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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心野棉花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網

《暖心野棉花》中國當代作家吳聯平的散文。

作品欣賞

暖心野棉花

冬日的周末,在郊外遊玩或是散步,常常看見路邊、河邊、坎邊長着一叢叢似棉花般的植物。這種植物根狀莖斜或垂直,頭頂都頂着三至五個小白帽。小白帽呈棉花狀,棉花白里透黑,花里藏着漆黑的黑籽,多了就像飄落的雪花集聚在草尖之上,好看極了。

如果你小心翼翼地將這些棉花採摘下來揉搓幾下,然後握在手心,一種暖意就會油然而生。小時候冬天在山間放牛放羊,割草砍柴,當手凍得發紫難以忍受的時候,隨手採摘一大捧這種棉花,包裹在手掌手背上,凍得發紫的手頓時就熱乎起來。

其實,這種植物名叫野棉花。只因為這種植物,不是人們如種植水稻、玉米一樣特意播種種植的,是它自己隨心所欲地生、恣意隨性地長,有時田間多了,人們對它還有一種厭惡嫌棄之感,對它棄之如敝屣,把它打入野草之冊,所以人們給它的名字賦予了一個「野」字。甚至在薅草除草之時,會毫不留情地一鋤當野草鏟掉它。

「一把傘傘,打破碗碗,碗碗一開花,暖和窮人家。」小時候,常常聽着或跟着唱着這樣幾句兒歌。兒歌所唱的植物名叫打破碗花花,打破碗花花其實就是野棉花的別名。只因為野棉花開花的時候,花葶直立,疏被柔毛,聚傘花序,花片紫紅色或粉紅色,似花碗被打破的碎片,所以人們形象地稱之為打破碗花花。

野棉花還有很多別名,如秋牡丹、蓋頭花、鐵絲筋、鐵鈔、滿天星、五匹風等,各地皆叫法不同,屬於毛莨科銀蓮花族或銀蓮花亞族。我的老家地處大巴山深處,大都屬於中性沙質土壤,最適宜野棉花生長。每年七月至十月,漫天遍野便是野棉花的世界。不管是森林裡,還是小溪邊;不管是田野里,還是大路旁;不管是溝邊澗邊,還是塘邊湖邊,對野棉花來說,都是應長盡長,獨領風騷。

老家沒有成片成塊的牡丹花,也沒有成山成嶺的木槿花,那些稍微名貴的花朵,似乎與老家無緣,最多也就零星的幾株或是幾叢。只有生命力極其旺盛、身份極其卑微的野棉花,就像老家的鄉親們,最適宜生長在這片貧瘠的土地上。不管這方山水怎樣窮惡,不管這方土地怎樣貧瘠,不管這方地域怎樣落後,它們都一如既往地守護守候着,建設改變着,守終如始,不離不棄。

野棉花的種子不管隨風飄多遠,在空中飛舞多時,但最終還是落到了這片土地上,再次發芽、生根、長葉、開花、結實。鄉親們也一樣,儘管他們的心大了,儘管他們的心野了,想去山外闖蕩世界,想去外面發財發展,但葉落歸根的情結最終又讓他們回到了這片土地。他們常說的「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在外面鬧騰折騰得再遠再久,還是覺得老家這片貧瘠的土地最適宜他們張揚地生長。

野棉花開花的時候,就熱鬧極了,艷麗極了。放眼望去,目之所處都是野棉花的身影。它們雖不是鄉親們特意種植卻勝於有意種植,它們不請自來,是夏天和秋天裡的不速之客。它們或獨株成行,或兩株相伴,或三株成朋五株一夥,或一叢叢一片片,或一塊塊一坡坡。

它們個性張揚而不暴戾,隨性而不蠻夷,想怎麼生就怎麼生,想怎麼長就怎麼長,想怎麼開花就怎麼開花,儘可能將大地裝扮得靚麗無比,從不受外界約束,也不被外界拘泥。野棉花的花朵雖不大,三片苞片,五片萼片,形狀極美,簡約而深邃,簡單而豐富,能讓人一睹它的芳容,不留半點餘地,但又內涵多情。就如鄉下的小姑娘,簡簡單單,大大方方,朴樸實實。

