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聲(范治國)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水聲》是中國當代作家范治國的散文。
作品欣賞
水聲
流逝的時間如窗外落下的雨水,總會發出一些細微的聲響。我想,在這樣交雜的響聲里,一定也有從扇子拐那裡發出來的一種聲音,隨風飄蕩。扇子拐,斯人斯事,像陳列於書櫃的一本書一樣。時不時的,總會被有心的人抽出這本書來看看。這也難怪,扇子拐是很多人的家鄉,這其中也包括小小的我。
和其他以姓氏為前綴的類似地名相比,拐前面加上一個扇子這樣的名詞,使得這個長江南下幾十里的偏僻地方一下子有了些帶着韻味的詩意。風是雨的呼吸聲,扇子扇風,也帶來雨。扇子拐這個地方,風風雨雨中,淋濕了很多在這裡走過的路,淋濕了鞋子,淋濕了腳,還有一顆顆驛動的心。
扇子拐以水為盛,藕池河到這裡停頓了一下之後,徑直下洞庭。最輝煌的時候,大堤兩邊曾經擁有百十來戶人煙的熱鬧,這三個字後來還一度被用做藕池河大堤上下幾平方公里大小地方的村名,成就了一段高光時刻。
過了些年,風照樣地吹,扇子拐大堤下面的藕池河水卻越來越少。河中間來往的輪船少了,從扇子拐搬走的人也越來越多了。破敗的扇子拐承擔不起兩千多人口的重託,村里人用「永吉」這兩個好記好聽的字代替了它,就像牌桌上被扔出去了的一塊牌,很快用一塊新牌換掉。雖然在行政層面沒有了扇子拐這幾個字,但是有關這幾個字的一些印記尚在。比如掛在周家殺豬鋪門口,上書「扇子拐商店」幾個帶着墨色的字跡渙散的門牌匾,支撐着從藕池河東面拉過來的電線的電線杆上面,黑字噴上去的「扇子拐支線」,以及出門在外的人談及此處時的言談中。近在三五里,遠在京城和深圳,甚至大洋彼岸的楓葉之國和美利堅牛仔的土地上,非洲火熱的大地上。從現在的地圖上來看,這個從來都不曾被重視的地名已經被標註在了一堤之隔的鄰縣的區劃上。
扇子拐這個地方說着偏僻,在水路運輸一枝獨秀的時代,卻是地理位置極佳的地段。沿着藕池河北上南下,這裡從幾百米到二十里的範圍內,跨省、跨縣、跨鎮,對於逃難和謀生的人來講可以進退自如。所以,在相當長的一段時間裡,這裡聚集了逃兵、土匪、賭徒、扒手、船家、逃難者......他們來到這裡之後,改頭換面,逃兵成了職業乞丐,土匪把刀斧扔進了藕池河扛起了魚叉,扒手修身養性擺起幾張桌子開茶館,船家在岸邊開旅社,逃難者放下行李耕田和泥伐樹,結婚生子,就此安頓下來。
經過幾代繁衍生息,很多人的戶口簿上的「籍貫」一欄已經悄然發生了改變。異鄉已經變成了家鄉,家鄉又變成了故土。比如我家,太祖父從省城長沙沿着湘江洞庭湖藕池河北上逃難而來,太祖母在湖北長江邊的一座縣城順着藕池河南下。而後,像他們當初紮根後開支散葉一樣,有的人把這裡當作了最後的歸宿地,有的則又順流而下,重新回到省城。再見面的時候,很多人只變成了族譜上的幾個字。說起修族譜,由於我們這一支分崩離析,在二十多年前發起過,很快就沒了下文。其他的人,要麼杳無音信,要麼就是在清明祭祖等時刻匆匆一瞥。
