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初雪(潘耀宗)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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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初雪》是中國當代作家潘耀宗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夢初雪
雪是冬之戀的主角，而初雪猶如初嫁的新娘，一襲聖潔的嫁衣，擇吉日惜別天庭的閨閣，翩然而下幸臨凡世人間。萬物欣然披上清新銀裝，冬便不再枯燥孤寂了。
下雪的冬充滿驚喜，那孤獨乾渴太久的大地，不甘寂寞脈脈含情，仰望久違的雪美人，但見她形體婀娜，肌膚色澤如玉，姿態夢幻神秘。冷酷的大地頓時陶醉了，一往情深坦蕩敞開懷抱。雪花情不自禁飄然而下，揮揮灑灑撲向深情的土地，以女人特有的溫柔覆蓋乾冷，呵護田野的麥苗安然入眠，滋潤冬梅和迎春花的蓓蕾。
我盼初雪，歲歲翹首以待，懷着別樣的心情殷切期盼。誰想今年，海濱鄉的初雪姍姍來遲，有幾次眼看天空有了雪花飄零，可那雪只是曇花一現，唯遺昊天一片雲霧陰霾，空留萬物一地痴情。前幾天在微信上得知，青島近鄰威海榮成降了大雪，據說下了兩天兩夜還不肯罷休。視頻畫面上鵝毛飛舞，市區已成冰海雪原，一城銀白壯美嬌嬈。特寫鏡頭中，雪鄉霧凇晶瑩剔透，瓊樹銀花惹人愛戀，北國奇特景致令人嘆為觀止。膠東的雪又勾起深深地雪戀，但家鄉始終不見雪來光顧，眼看着節氣更迭小雪，大雪，冬至，進入臘月也不見雪的蹤影。唉！壬寅年果真天象異常。這個慘澹的冬天，大街小巷人們口罩掩面，風聲鶴唳草木皆兵，一雙雙黑色的眼睛暗含着白色恐怖，這個冬天惡魔「新冠」幽靈還在徘徊，侵淫人間三個年頭仍不肯離去。上天啊，請您慷慨降一場聖潔的瑞雪吧，把人間晦氣連同瘟疫統統埋葬！
這日，天氣預報今晚有雪，聞之暗自欣喜。市區的中山公園是一處賞雪佳地，踏雪園林自是不可多得，想必雪花閃爍的夜，更有一番別樣情調，於是決定去那裡艷遇初雪。黃昏天空陰雲密布有了降雪的預兆，晚飯微醺幾杯整裝下樓，急切切赴不請之約。徒步向中山公園邁進，穿越櫸林山，沿櫻花大道下行，夜的公園靜謐溫馨，幾乎沒有寒冬的意味。由東向西路兩旁灌木依舊泛綠，曲徑甬道卵石潔淨，不覺小西湖的六角亭依稀可見了，夜色中望去更顯朦朧美。
走上西湖斷橋，不見其他遊人，只有一對小情侶在相依垂釣，釣具超級豪華讓我羨慕，可惜垂釣技巧卻略顯笨拙，誘餌胡亂一掛不倫不類，不是釣魚有餵魚之嫌，估計釣者意不在湖中之魚，自然不便寒暄打擾。我徑直奔向湖心小亭，繞亭閣數匝環顧西湖，湖中竟不見一絲冰凌，這時節湖水泛如秋波，顛覆了我傳統的觀念，這地球變暖冬也索然無味了，不禁有了幾多傷感。