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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綿塔薄餅 (歐·亨利創作小說)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事實揭露 揭密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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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綿塔薄餅》是美國作家歐·亨利寫的短篇小說。

原文

當我們在弗里奧山麓,騎着馬把一群烙有圓圈三角印記的牛趕攏在一起時,一株枯死的牧豆樹的枝椏鈎住了我的木馬鐙,害得我扭傷了腳踝,在營地里躺了一個星期。

被迫休息的第三天,我一拐一拐地挨到炊事車旁,在營地廚師賈德森·奧多姆的連珠炮似的談話下一籌莫展地躺着。賈德天生愛說話,說起來沒完沒了,可是造化作弄人,讓他當了廚師,害得他在大部分時間裡找不到聽他說話的人。

因此,在賈德一聲不吭的沙漠裡,我便成了他的靈食①。

①《舊約·出埃及記》十六章十四至三十五節:摩西率領以色列人逃出埃及,在荒野中漂泊了四十年,飢餓時,上帝便撒下靈食。

不多一會兒,我起了一陣病人的貪饞,想吃一些不在「伙食」項下的東西。我想起了母親的食櫃,不由得「情深如初戀,惆悵復黯然」。②於是我問道:

②引自英國詩人丁尼生的敘事詩《公主》中的歌曲:「情深如初戀,惆悵復黯然;人生如流雲,往日不再回。」

「賈德,你會做薄餅嗎?」

賈德放下剛準備用來搗羚羊肉排的六響手槍,帶着我認為是威脅的態度,走到我面前。他那雙淺藍色的眼睛猜疑地瞪着我,更叫我感到了他的忿恨。

「喂,」他說,雖然怒形於色,但還沒有出格,「你是真心問我,還是想挖苦我?是不是有人把我和薄餅的底細告訴了你?」

「不,賈德,」我誠懇地說,「決沒有別的用意。我只不過很想吃一些用黃油烙得黃黃的薄餅,上面還澆着新上市的,大鐵皮桶裝的新奧爾良蜂蜜。我願意拿我的小馬和馬鞍來換一疊這樣的薄餅。說起薄餅,難道還有什麼故事嗎?」

賈德明白了我不是含沙射影之後,神色馬上和緩了。他從炊事車裡取出一些神秘的口袋和鐵皮盒子,放在我依靠的那株樹下。我看他不慌不忙地張羅起來,解開拴口袋的繩子。

「其實也算不上是什麼故事,」賈德一面幹活,一面說,「只是我同陷騾山谷來的那個粉紅眼睛的牧羊人以及威萊拉·利賴特小姐之間一樁事情的合乎邏輯的結局罷了。告訴你也不妨。」

「那時候,我在聖米格爾牧場替老比爾·圖米趕牛。有一天,我一心想吃些罐頭食品,只要不哞,不咩,不哼或者不啄的東西都行。①於是我跨上我那匹還未調教 好的小野馬,飛快地直奔紐西斯河比綿塔渡口埃姆斯利·特爾費爾大叔的店鋪。

①指牛、羊、豬和家禽。

   「下午三點鐘左右,我把韁繩往一根牧豆樹枝上一套,下馬走了二十碼,來到埃姆斯利大叔的鋪子。我登上櫃檯,對埃姆斯利大叔說,看情況全世界的水果收成都 要受災了。不出一分鐘,我拿着一袋餅乾和一把長匙,身邊擺着一個個打開的杏子、菠蘿、櫻桃和青梅罐頭,埃姆斯利還在手忙腳亂地用斧頭砍開罐頭的黃色鐵皮 箍。我快活得象是沒鬧蘋果亂子以前的亞當。我把靴子上的踢馬刺往櫃檯板壁里插,手裡揮弄着那把二十四英寸的匙子;這當兒,我偶然抬頭一望,從窗口裡看到鋪 子隔壁埃姆斯利大叔家的後院。