時間是把篩子,它篩掉了很多人和物,很多人和物像沙子一樣被剔走了。而留下來的人和物,像撒在土壤的種子一樣,在這裡生根發芽成長,然後其中的一部分再被移栽到新的地方,開始再一次的循環往復。
可能因為水的原因,加上四面八方搬遷過來的人。這裡是且僅僅是魚米之鄉而已,再沒有太多的出產了。除了之前搞「五封」的一段難捱的日子,藕池河水邊謀生活的人基本肚子脹不死,也餓不死,半死不活。混日子還行。在那些稻穀加稻草裝扮田地的年月里,想多讀書或者干點其他營生都很難。但是舞龍耍獅子花鼓戲這些在扇子拐方圓百里的地方都很吸引人。因為在幹這些活計的時候,肚子還是能弄得圓一些。這些活動從另外一個角度來講也豐富了鄉民貧乏的精神生活。
爺爺愛唱,他在父親才七八歲的時候就經常不着家,扛着一把二胡跟着花鼓戲草台班子到處轉,總算有葷有素能夠填飽肚子。奶奶帶着三四歲的叔叔,到幾十里外的湖邊荊州公安一帶的親戚家裡討秋風。家裡沒有人照看,父親就在野外挖草根填肚子夜晚露宿在墳丘上,餓慌了神,頭髮就一把把掉,我們兒時聽到的一些鬼故事就是父親現編的。在那樣的歲月里,那些神仙鬼怪應該是很自然地就上了心頭吧。
這裡是泥土裡的泥土,廣袤無垠的泥土深處。
想要離開這樣的地方,讀書是很多人首先想到的,但也是一條艱辛之路。
一代比一代強,七零後的我們的生活相比父親一帶有了很大的改善。但是處在溫飽邊緣的人們,在求學與就業上也是有很大的糾結的。從小學到初中,班上每個學期都會有幾個身影不見了,他們十之八九都是輟學下田或者等着再大點去當學徒工。能留下來繼續讀書的,肚子就免不了受點苦,腳底也要當點心。
扯到這裡,一陣涼氣從腳底而生,那就講講鞋子的故事吧。
我在村小南華小學完成五年的教育後,轉到了永吉灣學校-鄰村的一所三個初中班兩個六年級班的學校,這裡的生源是附近四個村小學,換句話說,從小學五年級到六年級,將近有一半人失學了。從永吉學校的布置來看,我們已經很清楚地知道,讀完六年級,又將有一半的人的學校教育結束了。在生存哲學這門功課上,我們很多同齡人的家庭選擇了更加實際的一條路-勞動創造世界!而留下來的我們更加清楚前行路上的泥濘和坎坷。
現實生活中的路上也充滿了不平和不堪。
小學幾年,我和其他同齡人一樣差不多,晴天裡基本穿的是母親納鞋底的棉布鞋。到了雨天,能不能穿上鞋子那就得靠一點運氣。雨下得小,就一路小跑回家,回到家裡,鞋底可能還沒有濕透。雨下得大一些,回家的那條村道就和揉得麵糊糊一樣。只能雙手拎着布鞋兩隻腳緊緊地摳住泥地,一步一步朝前走。如果不小心滑一下,就會一個趔趄,摔成一個泥人。
這只是那個年代貧瘠生活的一個縮影,大人們面臨的窘迫狀態更加嚴重。在我快念五年級的那年夏天,父親因為一些事從村里退下來了,他的心情一直不大好。一個沉悶的下雨天,中午。那天我們一家四口吃飯,妹妹擺好筷子,我端上碗,母親還在一貫的嘮叨些什麼。一直沒有言語的父親卻突然一下掀翻了飯桌,他神情有些痛苦,大吼一聲,然後不管不顧地衝進了屋外面的雨幕里。
後來我弄清楚了這件事的起因,原來是一個多星期了,我們家的菜碗裡沒有一片肉……
過了一會兒,雨小了一些, 我和妹妹抬起了四腳朝天的桌子,母親一邊抹淚一邊默默地收拾一地的食物殘渣和碎瓷片,她的淚珠還在眼眶裡打轉。
後來她停住了,叫我去旱堤找父親。
「他應該會去那裡的……」