野棉花的香氣並不濃郁,只有一點淡雅之香,只有一點儒雅風度,卻也能將蜜蜂和蝴蝶召之即來揮之不去。特別是成群結隊的蝴蝶飛舞在野棉花的花叢里,停歇在野棉花的花蕊上,讓你頓時就分不清哪裡是野棉花的花朵,哪裡是花蝴蝶的顏色。花蝴蝶的色彩和野棉花的色彩混搭在一起,融合在一起,產生了一種花中無蝶、蝶中藏花的錯覺美。只有蜜蜂的嗡嗡聲似乎在提醒蝴蝶們,須矜持含蓄一點,不要占盡別人家的風頭。

冬日裡,野棉花的花朵褪去絢麗的色彩,退出華麗的舞台,取而代之的便是戴着一頂毛絨絨的、棉軟軟的小白帽,以一種素雅和含蓄的姿態呈現在人們眼前。這時,你在田野里逡巡,你在山野里眺望,你在小河邊俯視,到處都是白茫茫一片,似白棉,似雪花。

當野棉花的小白帽完全撐開張開,球形狀的絨棉極其軟和極其輕盈,只要微風一吹,絨棉就會輕易脫離株體,隨風而舞,隨風而旋。風停絨停,只有風靜時,絨棉才會不情願地飄落在溝溝坎坎、角角落落、旮旮旯旯。不管落在何處,儘管在山崖里,即便在岩縫間,它們也毫無怨言。

小時候的冬天似乎特別冷,也許是當時沒有多少禦寒避寒的衣物,孩子們的臉上、耳朵上、手背上、腳趾頭,到處都是凍得發紫發紅甚至潰爛的凍包,讓孩子們奇癢無比,難以忍受。孩子們雙腳禦寒,大都從棕樹上剝下棕皮,將棕皮揉軟揉松,包裹在腳上,然後套上解放鞋或是膠靴,有的甚至就套上草鞋涼鞋。

俗話說,沒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當人們冷極凍極之時,自然而然就想到了隨處可見的野棉花。野棉花不用鄉親們花上一分錢,而且就地取材,用處多多。鄉親們將採摘回來的野棉花,除去莖葉和雜質,用袋子裝着盡情揉搓,讓野棉花變得儘可能柔軟鬆散。處理過後的野棉花,鄉親們用來做枕頭、做棉鞋、做棉帽,墊手套,墊鞋襪,打鞋墊,可謂無所不用其極。

記得冬天一到,當漫山遍野的野棉花爆炸開裂前夕,母親就會跑遍山野,走遍田園,採摘大包小包的野棉花,提前為孩子們準備禦寒避寒的東西。孩子們用上母親用野棉花製作的禦寒之物,身上總是熱乎乎的,心裡總是暖烘烘的,心情格外舒暢快樂。

在孩子們不小心被蜂蜇傷,或是腹瀉嘔吐,或是風濕疼痛,母親還會根據她積累的經驗,將野棉花連莖帶葉採摘回來,按照她的土味藥方為孩子們醫治。她說,野棉花不僅可以保暖,還是一種難得的好藥材。其實,《苗醫學》就記載:「(野棉花)根治瘧疾,跌打損傷。」《侗醫學》也有記載:「(野棉花)根主治腳轉筋,手腳開裂。」

隨着人們生活水平的提高,鄉親們再也無人用野棉花禦寒避寒了,但只要在哪裡一見到野棉花的影子,仍還會「近鄉情更怯」,一種溫暖感頓從心起。野棉花帶給鄉親們的福澤福祉和溫馨暖心,鄉親們一直不會忘記它。 [1]

作者簡介

吳聯平,筆名巴山異人、喳西泰,男,1970年12月出生,中共黨員,湖北省巴東縣人,湖北省作家協會會員。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