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園來客(康火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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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園來客》是中國當代作家康火南的散文。

作品欣賞

桃園來客

那幾年，老家村裡的老趙最勤勞，在後門山開發了一片荒山，用來種水蜜桃。「桃三李四」，三年後桃樹長大了，他常住在果園小木屋。滿山蔥蘢如畫，晴好的日子，成群的鳥兒經常光顧果園，在桃樹林中追逐嬉戲，陪伴老趙頭度過了春夏秋冬的一天又一天。開始老趙頭的目光只注視桃樹上花開、花落、結果、成熟，那麼大，那麼紅，令全村人垂涎；他卻從未留心過這些鳥兒，聽到它們嘰嘰喳喳不停的鳴叫，也習以為常。

一天凌晨，睡夢中的老趙頭突然被鳥兒清脆的叫聲吵醒，雖然美夢被打斷，他也不惱它們，反而認真地聆聽起這美妙的音樂。「呲呀—呲呀——」他靜聽了一會兒，坐在床頭想抽支煙。但是，「啪」一聲嚇了他一跳。他躡手躡腳，倚着窗戶往外一瞧——喲！一隻淘氣的鵲鴝撞到了玻璃上！掉落在窗台上。它中等體型，外形像喜鵲，上體灰褐色，下體後部白色，羽毛是灰白色的，翅膀上有白色的斑紋。原來是鵲鴝的腳受傷了，老趙頭小心翼翼地將它捧到屋子裡，拿雲南白藥給它塗抹傷口，還找來一個塑料框，裡面墊上細草及棉絲，成了它臨時的家。

天亮了，老趙急忙到野外的草地尋找可吃的金龜子、蟋蟀等昆蟲。它被老趙頭給照顧得妥妥貼貼，真是無微不至啊。

十多天後，鵲鴝的傷好了。鵲鴝與老趙頭相處的日子裡，得到老趙的關愛，倍感溫暖和快樂，萌生了感情，不願意離開，但畢竟它有家和親人，還有它許多要操勞的事兒。它不再想過着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依懶別人。老趙頭深知小鳥不願再被囚禁，把塑料框端到果園裡，打開門，鵲鴝高興地晃晃腦袋，刺溜一聲穿過樹枝，飛向天空。

第二天早晨，老趙頭早早起床，趴在窗台注視着窗外的動靜。來了，來了，鵲鴝和它的朋友飛來了，好像在向老趙打照臉，示意早上好！他開心地大笑起來。

春季，鵲鴝開始孵小鳥，等到夏季，一群小鳥在媽媽的帶領下來到桃園上空繞着果圓打大圈，還不時降落在樹枝上，忙忙碌碌為果樹巡邏，捕捉害蟲，什麼金龜甲、瓢甲、步行蟲、螻蛄、浮塵子等等統統不在話下，為桃樹立下了累累戰功。老趙頭家每年的桃子品質上乘，沒農殘，沒化肥，又甜又香，還沒有開採就被商家訂購一空，鈔票像長上翅膀自己飛上門，錢包鼓起來。短短五年摘掉了貧困戶的帽子，蓋起了三層鋼筋水泥樓，日子過得像倒吃甘蔗節節甜啊。

自從來了那群鵲鴝後，老趙頭發現一個奇怪的現象：別人家的果園從春天開始，就噴農藥治蟲，不灑農藥，果樹上就爬滿大青蟲。老趙路過周漢的柑桔園，老周背着噴霧機正在樹下忙活。老趙問：「噴啥呢？」

「灑農藥治蟲呀。」老周說。

「往果上打農藥，柑桔還能吃嗎？」

「咋不能吃呢，下幾場雨洗洗，過了藥效期就好了。」

周漢好奇地問：「難道你們家的桃樹不打農藥？」

「不打，沒見蟲子影子呢，幾年來我都沒買過農藥。」

滴水之恩湧泉相報，鵲鴝給桃園驅除害蟲，如何報恩成了老趙心頭一大疙瘩。有一年，連着下幾天大雨，果園的桃子採光了，鳥兒也不來了。老趙倒是擔心起來，總記掛着鵲鴝們的食物咋解決。天氣放晴，他在桃樹下鋤草，看見鵲鴝又飛到他頭頂上來了，忍不住一陣欣喜。只見它抖了抖身子，讓羽毛變得蓬鬆，它靜靜地立在高枝上，先是俯下頭朝地上偷看一眼，再偏過眼瞧瞧老趙，見老頭不餵食。它竟然邊鳴叫邊跳躍，好似在撒嬌:「我餓了，快點給我吃的吧！」

老趙頭讀懂鵲鴝的示意，趕快進屋舀了一碗玉米碎，樹上的鵲鴝一見到吃的，連忙一聲招呼，同伴們從四面八方匯聚，圍成一堆大快朵頤。

老趙頭想了想，冬季挖掉一些老齡桃樹，補植上遲熟品種，還在空地散種和套種上不同產果時間的柑桔、玉米、高梁等果雜，專給鵲鴝提供食料。五六月，桃樹上結滿了又紅又大的桃子，像小燈籠似的掛在枝頭，把樹枝都壓彎了。每年採摘桃子時，一咬一口蜜，忍痛割愛，每棵桃樹留下七八粒最大最好的桃子不採摘，讓鵲鴝們也來分享這美味的果實，如此這般，老趙頭心滿意足了。

「緋紅復緋紅，桃園飛鵲鴝。」有一次，老趙頭站在小屋前，一群鵲鴝棲息在屋頂或樹上昂首翹尾鳴叫，聲音婉轉多變，「呲呀—呲呀——」它在清脆響亮地告訴主人：「謝謝您老人家想得周到，事事為我們着想，夥伴們生活得很幸福！」有的還邊鳴叫邊跳躍，吃飽了還展翅翹尾，將尾巴往上翹，尾梢幾乎與頭相接——就像一個OK手勢，小孩子撒嬌嬌，不亦樂乎。

作者簡介

康火南，中國科普作家協會會員，福建作協會員。出版農業、農村專著、實用科技書籍、科學小品、科學童話、科普寓言等書籍21本。發表研究論文19篇，2003年獲全國科普先進工作者。科學小品及文學作品在《人民日報》《知識就是力量》《新民晚報》等全國多家報刊發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