我默不做聲,打着赤腳,沿着屋後的田邊小路,向着旱堤一路小跑,循着父親離開的方向追去。這裡比較空曠,不會碰見熟人。母親猜得不錯,濛濛的雨霧裡,我看見了父親熟悉的身影。我默默地跟在父親後面,他瘦削的背影一聳一聳地,褪色的襯衣和褲子因為沾了雨的原因而顯得深了一些。一路上,他沒有出聲。四周很安靜,只有腳底摩擦旱堤上的青草的聲音。雨越來越小,像細細的雪粒在空中飛舞。到了一段折向西南方向的空堤上,父親終於停了下來。他回頭看了看跟在身後的我。我這才看清了這樣的一張臉:他的發梢帶着雨絲,嘴唇有些顫抖,眼角的血絲紅紅的,眼眶裡含着和母親眼裡一樣的淚花。
「下雨了,你跟着我來幹什麼了?快回去!」他轉過頭去,說話的時候刻意地壓低了音調。
我想起了母親的眼神,選擇了長時間的沉默。
忽然間的一瞬間,我又似乎理解了眼前的這個不久前還怒不可遏的男人,他憤怒的樣子甚至讓我想起了我曾經堵氣時的樣子。
「我不回去了,你們三個在一起吧。」
「一定要記得去劉家老二那裡把他們欠我的十塊種子錢討回來。」
「還有丁老五那裡,他上次打骨牌還差我五塊錢,說好過幾天要還的。」
「去年我到黃醫生那裡給你妹妹抓藥,還差五塊錢的藥費,你要記得提醒還。」
「你長大了,該照顧好你的媽媽和妹妹!」
「這塊手錶給你,記得每天上進條。」
父親一下子變得婆婆媽媽,好像要把出走前的所有事情都交代給我聽。然後他好心無旁騖地去另外一個我不知道的陌生的世界。
「哇!......」我一聲大哭。之後,父親停止了絮叨,我的哭聲也變成了哽咽。
「爸!我們回去吧……」
最終還是我結束了這有些尷尬的沉默,說了這句話。
生活,也許就這現實的生活老師,讓我鼓起勇氣,開始平生第一次像個大人一樣粗着嗓子和父親對話。話不多,很快說完了。我昂起頭,望着表情有些怪異的父親。
他低下頭,又蹲下而去,再用一雙手掌捧住頭,不發一聲。過了一會兒,他用手背抹了一下眼睛。又緩緩地站起來。他側過身去,腳下披上青黃色巴根草的大堤像龍脊一樣蜿蜒,一直延伸到遠方,直到和細蒙蒙的雨幕一起,變成白茫茫的遠方。後來他不發一語地就往回走了。我緊緊跟着他,像擔心他隨時從眼前消失一樣。我們沒有從原路返回,徑直從家門口的那段大堤上走過。現在想來,我相信那一天我們這一大一下的兩個身影一定出現在了母親緊蹙的眉前。
大人們的想法,小孩子有時候真的弄不清楚......
順着旱堤向東走到盡頭,向左轉了個彎,我們到了扇子拐大堤上,藕池河對面的供銷社裡。店裡沒有其他人,他和倚在玻璃柜子上看報紙的那個燙着捲髮的女店員打了個招呼。
「麻煩拿雙細伢子穿的膠鞋子羅......」
女店員放下報紙,從身後的玻璃柜子里拿出鞋子遞給父親,這是一雙有鬆緊的藍白色鞋面的平底膠運動鞋,父親又遞給我給比試一下。因為腳底儘是泥巴,那個身上有一種香水味道的女店員斜着眼看了一下,父親立刻會意了。他帶着我穿過供銷社對面的小巷子,把我拉到對面的藕池河邊去沖洗腳上的污泥。藕池河開始發大水了,河水渾濁。我踏上青草,把腳伸進藕池河水裡,有些昏黃的河水裡有一股暖流,直上心頭。
「我背你過去!」父親說着就蹲下來。我就順勢搭上了父親的背。
