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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莊裡的慢時光(孫同林)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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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莊裡的慢時光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網

《村莊裡的慢時光》中國當代作家孫同林的散文。

作品欣賞

村莊裡的慢時光

退休以後,我回到老家生活,我的老家在如東縣袁莊鎮,這是一個水清岸綠,素樸寧靜的小村莊。

退休生活是散漫的。清晨,我時常走到村道上,看太陽從村子東頭升起來,陽光把天邊的雲彩照亮,把村莊裡的萬物和我一起照亮。那陽光,是直照心裡的。我一動不動地沐着陽光,跟一根草一棵樹一隻鳥沒有兩樣。我可以不用關心時光的流逝。我根本就感受不到時間的威嚴。我看一縷一縷炊煙從一所所民宅的灰瓦間裊裊飄出來,繞幾個彎,然後飄向遠處,飄得無影無蹤。我看到農人們從各自的院落里走出來。有幾個老年女子,集結在一戶人家院子門口,不一會,一輛中巴開了過來,她們魚貫而入,車子又開走了,我知道,她們是被接去一家企業做工,晚上,車子還會把她們送回來。相跟着,幾家院子裡推出一輛輛電瓶車來,推車的老人讓孫子或孫女先爬上車后座,然後自己跨上車,騎出院門,騎向村道,他們是送孩子上學去。村子又恢復了寧靜。我繼續看東天的太陽,看陽光在帶着露珠在草葉上閃耀,不知不覺間,時間經過了露珠,也經過了看露珠的我,我毫無察覺——這是一個人真正地完全地在享受。許多個清晨,我就這樣地度過。

我常站在田野上看落霞滿天,看四季變換的風景。春天的晚霞照在一片初綻的花朵上,紅的更艷了,黃的更亮了,紫花上有了奇異的光彩。夏天的晚霞,把桑田映得五彩繽紛,濃綠的桑葉上有了光澤,楝樹上的青果有了成熟的模樣,打麥場上的草垛,靜靜地守在那裡,被晚霞塗上一層金輝。秋天的田野,收去莊稼的土地安詳得像一個產婦,那片被採摘了葡萄的智能大棚,安靜地沐浴在霞光里,幾個走在大棚中間的老人,他們的身影投在地上,忽長忽短,飄飄忽忽,像一串串真實又不真實的夢之碎片。冬天的晚霞是來自天際的巨大撫慰,撫得人身上暖洋洋懶洋洋的,顯出一種極具儀式感的安詳。

我也常走近莊稼地。看地里的莊稼恣肆生長,看它們充滿生機拔節向上,看它們坦然面對收穫機械的收割;看微雨中,拖拉機在田間隆隆作業,拖拉機的後面新翻出冒着熱氣的黑土地上跟着一群覓食的鳥兒,它們一會兒在拖拉機的上空盤旋,一會兒落在新翻的土垡上,長脖子一伸一縮,它們是在探尋土裡蠕動着的蚯蚓或小蟲,當拖拉機再次接近它們的時候,又連忙飛去,飛進附近的林子裡,等待下一次的降臨;看落葉繽紛,大地盡染寒霜,誰揮動鋤頭,挖碎一地霜花;看白雪飄舞,熟悉的村莊變成夢幻般的童話世界;……時光,靜靜地映在我的雙眸里,映在我的生命里。

在村莊裡看花,是我喜歡做的事。村莊裡四時總有花開,杏花,桃花,梨花,桐花,楝花,月季花,薔薇花,玫瑰花,紫荊花,紫薇花,木槿花,桂花,菊花,梅花,油菜花,蠶豆花,豌豆花,葵花,洋芋花,芫荽花,蘿蔔花,蘆花,以及叫不出名的各種野花。我隨意在村莊裡走一走,總能邂逅到綻放的花兒,遇上半開的花兒,遇上剛現蕾的花兒。來到一朵或一片花前,我停下腳步。我的視線里,花影繽紛,我的呼吸里,滿是花香。片片花瓣飄落在我的衣襟上,紛紛花粉沾在我的臉上身上,落花贈我一首詩,一首無字詩,我同樣還給她一首無字詩。在我觀賞花兒的時候,我的內心慢慢地在跟每一朵花交流,聊個天、談個情。