想起當年孩提時，這個季節湖中已是凝冰覆雪，是天賜給貧困頑童的免費遊樂場，天真的孩子們欣喜若狂，成群結隊冰上嬉戲，小小西湖便成了冰雪的樂園，凍紅了小臉放縱了童心；少年時自製了冰車，幾塊木板拼成長方形，下面鑲嵌兩根粗鐵絲權作「冰刀」，左右手持帶尖雪橇，縱情享受大自然的慷慨贈與；性急的等不到冰封結實，便衝上冰場肆意馳騁，體驗「如履薄冰」的刺激，威風凜凜你沖我撞；一不小心駛入冰薄處，人仰馬翻陷入冰窟，落湯雞一般狼狽，引起一陣陣鬨笑。膽小者只能待在岸上玩雪，堆雪人打雪仗玩得不亦樂乎。玩得興起有調皮的，攥起雪球偷襲湖中的哥兒們，雪球就在幸運兒頭上開花了。一晃半個世紀過去，西湖依舊在，唯不見了昔日野趣。
拾級登亭小憩，包中取出保溫杯和少許茶點，擺在亭中大理石圓桌上。點燃一隻香煙呷一口茶水，自我多情，刻意營造一種小資氣氛，坐等上天白衣使者的光臨；此時天上沒有月亮，湖裡未有花香，可杯中之茶是兒子從遠方快遞來野生紅茶，杯中茶水是夫人親自沏得，茶水似乎多了些溫馨味道。伴着冬日難得的溫柔夜色，你可別說，真有了一種飄飄欲仙的感覺。獨坐小亭悠然自得，夜觀西湖情趣盎然。湖畔幾盞橢圓形的古樸園燈，彌補了空中無月的缺憾，湖中倒影出燈的輪廓，橙色微光忽隱忽現，閃爍水中似是惺惺相惜，給這個冬夜送來溫和神秘的情調。如果不是殘荷水中狼藉，岸上垂柳枝條枯萎，誰知已是數九隆冬。
端坐湖亭舒心愜意，心曠神怡漸入佳境，美滋滋幾乎忘了賞雪初衷。斷橋垂釣者不知何時去了，唯留老翁獨霸絕妙一方。抬頭望天仍不見雪的倩影，但烏雲聚集霧氣繚繞，或許是雪娘子下凡的前奏，但卻又不知何時幸臨。正是「天機不可泄露」，既然天有不測風雪，子夜將至湖亭不宜久留。於是，帶着深深遺憾悻悻而歸。
懷着盼雪的心情入睡，一夜輾轉反側，夢中全是雪的故事。清晨時分，隱約聽到下雪的沙沙聲響，還有鳥兒清脆的鳴叫，睡意朦朧中我仿佛推開了窗戶，驚奇發現天空飄白果真下雪了，雪不知何時悄悄潛入小區。這雪，果真如新娘初嫁心懷忐忑，隨風漫天旖旎纏綿，落地時似乎不太情願，飄忽盤旋似有些羞澀。大地起初不解雪之風情，不諳冷美人的喜冷的特質，地溫略高未達到雪駐足的條件，正是這種不合時宜的「熱情」，令性格獨特的雪花不堪，落地後不服水土花容頓失，遂化為水如淚流淌，大地瞬間濕潤一片。還是房屋紅瓦似乎更懂雪兒戀情，憑籍高處不勝寒的優勢地位，如願俘獲了雪花的芳心，於是白雪依戀了樓閣房頂，雪簇擁在紅瓦上紅白相間煞是好看，鬧市覆蓋了聖潔，一如神秘的童話世界，幾隻喜鵲駐足嬉戲，翅膀染白欲扮白雪公主。
此後大地逐漸適應了冷美人微妙心態，便以冷靜的溫度迎接，這雪花兒頓悟情竇大開，一場素潔的天與地的雪戀上演。望着姍姍來遲的漫天初雪，我很是激動猛地翻身，結果是大夢初醒。朦朧中匆忙向窗外望去，一輪朝陽分明掛在東方。拍拍腦袋果真竟是南柯一夢，
俗話講：「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果然不假。但今夜夢得如此真切實屬奇特，如果不是「雪痴」決不能為之。我想就憑我等如此虔誠之心，不要過太多時日，上天一定會大發慈悲，恩賜我的家鄉一場大雪，體恤一方生靈百姓，驅逐陰霾而聖潔天下。[1]
作者簡介
潘耀宗，山東青島人，大學學歷，曾為下鄉「知青」、鄉村中學教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