「有個姑娘站在那兒——一個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外路來的姑娘——她一面玩弄着槌球棍,一面看着我那促進水果罐頭工業的勁頭,在那裡暗自發笑。

「我從櫃檯上滑下來,把手裡的匙子交 給埃姆斯利大叔。

「『那是我的外甥女兒,』他說,『威萊拉·利賴特小姐,從巴勒斯坦①來做客。要不要我替你們介紹介紹?』

①巴勒斯坦在亞洲西南,原為《聖經》中的迦南古國,是基督教的聖地;這裡是指美國得克薩斯州東部一城市,原文相同。

「『聖地哪。』我暗忖道,我的思想象牛群一樣,我要把它們趕進柵欄里去,它們卻亂兜圈子。『怎麼不是呢?天使們當然在巴勒——當然啦,埃姆斯利大叔,』我高聲說,『我非常高興見見利賴特小姐。』

「於是,埃姆斯利大叔把我引到後院,替我們介紹了一下。

   「我在女人面前從不靦腆。我一直弄不明白,有的男人沒吃早飯都能制服 一匹野馬,在漆黑的地方都能刮鬍 子,為什麼一見到穿花衣裳的大姑娘卻變得縮手縮腳, 汗流浹背,連話都說不上來了。不出八分鐘,我同利賴特小姐已經在作弄槌球,混得象表兄妹那般親熱了。她取笑我,說我吃了那麼多罐頭水果。我馬上回敬她,說 水果亂子是一位叫做夏娃的太太在第一個天然牧場裡鬧出來的——『在巴勒斯坦那面,對嗎?』我隨機應變地說,正象用套索捕捉一頭一歲的小馬那樣輕鬆。

   「就那樣,我獲得了接近威萊拉·利賴特小姐的機會;日子一久,關係逐漸密切。她待在比綿塔渡口是為了她的健康和比綿塔的氣候,其實她的健康情況非常好, 而比綿塔的氣候要比巴勒斯坦熱百分之四十。開始時,我每星期騎馬到她那裡去一次;後來我盤算了一下,如果我把去的次數加一倍,我見到她的次數也會增加一倍 了。

「有一星期,我去了三次;就在那第三次里,薄餅和淡紅眼睛的牧羊人插進來了。

「那晚,我坐在櫃檯上,嘴裡含着一隻桃子和兩隻李子,一邊問埃姆斯利大叔,威萊拉小姐可好。

「『喲,』埃姆斯利大叔說,『她同陷騾山谷里的那個牧羊人傑克遜·伯德出去騎馬了。』

「我把一顆桃核、兩顆李核囫圇吞了下去。我跳下櫃檯時,大概有人抓住了櫃檯,不然它早就翻了。接着,我兩眼發直地跑出去,直到撞在我拴那匹雜毛馬的牧豆樹上才停住。

「『她出去騎馬了,』我湊在那頭小野馬耳朵旁邊說,『同伯德斯通·傑克,牧羊人山谷那頭馱騾一起去的。明白了嗎,你這個挨鞭子才跑的老傢伙?』

「我那匹小馬以它自己的方式哭了一通。它是從小就給馴養來牧牛的,它才不關心牧羊人呢。

「我又回到埃姆斯利大叔那兒,問他:『你說的是牧羊人嗎?』

「『是牧羊人。』大叔又說了一遍。『你一定聽人家談起過傑克遜·伯德。他有八個牧場和四千頭在北冰洋以南數最好的美利奴綿羊。』

「我走進來,在店鋪背陽的一邊坐下,往一株帶刺的霸王樹上一靠。我自言自語,說了許多關於這個名叫傑克遜的惡鳥①的話,兩手不知不覺地抓起沙子往靴筒里灌。

①傑克遜·伯德的姓原文是Bird,有「鳥」的含義。

   「我一向不願意欺侮牧羊人。有一次,我看到一個牧羊人坐在馬背上讀拉丁文法,我連碰都沒有碰他!我不象大多數牧牛人那樣,看見他們就有氣。牧羊人都在桌 上吃飯,穿着小尺碼的鞋子,同你有說有笑,難道你能跟他們動粗,整治他們,害得他們破相嗎?我總是抬抬手放他們過去,正如放兔子過去那樣;最多講一兩句客 套話,寒暄寒暄,從來不停下來同他們喝兩杯。我認為根本犯不着同一個牧羊人過不去。正因為我寬大為懷,網開一面,現在居然有個牧羊人跑來同威萊拉·利賴特 小姐騎馬了!

