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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學紀事(耿永君)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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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學紀事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網

《求學紀事》中國當代作家耿永君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求學紀事

多夢的季節里,有一首難忘的歌。

——自題

那年初秋的一天,我和一群夥伴背着鋪蓋卷,懷着對美好未來的憧憬,翻越兩座大山,跋涉二十多里,來到黃河岸邊一所中學求學。

這是綏德縣東面最偏僻邊遠的一所縣辦第六中學——棗林坪中學。二十六孔窯洞,六間教室,沒有圍牆大門,就那麼無遮無擋,可憐巴巴地座落在一片茂密的棗林之中。但在那時卻是我見到的最高學府,是我心中嚮往的神聖地方——對於一個渴求知識的少年來說,「高中」兩個字是充滿誘惑力的。

那年我十五歲。

其時正值「文革」的第六個年頭,中華大地風起雲湧,人們餓着肚子爭鬥不息。知識像被遺棄的嬰兒,一文不值,一些縣城中學德高望重的好老師,那時都收起了昔日講台上的翩翩風度,被趕到這所中學低頭彎腰地「重新做人」。

首先遇到的第一個麻煩就是飢餓。

每頓兩半碗用高粱糝子做的稀飯,幾口就喝完了,然後像饞貓似地盯着老師們手裡的紅高粱窩頭和黃玉米面饃,直咽口水。

家中拿的那點糠炒麵和黑麵餅乾糧不敢輕易拿出,餓極了,才啃幾口。宿舍里偷吃乾糧的事時有發生。偶爾吃一頓白面饃和紅薯葉做的稀菜,總要興奮地議論好幾天,有一種過年的感覺。

可怕的飢餓,像個惡魔,糾纏得我們心火燎亂,渾身酥軟,無法安心學習。

我清楚地記得,一個夏天悶熱的晚上,酷熱和飢餓折騰得我們夜不能寐。有幾個男同學賊膽包天,偷出校園,冒着危險,夜渡黃河,從山西黃河畔摘回一袋酸杏。大家正狼吞虎咽,班主任闖了進來,一頓好訓,半天求饒,雙目垂淚。老師一聲長嘆,方才了事。

秋天到了,學校四周紅棗耀眼。秋風一吹,紅棗落地,一片通紅,這可愛的小東西,強烈地誘惑着我們。儘管肚子空空如也,可誰也不敢輕舉妄動。看棗的是一個壯漢,叫狗栓,整天兇狠狠地盯着學生轉。稍有越軌,他就像老鷹抓小雞似地把我們提到校長辦公室......

讀了兩年半高中,僅吃過一頓飽飯。那天,我們在黃河畔給學校刨紅薯,校領導大開恩典,晚上紅薯管飽吃。一些同學放開海量,大飽口福後,便拉了幾天肚子。

不堪回首的歲月。

我們是棗林坪中學第一屆高中生。

校長曹繼傑,上世紀50年代西北大學畢業,60年代曾在北京十七中學任教。曹校長正值年富力強,一身正氣,剛正不阿,事業性強,敢說敢當,在師生中威信很高。他極力排除「文革」的各種干擾,頂住了「開門辦學」的紅頭文件,在這偏僻的鄉下中學自成一統,很抓教學。現在想來,多虧曹校長當年胸有主見,高瞻遠矚,才使得我們在動亂年月亂中求靜,學到一點知識,終身受用,真是不幸中的萬幸。

曹校長還兼我們的語文課。他治學嚴謹,一絲不苟,一口普通話,十分悅耳。課講得聲情並茂,聽課就是一種藝術享受。他講魯迅的雜文《「喪家的」資本家的乏走狗》,至今記憶猶新。

另一位語文老師馬向前,陝西師範大學畢業,擅講文言文,口才很好,講課引人入勝。我至今都能背誦他講的《鴻門宴》:「沛公軍灞上,未得與項羽相見......」

學高為師,身正為范。在兩位老師的影響下,我深深地愛上了文科,愛上了教師這個職業。後來的二十多年裡,艱難、痛苦、喜悅、憂愁、曲折都曾圍繞過我,但值得欣慰的是我終於從事我喜愛的教育工作。二十多年後,我居然又重返母校工作。

我慶幸我的選擇。

記得高一時,我的作文初露頭角,馬向前老師大為讚賞,經常將我的作文當範文在班上宣讀,說是「很有文學味道」。一句普通的鼓勵,竟使我心馳神往地愛上了文學。高二上學期,我寫的革命故事《彩禮》,由高一女生郝光榮演講,在縣廣播站播出時,我便暗下決心:有朝一日定要以一支禿筆闖天下。後來雖然沒成氣候,但也發表了一些作品。每當我夜深人靜伏案「爬格子」時,高中時這兩位恩師的音容笑貌便歷歷在目,他們的文品與人品在鼓舞着我,激勵我不斷奮進。

師恩難忘。

學校要排演樣板戲《紅燈記》和《白毛女》,動員學生參加演出。這可是政治任務,不可等閒視之。

說實話,我對那時的政治不感興趣,對學校發生的事從不過問,唯一的嗜好就是悄悄溜到黃河畔,讀我偷借來的書。《創業史》、《紅樓夢》、《鋼鐵是怎樣煉成的》......我像一個書蟲,一頭鑽到書里去,盡情領略書中所描繪的五彩繽紛的世界。但我也愛好文藝,尤其喜歡民族樂器。於是,我報名參加校樂隊,學拉二胡。

音樂老師白宏先,帶副眼鏡,不但音樂才華橫溢,而且字也寫的漂亮,特別擅長拉二胡。課餘,優美動聽的二胡獨奏曲經常從他辦公室傳出,什麼《北京有個金太陽》《子弟兵和老百姓》......常聽得我如醉如痴,忘乎所以。在白老師的指導下,我們從弓法到指法,勤學苦練。後來,我們的樂隊居然達到合奏民族器樂曲《地道戰》的水平。

我那時很盼望上音樂課。有一次,白老師很動情地說:「古今中外有許多優美動聽的歌曲,可惜現在都被打入冷宮,說是『黃色歌曲』。今天,我把一張舊唱片放一下,讓大家欣賞。但只放一首,只聽一遍,完了誰也不准傳唱,聽清了嗎?」大家高興地齊聲下了保證後,白老師才打開留聲機。頓時,一陣悅耳的歌聲飄來:

「天涯呀海角覓呀覓知音,

小妹妹唱歌郎呀郎彈琴,

郎呀咱們倆個是一條心

......

啊,世界上還有這麼美妙的歌曲,纏綿、甜美、深情。人生原來是這般美好,青春、友誼、愛情......同學們都沉浸在歌曲優美的意境之中。在物質和精神食糧極度匱乏的年頭,我們乾渴的內心世界多麼需要甘霖的滋潤。一下課,大家早把給老師許的諾言忘的一乾二淨,爭相吟唱「天涯呀......」說也奇怪,這首歌只聽一遍便銘記在心,而樣板戲卻十遍八遍學不會。這大概就是藝術的魅力吧。後來,我才知道,這首歌是田漢作詞,賀綠汀作曲的《天涯歌女》。

在緊鑼密鼓的排練之後,我們終於在棗林坪街上演出《紅燈記》和《白毛女》。在黃河之濱,在1973年冬天寒冷的晚上,在高中即將畢業,正是複習報考大學的燦爛年華,我們這群熱血青年,滿懷豪情地演出了一幕幕青春的悲劇。而後,走上了當回鄉知識青年的艱難歷程...... [1]

作者簡介

耿永君,中學語文高級教師,陝西省作家協會會員。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