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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夜守秋(龔保彥)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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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夜守秋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網

《月夜守秋》中國當代作家龔保彥的散文。

作品欣賞

月夜守秋

上世紀八十年代初,國家在農村剛剛實行土地分包到戶的土地聯產承包責任制改革,每年秋天包穀從結出棒子到成熟收穫前那段時間,為了防止野豬趁夜色掩蔽來包穀地偷吃包穀棒子,糟害眼看就要到手的莊稼,農村幾乎家家戶戶夜裡都要派人守在自家包穀地邊。那段時間正好處在秋收時節,所以家鄉的人們把這種做法叫作守秋。

要守秋就得有地方,夜海茫茫,人不能像樹木或莊稼棵子一樣呆在露天地里。那樣一是不安全;二是身體長時間受風吹露打或雨淋吃不消;三是休息不成。於是人們就紛紛在自家包穀地邊修起庵床。

在我印象中,故鄉人們的庵床都是這樣修的,即每家人先在自家包穀地邊空地上栽四根碗口粗的木杆,搭起一個比包穀秧子高一些、大約四五公尺的長方形木架,然後在木架上四根木杆之間綁一些與地面平行、與木杆垂直的密密的木棍,木棍上鋪上稻草,再把鋪上稻草的木棍上邊四周除留下的一個出入口外的其餘地方,全用稻草像牆一樣包圍起來,最後把木架頂上也用稻草或塑料紙遮蓋嚴實,這樣一個類似吊腳樓樣懸在空中的庵床就修成了。

大夥夜裡來守秋時,往庵床里木棍上鋪着的稻草上放一張竹蓆、一床鋪蓋、一個枕頭,呆在裡頭既可不受風吹,不承夜露,不遭雨淋,還可安安全全在裡邊睡覺、休息。

守秋是一項有一定危險性的工作,女人們概不參與,全由男人們承擔。

每天晚上八九點鐘吃完夜飯,各家守秋的男人就摸黑來到自家包穀地邊庵床里,先不急着睡覺,而是在庵床口抽着煙坐幾個鐘頭,居高臨下觀察和傾聽包穀地里動靜,若發現哪個地方包穀秧有較大的喀嚓聲或劇烈的搖動,就斷定那裡肯定有野豬在啃吃包穀,立即操起一根兩三公尺長的木棒,跳下庵床向有野豬的地方奔去,邊跑邊吆喝,將野豬攆走。也有人此時根本不下庵床,使勁用石塊或木棍敲打爛鐵桶或爛搪瓷洗臉盆、小銅鑼等,故意製造出繁密急促而又響亮的聲音,把野豬嚇跑。如果包穀地里寂靜無聲,就說明沒野豬來偷吃包穀,守秋人就可以安安心心在庵床里睡大覺。

那年秋天一個星期六下午,我從自己住校就讀的中學回到家裡拿下星期要用的錢和糧。父親那天正好有事外出不在家,晚上回不來,夜裡我家沒有守秋的人。於是我就向母親自告奮勇,承擔起那夜我家守秋任務。

那晚天氣很好,秋風習習,秋蟲唧唧,一輪銀盤似的明月掛在高遠晴朗的天空,緩緩在淡雲疏霧中行走,將柔和如水的光華撒向大地,村子和田野亮如白晝。

我出門沿出村的一條坑坑包包的泥土路才走了一小會兒,腳步聲就驚動得村里一家家人家的狗汪汪汪汪吠叫不止。

走進田野,路邊一塊塊水田裡低頭彎腰即將收割的水稻,一塊塊菜地里火紅的辣椒、金黃的南瓜、紫色的茄子、正在開花結實的秋黃瓜,在月光下散發出縷縷清甜芳香的氣息……

來到黃土崖下我家那幾畝包穀地邊,只見密密麻麻一望無際的一棵棵一人多高的包穀秧青蔥挺拔,在月光下熠熠生輝。

每株包穀秧頂端都開出了天花;每根包穀稈上都結出兩到三個棒槌樣又粗又大的包穀棒。向天翹起的一個個包穀棒頭上,一撮撮明滑光亮如絲線的包穀纓絡殷紅殷紅,在晚風中流蘇似的輕輕飄動。而那片片寬大修長的包穀葉,則在晚風中發出哧哧哧哧輕柔如小夜曲的聲音。所有包穀都一派豐收在望的喜人景象。