「太陽下山前一小時,他們騎着馬緩緩而來,在埃姆斯利大叔家門口停住了。牧羊人扶她下了馬。他們站着,興致勃勃,風趣橫 生地交 談了一會兒。隨後,這個有羽毛的傑克遜躍上馬鞍,掀掀他那頂小燉鍋似的帽子,朝他的羊肉牧場那方向跑去。這時候,我把靴子裡的沙子抖摟了出來,掙脫 了霸王樹上的刺;在離比綿塔半英里光景的地方,我策馬趕上了他。

「我先前說過,牧羊人的眼睛是粉紅色的,其實不然。他那看東西的家什倒是灰色的,只不過睫毛泛紅,頭髮又是沙黃色,因此給人以一種錯覺。那個牧羊人——其實只能算是牧羔人——身材瘦小,脖子上圍着一條黃綢巾,鞋帶打成蝴蝶結。

「『借光。』我對他說。『現在騎馬同你一道走的是素有「百發百中」之稱的賈德森,那是由於我打槍的路數。每當我要讓一個陌生人知道我時,我拔槍之前總是要自我介紹一下,因為我向來不喜歡同死鬼握手。』

「『啊,』他說,說話時就是那副神氣——『啊,幸會幸會,賈德森先生。我是陷騾牧場那兒的傑克遜·伯德。』

「這時,我一眼見到一隻槲雞叼着一隻毒蜘蛛從山上跳下來,另一眼見到一隻獵兔鷹棲息在水榆的枯枝上。我拔出四五口徑的手槍,呯呯兩響,把它們先後打翻,給傑克遜·伯德看看我的槍法。『不管在哪兒,』我說,『我見到鳥兒就想打,三回當中有兩回是這樣。』

「『槍法不壞。』牧羊人不動聲色地說。『不過你第三回打的時候會不會偶爾失風呢?上星期的那場雨水對新草大有好處,是嗎,賈德森先生?』他說。

   「『威利,』我靠近他那匹小馬說,『寵 你的爹媽也許管你叫傑克遜,可是你換了羽毛之後卻成了一個嘁嘁喳喳的威利——我們不必研究雨水和氣候,還是用鸚哥 詞彙以外的言語來談談吧。你同比綿塔的年輕姑娘一起騎馬,這個習慣可不好。我知道有些鳥兒,』我說,『還沒有壞到那個地步就給烤來吃了。威萊拉小姐,』我 說,『並不需要鳥族傑克遜科的山雀替她用羊毛築一個窩。現在,你打算撒手呢,還是想試試我這包皮辦喪事的百發百中的諢名?』

「傑克遜·伯德臉有點紅,接着卻呵呵笑了。

「『哎,賈德森先生,』他說,『你誤會啦。我確實去看過幾次利賴特小姐;但是決沒有你所說的那種動機。我的目的純粹是胃口方面的。』

「我伸手去摸槍。

「『哪個渾蛋,』我說,『膽敢無恥——』

「『慢着,』這個伯德趕緊說,『讓我解釋一下。我娶了老婆該怎麼辦呢?你只要見過我的牧場就明白了!我自己做飯,自己補衣服。我牧羊的唯一樂趣就是吃。賈德森先生,你可嘗過利賴特小姐做的薄餅?』

