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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中那處鳥鳴風輕的地方(王軼智)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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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中那處鳥鳴風輕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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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中那處鳥鳴風輕的地方》中國當代作家王軼智寫的散文。

夢中那處鳥鳴風輕的地方=

惶然從夢中醒來,倍感淒涼。前一刻,領着女兒翻過一座高聳的土坡,在一片油綠的樹叢中循聲尋找一隻鳥,一隻叫得婉轉清脆的鳥。後一刻,場景中只剩下自己。累,只想找一個休息的地方,遇到都是冷眼和呵斥,沒有一處允許自己安起一張床,恓惶如喪家之犬。

在無可奈何中醒來,傷感而疑惑。一生當中,從未遇到過沒有立錐之地的時候啊,這種念頭從那裡來的呢?日有所思,夜才會有所夢。是不是昨天的什麼事,投射到了夢裡呢?猛然想起父親的電話,父親說村子要搬遷了,登記上了政府配給的縣城樓房。父母離開村子己經十多年了。有補償,雖然還需要貼補些錢,到老了也能住上樓房,不用提水打、方便舒適,真是一件難得的好事。當時再沒有想到其它,到了夜裡這個信息卻有找了上來。是不是潛意識裡,覺得村子拆遷,自己沒有家了,自己失去了根呢?

本以為那個村莊,我早己忘記。從十幾歲出外讀書起,三十多年來,我很少回村里居住。即使父母生活在村里時,也只有中秋、春節,回去兩次,每次留住的時間也很短,最多不過三五天。青壯年外出,村里只剩下了老年人,本來居民不多的小村子越發顯得落寞而破落。在城市生活了多年,顯得矯情而柔弱,從小睡慣的熱炕是那麼堅硬,躺在上面竟硌得難以入睡。父母離開村子後,只是在爺爺下葬的時候回去過一次,好像還沒有進村。既使算上那次,也己七八年沒回過村了。

自認為不是個戀舊的人。儘管在村里出生,在村里長大,老屋還在春風秋雨中矗立,我卻從來沒有生過回村看一看的念頭。今天,是它回到我的夢裡吧。夢裡帶女兒去的那道土坡,恍然就是村南的南埌。隔着一道窄窄的、一步就能跨過的小河,村對面就是南埌。南埌的西邊是一段緩坡,長滿高而大的柳樹楊樹紅鞭杆樹。紅鞭杆樹不是很粗卻很高,樹杆、枝條筆直,正好用來作鞭杆。據說是太爺小時候栽下的。白天,樹枝間大麻雀、靛頦、喜鵲鑽來鑽去,時不時叫上一兩聲。黃昏時,成百上千的麻雀就會聚集在西頭的一棵大樹上,嘰嘰喳喳,召開每天的晚會。

南埌的中間是個沙場,村里人用沙子都會到這裡來拉。這裡也是村里孩子的樂園,作戰的沙場。全村的孩子都愛在沙坡上跑上跑下,或者分開敵對的兩方玩打仗,一方在埌上堅守,一方從埌下向上衝鋒,武器是葵花杆長槍,或者是遍地都有的黃土塊。南埌的東邊,則是一段豎直的土崖,四五丈高。土崖上有一些小洞,夏天時麻雀會在裡面作窩。那時,老麻雀就會蹲在土崖沿上,警惕地監視着土崖下東轉西看的我,時不時還會嘰喳幾聲恐嚇我。那時,我一定正在抓耳撓腮地想辦法,陰謀去抄了麻雀的家。但三四丈,對於一個幾歲的孩子來說,實在太高了。最後的結局往往是我爬到半崖失足摔下,痛得呲牙咧嘴,惺惺地落荒而走。

我最愛的,還是西灘。南埌在南,西灘在西。對於一個孩子來說,西灘是一個大得沒邊的地方。既使以現在的眼光看,一個小村子裡竟然有十多里長的草場,也夠得上是一種奢侈。灘里長滿了一種草,一叢叢很茂盛,長得很高,最高時能齊到我的脖子。據上年紀的人講,這種草能長得更高,人騎上馬在裡面走,都露不出頭來。解放前,壩上土匪多,只要躲到灘里,土匪就別想找到。這種草,村里人叫它植機,我們村也以這種草命名。但這個村名到底怎麼寫、寫成什麼字,連村里唯一的老師都下不了定論。一遇鄉里組織考試,村里小學的七八個學生在試卷上填校名時,因音寫字,可能會寫出七八種組合來。網絡普及到單位後,我曾經在網上反覆查看,想弄明白這種草的學名到底是什麼,比對來比對去,覺得應該是芨芨草。得出這個結論後,曾經激動過好一陣子,因為這種草曾經被幾乎所有的西部詩人歌唱過。但到底是不是,到現在我仍不敢肯定。

