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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的布鞋(韓永明)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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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的布鞋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圖片網

《母親的布鞋》中國當代作家韓永明錄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母親的布鞋

布鞋,城裡人以為「好鄉哦」,遂不愛穿它。我卻情有獨鍾,是腳的緣故,更是心的緣故。

長江三峽一帶,最地道的布鞋是農家女密針密線納的布鞋底,而以燈蕊絨或黑卡嘰布做鞋幫的那種。鞋全用棉布做成,連縫幫和納底兒的線繩兒也是線麻捻成的,在鞋上找不到一絲半縷化纖布,也沒有半點塑料、泡沫的湊合,因而穿起來特別透氣、舒適。我進城十幾年,每年,母親都做一雙布鞋帶給我。

三峽農家的布鞋是十分精彩的世界。男有深口鞋、淺口鞋、棉鞋、布涼鞋,女有袢袢鞋、繡花鞋,小孩有獅子鞋、虎頭鞋等多種式樣。在我的記憶中,我幾乎穿過小孩和男式的種種布鞋。母親似乎一直就在為做鞋忙碌着。她就像一直在一針一線納着底,從坡上一回家或者晚上一坐在油燈下時就納個不停,永遠也沒個完。及至我姐漸漸長成,能夠在隊上掙一個8分的工日的時候,姐也像母親一樣不停地納鞋底兒。我也就蹬着母親和姐給我做的一雙雙布鞋長大,蹬着布鞋從三峽大山的皺褶里走出來,而少了打赤腳或穿着草鞋行走的艱難。

我記得姐在出嫁前做了許多的布鞋。三峽一帶風俗,男女定親,女方同意就在過門後給男方做一雙布鞋,不需要用言語表明。而女嫁到男家,「叫親」時要給公公、婆婆、小姑小叔等一一送一雙布鞋。那一陣,母親和姐更忙了,不停地打布殼剪鞋樣、納鞋底兒。我記得有一天,母親從地里回來就罵隊長,還流了淚。母親在歇息的時候納鞋底兒挨隊長批了,並扣了工分,因為隊長說過不許人把鞋底兒帶着出坡,歇的時候也不准納鞋底兒的。母親說:這麼多鞋,幾時能做出來呢?這時候,母親和姐就更少睡了。我看到燈光前的母親被一針一線的鞋底拉得有些蒼老了。

我還記得那時候 ,有幾個年輕人教我唱這樣的「五句子歌」:「姐姐納鞋我穿針,透過針孔望姐心,一雙鞋子千頭結,針針結着姐的心,不說話兒心裡明。」他們還叫我唱給姐聽。我那時弄不懂這五句子,只覺得有意思,竟然真回家唱了,惹得母親掄了鞋底兒要打我,只有姐,羞赧地笑了,說一聲「活該」,便把我拉到她身後躲起來。我現在覺得,三峽人在這普普通通的布鞋裡灌注了太多的情愛哩!

妻雖生於農家,卻因是從學校里走出來的,不會做布鞋。我們結婚的時候,岳母給我做一雙布鞋送來,母親給妻做了雙布鞋。這是一種默契,母愛的、心靈的、三峽人的。我和妻面對兩雙布鞋密針密線的布鞋,似乎真切的看到了那針針線線里淌着的濃烈的愛意。我們情不自禁地叫了一聲遙遠山村裡的媽媽。那是真正動情的。

去年,我攜妻帶子回家過春節的時候,特意給母親買了一雙皮鞋。母親穿到腳上卻不習慣,「腳賤,穿不了皮鞋哩!」母親說。母親仍舊穿着她那雙看起來有些陳舊的棉鞋。幾個月後,母親又請人給我送來一雙布鞋,母親這次加了一句話:「我拿不動針了,這是你姐姐做的。」我突然感到有一種悲涼在襲擊我。母親,你已經再不能為我「臨行密密縫」了嗎?

母親老了,納着納着鞋底兒老了。像她這種年紀的人,有的早就不動針線了,而她卻還在拼着力氣為她遠方的兒子納着鞋底兒。她也許實在沒有力量拉動鞋底板上的線繩兒,才把給我做布鞋的活兒交給了姐吧。姐,不是又正在像她那時候一樣為自己的兒女們忙忙碌碌做着布鞋麼?——雖然姐的兒子現在已有各式各樣的膠鞋,甚至皮鞋穿了。

一日,我去旅遊碼頭,看到一些攤位上擺着許多布鞋,我頓時覺出一種強烈的親切感。我想像那一定是像我的母親和姐的人做的。她們好像是看透了現代人心中那殘存的一點嚮往自然的心思,要用針針線線給遊客們一點純樸的紀念和對鄉情的回憶。我走到一位老太太跟前,拿起攤上的一雙女式棉鞋問價。老太太沖我笑着,說是賣給外國人的。我說我想買。老太太伸出一隻手,我二話沒說,掏錢買了鞋走。

我把這雙鞋捎給母親。不幾天,母親請人給我帶信說:現在村上也有人做布鞋賣了,她在請人納鞋底兒,到過年,她就親手做鞋幫,再給我做一雙布鞋……已拉不動鞋底兒線繩的母親,眼花手僵的母親心裡永遠是這麼明亮,母親,要像春蠶抽絲般抽動最後一針一線麼?

三峽農家的布鞋是動情的風景,而母親手中的布鞋是至純至真的慈愛…… [1]

作者簡介

韓永明,湖北秭歸人,主創小說,也熱愛散文寫作。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