我登上我家離地有兩公尺多高的庵床放眼向包穀地里瞭望了一下,又屏息凝氣仔細聽了聽包穀地里的聲音,除了風吹包穀葉的哧哧聲和各種秋蟲的叫聲外,再無其它雜音,更無野豬啃吃包穀的聲音。於是過了不大時間就躺在庵床上睡起覺來。

可才躺下十多分鐘,正睡意朦朧間,包穀地里突然傳來喀嚓喀嚓的巨響。我被巨響驚醒後首先想到的就是野豬在偷吃包穀,並從發出聲音的方位很快判斷出野豬就在黃土崖東邊那塊包穀地里。於是我二話沒說就拿起枕邊父親早就放在那的小銅鑼,對着那邊咣咣咣咣使勁用木棍敲起來,野豬一聽到急促響亮的銅鑼聲,立即撒腿倉皇逃進黃土崖上黑壓壓的雜樹林。我停止敲銅鑼後,包穀地很快又復歸寧靜。

為防止野豬再次來糟害包穀,我沒再睡覺,靜靜坐在庵床口繼續觀察和傾聽包穀地動靜。

果然不出所料,時間大概才過去二十多分鐘,黃土崖西邊又傳來野豬喀嚓喀嚓偷吃包穀的聲音,我又對着黃土崖西邊使勁敲響銅鑼,野豬聽到銅鑼聲也很快跑去。

經過野豬來包穀地這麼兩次折騰,我立即沒了一絲兒睡意,只好靜靜坐在庵床上,睜大眼無聊地看着庵床外月光下茫茫包穀地。

後來那些饞嘴而又害人的傢伙又來包穀地過第3次、第4次、第5次,都被我用銅鑼聲趕走。而當它們來包穀地第6次的時候,已到第二天凌晨6點多天蒙蒙亮。

這次我沒再敲銅鑼,而是十分氣憤地拿上父親放在庵床邊的一條三公尺來長的青岡木扁擔,跳下庵床向野豬所在的地方快步跑去。我邊跑邊在心裡發誓要打死這些害人的傢伙。

走近打眼一看,只見大大小小四五頭嘴巴尖長、獠牙鋒利、渾身吃得膘肥體壯的野豬,已把我家足有兩三塊蓆子那麼大一片地方包穀秧幾乎全部扳倒咬斷,將一個個好端端的包穀棒咬得稀巴爛。

我氣不打一處出地衝上去揮起扁擔就向野豬打去。此時此刻的我,儼然魯迅散文名篇《故鄉》中月夜在海灘西瓜地里大戰偷吃西瓜的野獸的少年閏土

這些傢伙挨了打,個個像離弦之箭,撒開四蹄就奪路刷刷向黃土崖上雜樹林躥去,轉眼消失得無蹤無影。

野豬跑走後,借着熹微的晨光,我仔細看着我家地里那一棵棵東倒西歪、傷痕累累、一片狼藉的包穀秧,和一個個被啃咬得燦糟糟的包穀棒,既心疼又氣憤,再想想自己一夜幾乎沒睡一會兒安穩覺,身體十分睏乏,就更深深體會到父親和鄉親們為了守住這即將到手的收成,白天肩挑手拿、東奔西跑勞累一天後,晚上還得在這包穀地邊熬更守夜,驅趕野豬,守護莊稼的那份辛苦。

我的心裡禁不住驟然湧起一股複雜難言的滋味…… [1]

作者簡介

龔保彥,男,作家,陝西省漢中市南鄭區人。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