很久都沒有這樣子貼近的距離,我感到父親的肩胛因為瘦削而有些咯人,但是那種體溫的傳遞一下子讓我感受到了比河水還要暖的溫度。我們又回到供銷社,我有些窘迫的站在玻璃櫃檯前的水泥地板上。先前看到的那雙鞋已經擺回了玻璃櫃,那個店員在一個角落磕着瓜子,瓜子殼仍在攤開的報紙上,有一股淡淡的香味。她見我們回來,不慌不忙的回到玻璃櫃檯前,把鞋子遞給父親。父親接過來,他輕輕地把鞋子放在我腳旁邊。
「試試吧,合適就穿回去」父親笑了一下對我說。
我把腳伸進鞋子裡,鞋底立馬出現了水印。看上去鞋子有點大,可這裡只剩下一雙了。我看到女店員的目光斜射過來,她的眉頭緊了一下,又像沒事發生一樣偏頭看門外。
我像做錯了事一樣,咬緊嘴唇,不知如何是好。
「這鞋可以穿兩年,你愛惜點穿就可以了……」
一邊聽到父親說這話,一邊看到他毫不猶豫地從胸前掏出一張帶着油墨清香的「工農兵」遞給了那個女店員。然後,我們去了周家肉鋪,父親用剩下的錢買了用草繩串起的一塊肉,他提着跟在我身後回了家。至此,我終於擁有了人生中的第一雙膠運動鞋。那天傍晚,一個星期沒有見到肉星的家裡連炊煙里都有了肉的味道。
接下來進入我的五年級。
南華小學,我們的村小學,由兩棟並列的紅磚牆面紅瓦屋頂的房子組成。從一年級到五年級,每年都要搬一次。由東到西,搬到最西邊的一間教室就到了五年級。這間教室和其他教室一樣,地板都是泥土,每次打掃教室都會塵土飛揚。到了下雨天,所有的教室都漏水,五年級的教室漏水的情況更加嚴重。這間靠近圍牆的房子像一把大大的斜放着的傘,中間的水泥柱子頂着兩邊的橫樑,屋頂雨漏如注,雨水順着水泥柱子流進了教室。同學們紛紛用帶來的搪瓷杯子和碗接屋漏水。老師打着傘站在教室里漏得嚴重的地方講課。調皮的我們就用腳在被水滴濕的地上畫圈圈,不一會兒教室里就變得濕漉漉滑溜溜的。
一年多後,父親重新回到村里主持事務,我們小學的這棟房子才終於被拾掇好。這時候我也早已經離開了南華小學。
永吉學校的校長姓葉,五十來歲,鬚髮全白了,臉上的酒窩只要嘴角稍稍上翹就會露出來。老校長寫得一手好字,特別是宋體字是他的絕活,從小學到中學,從村里貼在的電線杆上的花花綠綠的大字報到村民的房子上斗大的粉刷字,到處都可以看到他的字跡。「努力從溫飽到建設小康社會」「發揚傳統美德,建設新社會」等等那些醒目的文字,點綴了時空,直到前些年才隨着學校的拆遷以及鄉民的房屋翻修而逐漸消失。偶爾留下的一兩處字跡已已模糊不清。
從南華小學到永吉學校,需要再走幾里路。這所學校再往西走一點就到了藕池河的西支,現在叫沱江的大堤下。
永吉學校坐落於一片田野之中的高台上,比南華小學多了兩排房子,房子前面栽了一排高大的法國梧桐。由於沒有院牆,和周圍矮小的村民的房子比起來,這裡顯得頗有些氣勢。除了校門口的小賣部扼守出入口,四面環水,調皮的小夥伴們想要偷着溜出去是不可能的。
初一年級的時候,老校長是我的語文老師。
「慶曆四年春,滕子京謫守巴陵郡。越明年,政通人和,百廢俱興。乃重修岳陽樓......」
開學不久的那一堂課,他放下語文書,背對着黑板,閉着眼睛,把整整一首《岳陽樓記》一字不漏地背誦給大家聽。也正是這樣,老校長以身作則,對於我們的要求就很嚴厲。在他眼裡,鄉下的孩子太難了,這所學校就讀的大部分人都擺脫不了從這裡出去就得就業的結局。但是他還是儘可能的要求這些孩子們,多學一點,再多學一點!除非級特殊的情況,他的早讀課是不允許遲到的。每逢早自習,他都會拿着戒尺到處轉悠,很多人都因為遲到而吃了他的教鞭。