小時多病,我內向而寡言。從十一月起得肺炎,七八歲才徹底好轉。那時候,對於普通的莊戶人家來說,青黴素昂貴而且緊缺,窮買不起,也很難買到。等了肺炎發熱咳嗽嚴重時,才捨得打兩支。更多的時候,我只能靜躺在炕上嘔心撕肺地咳嗽。既使現在,我還回想起當年高燒起來身體如懸浮半空的感覺。好了發,發了好,基本肺炎一直沒有全好。童年就是在幾乎不間斷的發燒咳嗽中度過的。咳着咳着,後來就有了經驗,每次咳到肚皮痛得不敢再咳的地步,病就會好起來。於是,再次發病咳嗽的時候,我就故意用力咳,想儘快咳到肚皮痛的地步。長大以後,老人們見到我,會時不時感嘆地說:誰能想到這個孩子還能長大成人呢!我不僅長大了,到現在還活得相當健康。我想:除了親人的關愛,更多得感謝西灘。

小時候,我能一整天漫遊在西灘里。西灘里有草,有花。天上飛着山雀兒、白靈、鸕長腿、鵪鶉、野鴨,甚至還有鴛鴦。地上跑着黃鼠、跳鼠、野兔,甚至還有狐狸。飛在天上的鳥,窩還得做在地上,往往是一叢叢植機旁邊,或者中間,很隱蔽。但常年累月的經驗,讓我幾乎能夠從天上飛的大鳥的叫聲中和飛行的軌跡上,判斷出鳥窩在那兒。找到鳥窩,掏了鳥蛋,找幾片干牛糞,如果有水,就和了泥把鳥蛋包起來,點着牛糞生起火,把鳥蛋扔進去。或者乾脆扒開土,鋪上一層鳥蛋,再蓋上土,上面生起火。不用多長時間,就能吃一頓噴香的鳥蛋午餐。剛出生的小野也隱藏在草叢中,見到人時也不跑,只是很乖巧地靜臥着,但捉回來卻養不住,野性難馴。我曾經養過一隻,拴了繩子,繩子上還帶了一根很粗的短棍子,差不多長到了一斤半重。可是在一次開圈門餵草的時候,還是讓它乘機逃掉了,帶着那麼重的東西,它逃得還是比我追得更快。

西灘里有着我探索不完的新奇。每天,我就在裡面走來走去,從東走到西,從南逛到北。我的體質就是在這樣的風吹日曬下,這樣的東遊西逛中逐漸強健起來的吧。

西灘里有一種聲音,直到現在我都不知道它是什麼。往往是午後,「哞」的一聲,像牛的叫聲,響亮而高亢,仿佛就在不遠處,等追過去卻什麼都沒有,又是「哞」的一聲,在另一個方向同樣響亮而高亢地響起,再追過去還是什麼也沒有。尋聲追逐,往往累得腿軟筋酥。問過很多大人,這個聲音到底是什麼,他們都說是「地牛」,但地牛到底是什麼,就再也沒有一個人能說得更清楚。有的人說是一種鳥,有的人說是一種蟲,還有人堅決認為是生活在地底下的一種。牛竟然能生活在地底下,這種說法最為新奇。是牛,卻從來沒有人能牽出來過。

後來上網查,發現也沒有人能夠說得更清楚,只是了解到一種新的說法,說可能是土地里的氣體釋放。但氣體釋放的聲音每次怎麼都會一樣呢,我還是不太相信。在西灘里玩夠了,逛累了,我就隨便找塊草地躺下來,身下永遠是那麼軟,空氣永遠是那麼香,拂過面頰的風永遠是那麼柔,照在身上的陽光永遠是那麼暖,飄進耳朵的鳥鳴 永遠是那麼悅耳!在這樣的天地間躺着,想着地牛之類的問題,胡思亂想中,我會不知不覺地沉入夢鄉。現在想來,桃源也不過如此美吧,天堂也不會如此舒適吧。

女兒出生在農村小鎮,成長基本是在城市。她沒有機會感受這種美好。想來夢中還帶着她在我的桃源里尋找鳥鳴,大概要領着尋找我們共同的根吧,也是想讓她享受一下自然純淨之美吧。

南埌已經走進我的夢裡,西灘也總有一天會潛入我的夢裡。活着,有惦念的人,有惦念的地方,真好! [1]

作者簡介

王軼智,全國微型小說學會會員,河北省散文學會會員。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