聆聽村莊裡的聲音,又是一種享受。

飛來飛去的鳥兒們,發出各種各樣的鳴叫聲,或急切,或婉轉,或清脆,或渾厚,忽遠忽近,忽高忽低,時斷時續。清晨,我在鳥鳴聲里醒來。夜晚,入林的鳥們聒噪不已,構成一份奇特的寧靜。每一天,村莊裡的鳥鳴聲填滿了我的耳朵,當耳朵里裝滿鳥聲時,我仿佛也生出了翅膀,如鳥兒一般,自由飛翔在村莊的上空……

村子裡很難看到豬呀羊的,農家很少有零散的養豬人家,要麼不養,養的就是養豬大戶,幾百頭上千頭的規模,只有走近了這些大戶人家,你才有可能聽到豬的叫聲,看豬跑也必須走進豬圈裡。「羊無欄」只是古人的說法,現代人養羊,也是圈養,而且養在離地一米多的高處,通風透光。現在的羊似乎不會叫了,村莊裡很難聽到「咩咩」的美聲。

狗依然是村子裡的重要角色,村莊裡養貓養狗的人家很多。留守的老人或者兒童多喜歡貓和狗,老人們怕孤獨,養一隻狗在身邊陪自己,也陪孩子們嬉戲。狗是很負責任的,該叫的時候一定會叫,狗常常幫人發出聲音。深夜裡,村莊裡的人都進入了夢鄉,偶爾的一聲狗叫,就像是村莊的夢囈。

在村莊裡,貓的叫聲總是給人一種慵懶的感覺。發嗲撒嬌是貓的特長。就憑貓那嬌滴滴的叫聲,就足以令別的動物望塵莫及。當然,貓若是怒了,也會發出猛獸般的低吼。尤其是發情的貓,硬是絲毫不作掩飾。一聲接一聲地扯開嗓門叫,那火辣辣的情,從來不藏着掖着,要愛就愛個轟轟烈烈、痛痛快快。

曾經的年代,雞屁股是農家的銀行,家家都養幾隻,然而,現在的村莊也很難看到它們的身影了。場院裡偶爾看到一兩隻散養的雞,那也成了人們觀賞的寵物,孩子們都不認識它們了,把它們看作稀奇之物,走近了看它們如何覓食,看它如何打鳴,甚至想看看它們如何下蛋,卻終是沒有收穫。畫家們盯着看雞的行為舉止,看它拎起一隻腳,如何做金雞獨立,趕緊在畫板上塗塗抹抹。如果能看到一隻雄雞,特別是飛上院牆的雄雞,那便要成為一件新聞了。

村子裡,各種蟲兒的叫聲還是有的。蟲們的叫聲,沒有既定的旋律,只有隨性的抒懷。蟬、紡織娘、蟋蟀、蟈蟈、螻蛄,習慣了藏身草木間,向着天空鳴叫。

還有一些聲音,比如,種子在泥土裡萌芽的聲音,禾苗破土而出的聲音,草木拔節的聲音,花朵綻放的聲音,樹葉掉落的聲音……晨霧籠起的聲音,陽光鋪在屋頂上的聲音,月光滑落到窗欞上的聲音,寒霜冷凝的聲音,冰雪融化的聲音,苔蘚爬滿磚地的聲音……這些聲音能聽到人的生命里。

各種各樣的聲音,在村莊裡出沒、碰撞、交融,匯成一曲曲鄉村交響樂。這曲交響樂古老而新鮮,它們沒有哪兩天是一樣的。隨便從哪一節開始聽,都充滿了未知的奇妙感覺。沒有哪一個音符是多餘的,每一個音符都是村莊「活着」的風姿和證據。

鄉村的生活,給人的感覺總比城裡慢了半拍,不,是慢了一拍,有時甚至慢幾拍。那慢,從村莊的深處漫出來,綿綿不絕。那慢,從時光的深處漫出來,便化成了詩,化成了禪。一些思想,在慢里閃現出璀璨的火花。一些信仰,在慢里抵達希望的彼岸。

想起木心的《從前慢》:從前的日色變得慢/車,馬,郵件都慢/一生只夠愛一個人//從前的鎖也好看/鑰匙精美有樣子/你鎖了/人家就懂了。

鄉村時光就是這樣,慢,慢得美好。 [1]

作者簡介

孫同林,男,江蘇省如東縣袁莊鎮人,1956年12月生,中共黨員,江蘇省作協會員。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