從家裡到永吉學校都是土路,相對於上小學來講,加多的這一段路程在下雨的時候更加充滿了挑戰。因為泥濘的路程加多了一倍,我的膠底鞋會承受更大的壓力。遲早都是濕,有時候只好打赤腳。秋天還好,到了初冬,打赤腳就受不住,只好冒着冷冷的冰雨出發,穿着膠鞋走在被踩得不成形的泥路上或者田埂上。
天氣不好的時候,家裡的柴也是濕漉漉的。那些潮濕的稻草很難點着,灶膛里從煙囪排不淨的濃煙從廚房瀰漫到堂屋裡,再從前後門溢出去,整座房子就像在一個大的蒸籠之中。最緊張的是早上,實在等不及,怕耽誤上早自習,我就只能空着肚子冒着雨去學校。
沒有什麼意外,還不到半路膠鞋就濕了,儘管褲腳卷了起來,可褲子照樣被淋濕了。而且路面的濕滑程度超過了預期,摔了一跤,像從泥潭裡出來的一樣。我到水溝邊洗了下臉,又繼續趔趔趄趄的往前趕。到永吉學校小賣鋪門口的時候,我已經聽到了教室里郎朗的讀書聲了。不僅挨餓,還冷得打寒戰,一頓戒尺還少不了,正在想着怎麼進去教室,一個溫和的聲音從鋪子裡傳來。
「到裡面坐一下再去教室吧......」
抬頭一看,正是我不敢碰到的那個人!老校長!
「進去吧!」他看我沒有反應,把這三個字加重了語氣。
我走進了小賣鋪,身上的寒氣一下子像被驅散了。
「老婆子,把煤爐子提過來,給這個伢兒烤一下。」老校長對着鋪子櫃檯裡面的老伴說,他的語氣又變得溫和起來。
他從裡面搬來一把椅子,示意我坐在校長老伴提過來的小煤爐邊上烤火。
然後,我看着他打着傘擺着手走向教室,手上空蕩蕩的,沒有戒尺!
此時,爐火正旺,藍紅色的火苗從從煤餅的出氣孔里竄出來,火苗尖尖輕輕的搖擺。我的鬱悶和緊張交織的心情也變得輕鬆起來。
我坐在煤爐邊,拿着濕透了的膠鞋靠在煤爐上烘。爐子附近氤氳着像煙絲的白色霧氣,一縷縷上升,而後又消失得無影無蹤。不一會兒,我的身上就幹了,鞋子也幹了。
後來,母親給我換上了長膠雨鞋。我也再也沒有遲到過。
自那以後,距離扇子拐三百餘里,聳立在洞庭湖岸邊的那座高高的樓就成了我的嚮往之地。儘管當我登上這座樓時,已經是我離開永吉學校十多年之後的事了。
許多年以後,我不知不覺間接過了壓在父親身上的擔子,成了一位父親和丈夫,變成了一條拉車的牛。雖然我還在異鄉的土地上為了為了謀生為了親人而四處漂泊,我的鞋子也常常會在雨天的時候沾上雨滴,但卻已很少會在被雨水濕透。每逢那樣的雨季,儘管一絲悠遠的寒意仍舊會不經意間從心底傳上來。但是只要想到藕池河邊昏黃的河水,想到永吉學校那個我曾經擁入懷中的火苗搖曳地小煤爐,我的心裡就會多了一份溫暖和寧靜。也許正是這種經歷過的苦寒的歷練,經過藕池河水的洗禮和小煤爐的烘烤,才使得我在大地上的走南闖北的旅程中,眉目之間多了一些溫情和溫度。
窗外的雨變小了,水滴嗒的聲音也變小了。
它們都變成了流逝着的時間的和聲,已隨風而去了。 [1]
作者簡介
范治國,男,漢族,1977年出生,湖南華容人,現居深圳。筆名:山遠風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