮,而詩人卻唯獨生出了白髮滿頭。一個「唯」字,更加突出了他的內心愁苦之深。如此深愁,難以解脫。
「自是不歸歸便得,五湖煙景有誰爭?」這兩句是倒裝。從暗用五湖典故看,這裡的「歸」字,還含有歸隱田園之意。詩人僕僕風塵,仕途坎坷,「自是不歸歸便得」一語,是無可奈何的傷心話,深刻地反映出詩人在政治上走投無路、欲干不能而又欲罷難休的苦悶、彷徨的心理。
這首詩情切境深,風格沉鬱。詩的前四句通過對暮春之夕特定情景的描繪,緣情寫景,因景抒情,景物之間互相映襯、烘托,構成一片淒涼愁慘的氣氛。詩中沒有直接點出思鄉,而一片思鄉之情蕩漾紙上。後四句直抒心曲,感情真切,淒婉動人。尾聯自慰自嘲,墨中藏意,饒有情味。
創作背景
崔塗是江南人,曾久在巴、蜀、湘、鄂、秦、隴等地為客,自稱是「孤獨異鄉人」(《除夕書懷》)。《春夕》是他旅居湘鄂時所作,具體創作時間不詳。
簡析
《春夕》是一首描寫羈旅生涯的七言律詩。詩中以清麗的語言、工整的格律,把暮春之夜時詩人對家鄉的思念寫得深婉感人,極富詩意,反映了他羈旅生涯中濃烈的苦悶情緒。全詩情切境深,意象朦朧,意境深婉,格調沉鬱;景物之間互相映襯、烘托,構成一片淒涼愁慘的氣氛,並未直接點出思鄉,而一片思鄉之情蕩漾紙上。
崔塗
崔塗 [唐] (約公元八八七年前後在世),字禮山,善音律,尤善長笛,《唐才子傳》說是江南人,一九七八年版人民文學出版社《唐詩選》以其[舊業臨秋水,何人在釣磯]及[試向富春江畔過,故園猶合有池台]句,推為今浙江桐廬、建德一帶人。唐末詩人,生卒年、生平均不詳,約公元八八八年前後在世。唐僖宗光啟四年(888)進士,壯客巴蜀,老游龍山,故也多寫旅愁之作。其《春夕旅懷》[胡蝶夢中家萬里,杜鵑枝上月三更],頗為傳誦。《全唐詩》存其詩1卷。他寫的最有名的一首詩是《除夜有懷》。[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