「『我?這倒沒有。』我對他說。『我從沒有聽說,她在烹調方面還有幾手。』

   「『那些薄餅簡直象是金黃色的陽光,』他說,『是用伊壁鳩魯①天廚神火烤出來的黃澄澄、甜蜜蜜的好東西。我如果搞到那種薄餅的配方,即使少活兩年也心甘 情願。我去看利賴特小姐就是為這個原因,』傑克遜·伯德說,『可是直到現在還搞不到。那個老配方在他們家裡傳了七十五年。他們世代相傳,從不透露給外人。 假如我能搞到那個配方,在牧場上自己做薄餅吃,那我就幸福了。』伯德說。

①伊壁鳩魯(前342~前270):古希臘哲學家。

「『你敢擔保,』我對他說,『你追求的不是調製薄餅的手嗎?』

「『當然。』傑克遜說。『利賴特小姐是個極好的姑娘,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證,我的目的只限於胃口——』他見到我的手又去摸槍套,立即改口——『只限於設法弄一張調製配方。』他結束說。

「『你這小子還不算頂壞。』我裝得很大方地說。『我本來打算讓你的羊兒再也見不到爹娘,這次姑且放你飛掉。但是你最多守住薄餅,千萬別出格,並且別把感情錯當糖漿,否則你再也聽不到你牧場裡的歌聲了。』

「『為了讓你相信我的誠意,』牧羊人說,『我還要請你幫個忙。利賴特小姐和你是好朋友,她不願意替我做的事,也許願意替你做。假如你能代我搞到那個配方,我向你擔保,我以後再也不去找她了。』

「『那倒也合情合理。』我說罷同傑克遜·伯德握握手。『只要辦得到,我一定替你去搞來,我樂於替你效勞。』於是,他掉頭走下皮德拉的大梨樹平地,往陷騾山谷去了;我策馬朝西北方向回到老比爾·圖米的牧場。

   「五天之後,我才有機會去比綿塔。威萊拉小姐和我在埃姆斯利大叔家過了一個愉快的傍晚。她唱了幾支歌,砰砰嘭嘭地在鋼琴上彈了許多歌劇的調子。我學響尾 蛇的模樣,告訴她『長蟲』麥克菲剝牛皮的新法子,還告訴她有一次我去聖路易斯的情況。我們兩個處得很投機。我想,如果現在能叫傑克遜·伯德轉移牧場,我就 贏了。我記起他說搞到薄餅調製配方就離開的保證,便打算勸威萊拉小姐交 出來給他;以後我再在陷騾山谷以外的地方見到他,就要他的命。

「因此,十點鐘左右,我臉上堆着哄人的笑容,對威萊拉小姐說:『如果現在有什麼東西比青草地上的紅馬更叫我高興的話,那就是塗着糖漿的好吃的薄餅了。』

「威萊利小姐在鋼琴凳上微微一震,吃驚地瞅着我。

「『是啊,』她說,『薄餅的味道確實不錯。奧多姆先生,剛才你說你在聖路易斯掉帽子的那條街叫什麼來着?』

「『薄餅街。』我眨眨眼睛說,表示我拿定主意要搞到她的家傳秘方,不會輕易給岔開去的。『喂,威萊拉小姐,』我說,『談談你怎麼做薄餅的吧。薄餅象車輪似地在我腦袋裡打轉。說吧——一磅麵粉,八打雞蛋,等等。配料的成分是怎麼樣的?』

   「『對不起,我出去一會兒。』威萊拉小姐說。她斜着眼睛飛快地瞟我一下,溜下凳子,慢慢地退到隔壁的房裡去。緊接着,埃姆斯利大叔拿了一罐水,連上衣也 沒穿就進來了。他轉過身去拿桌子上的玻璃杯時,我發現他褲袋裡揣着一把四五口徑的手槍。『好傢夥!』我想道,『這個人家把食譜配方看得這麼重,竟然要用火 器來保護它。有的人家即使有世仇宿怨也不至於這樣。』

「『喝下去。』埃姆斯利遞給我一杯水說。『你今天騎馬趕路累了,賈德,搞得太興奮了。還是想些別的事情吧。』

「『你知道怎麼做那種薄餅嗎,埃姆斯利大叔?』我問道。

「『嗯,在做薄餅方面,我不象某些人那樣高明,』埃姆斯利大叔回答說,『不過我想,你可以按照通常的辦法,拿一篩子石膏粉,一小點兒生面,小蘇打和玉米面,用雞蛋和全脂牛奶攪和起來就成了。今年春天老比爾是不是又要把牛群趕到堪薩斯城去,賈德?』

「那晚上,我所能打聽到的有關薄餅的細節只有這麼些。難怪傑克遜·伯德覺得棘手。於是我撇開這個話題不談,和埃姆斯利大叔聊聊羊角風和旋風之類的事。沒多久,威萊拉小姐進來道了晚安,我便騎馬回牧場。

「約莫一個星期後,我騎馬去比綿塔,正遇到傑克遜·伯德從那裡回來,我們便停在路上,隨便聊聊。

「『你搞到薄餅的詳細說明了嗎?』我問他。

「『沒有哪。』傑克遜說。『看樣子,我沒有希望了。你試過沒有?』

「『試過,』我說,『可是毫無結果,正象要用花生殼把草原犬鼠從洞裡挖出來一樣。看他們死抱住不放的樣子,那個薄餅配方準是好寶貝。』

「『我幾乎準備放棄啦,』傑克遜說,他的口氣是那麼失望,連我也替他難過;『可是我一心只想知道那種薄餅的調製方法,以便在我那寂寞的牧場上自己做來吃。』他說。『我晚上睡不着覺,光捉摸薄餅的好滋味。』

「『你還是盡力想想辦法,』我對他說,『我也同時進行。用不了多久,我們中間總有一個能用套索把它兜住的。好吧,再見,傑克遜。』

   「你瞧,這會兒我們已經水乳交 融,相得無間了。當我發現那個沙黃頭髮的牧羊人並不在追求威萊拉小姐時,我對他也就比較寬容了。為了幫助他達到滿足口腹之 欲的雄心,我一直在想辦法把威萊拉小姐的配方弄到手。但是每當我提起『薄餅』時,她眼睛裡總流露出疏遠和不安的神色,並且設法岔開話題。假如我堅持下去的 話,她就溜出去,換了手裡拿着水壺,褲袋裡揣着山炮的埃姆斯利大叔進來。

「一天,我在毒狗草原的野花叢中摘了一束美麗的藍馬鞭草,馳馬來到那家鋪子。埃姆斯利大叔眯起一隻眼睛,看着馬鞭草說:

「『你沒聽到那個消息嗎?』

「『牛價上漲了嗎?』我問道。

「『威萊拉和傑克遜·伯德昨天在巴勒斯坦結婚啦。』他說。『今天早晨剛收到信。』

「我把那束馬鞭草扔進餅乾桶,讓那個消息慢慢灌進我耳朵,流到左邊襯衫口袋①,再流到腳底。

①指心。

「『請你再說一遍好不好,埃姆斯利大叔?』我說。『也許我的耳朵出了毛病,你剛才說的只是活的甲級小母牛每頭四塊八毛錢,或者別的類似的話。』

「『昨天結的婚,』埃姆斯利大叔說,『到韋科和尼亞加拉大瀑布去度蜜月了。怎麼,難道你一直沒有看出苗頭嗎?傑克遜·伯德帶威萊拉出去騎馬那天,就開始追求她了。』

「『那麼,』我幾乎嚷了起來,『他對我講的有關薄餅的那套話,究竟是什麼意思?你倒說說看。』

「我一提起薄餅,埃姆斯利大叔立即閃開,後退了幾步。

「『有人用薄餅來欺騙我,』我說,『我要弄弄清楚。我相信你是知道的。講出來,』我說,『不然我跟你沒完。』

「我翻過櫃檯去抓埃姆斯利大叔。他去抓槍,可是槍在抽屜里,差兩英寸沒夠着。我揪住他的前襟,把他推到角落裡。

「『說說薄餅的事,』我說,『不然我就把你擠成薄餅。威萊拉小姐會不會做薄餅?』

「『她一輩子沒有做過一張薄餅,我也沒有見她做過。』埃姆斯利大叔安慰我說。『安靜一些,賈德——安靜一些。你太激動啦,你頭上的老傷使你神志不清。別去想薄餅。』

   「『埃姆斯利大叔,』我說,『我的頭沒有受過傷,最多只是天生的思考本能不太高明。傑克遜·伯德對我說,他來看威萊拉小姐的目的是為了打聽她做薄餅的法 子,他還請我幫他弄一份配料的清單。我照辦了,結果你也看到了。我是被一個粉紅眼睛的牧羊人用約翰遜青草給蒙住了,還是怎麼的?』

「 『你先放鬆我的襯衫,』埃姆斯利大叔說,『我再告訴你。哎,看情形傑克遜·伯德把你騙了一下,自己跑了。他同威萊拉小姐出去騎馬的第二天,又來通知我和威 萊拉,趕上你提起薄餅的時候,就要加意提防。他說,有一次你們營地里在烙薄餅,有個人用平底鍋砸破了你的頭。傑克遜說,你一激動或緊張,老傷就要復發,使 你有點兒瘋癲,胡 言亂語念叨着薄餅。他告訴我們,只要把你從這個話題上岔開,讓你安靜下來,就沒有危險。因此我和威萊拉盡我們的力量幫助了你。哎,哎,』 埃姆斯利大叔說,『象傑克遜·伯德這樣的牧羊人倒是少見的。』」

賈德講故事的時候,已經不慌不忙、十分熟練地把那些口袋和鐵皮罐里的東西調和起來。快講完時,他把完成的產品端到我面前——兩張擱在鐵皮碟子上的、滾燙的、深黃色的薄餅。他又從某些秘密的貯藏處取出一塊上好的黃油和一瓶金黃色的糖漿。

「這是多久以前的事啦?」我問他說。

「有三年了。」賈德答道。「如今他們住在陷騾山谷。可是我以後一直沒有見過他們。有人說,當傑克遜·伯德用薄餅計把我騙得走投無路的時候,他一直在布置他的牧場,搖椅啦,窗簾啦,擺設得漂漂亮亮。喔,過一陣子,我就把這件事拋開了,可是弟兄們還鬧個不休。」

「這些薄餅,你是不是按照那個著名的配方做的呢?」我問道。

「我不是早就說過,配方是根本不存在的嗎?」賈德說。「弟兄們老是拿薄餅來取笑我,後來搞得想吃薄餅了,於是我從報上剪下了這個調製方法。這玩意兒的味道怎麼樣?」

「好吃得很。」我回答說。「你自己幹嗎不吃一點,賈德?」我清晰地聽到一聲嘆息。

「我嗎?」賈德說。「我一向不吃薄餅。」[1]

作者簡介

歐·亨利(O.Henry,1862年9月11日—1910年6月5日),又譯奧·亨利,原名威廉·西德尼·波特(William Sydney Porter),美國短篇小說家、美國現代短篇小說創始人,其主要作品有《麥琪的禮物》《警察和讚美詩》《最後一片葉子》《二十年後》等。

1862年9月11日,歐·亨利生於美國北卡羅萊納州格林斯伯勒,曾當過銀行職員、藥劑師等。1896年2月,歐·亨利因受到盜用公款的指控入獄,後逃亡洪都拉斯。1898年再次入獄,期間開始發表作品。1902年,歐·亨利移居紐約,成為職業作家。1910年6月5日,歐·亨利因肝硬化在美國紐約去世。歐·亨利與契訶夫和莫泊桑並列世界三大短篇小說巨匠,曾被評論界譽為曼哈頓桂冠散文作家和美國現代短篇小說之父,他的作品有「美國生活的百科全書」之譽。[2]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