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在成年人中的孩子(金梅)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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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浪在成年人中的孩子》是中國當代作家金梅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流浪在成年人中的孩子
我像一個孩子，在成年人中流浪。
——弗蘭茨·卡夫卡
我是一個在成年人中流浪的孩子。——雖然，在世俗的目光中我早已經是個大人。背着重重的行囊，我穿行在都市的人群中，華麗的，卑賤的；善意的，邪惡的，我都無所謂。我的世界只有我的存在。
四十年的時間，我沒有長大。知己的依然知己，陌生的依然陌生。愛我的人已經遠去，他們匍匐在天安門廣場的石榴裙下，蜷縮在巴山楚水的淒涼地里，狂笑着，自嘲着。在這個污穢骯髒的爛池塘里，我渴望做一尾魚，偶爾躍出水面，睨望一眼陽光，吮吸一點雨露。但是，我什麼都不想干，在自縛的蠶繭里，我一睡到天明。
烈烈風中，一面破旗隨風賣弄着舞姿，它也知道自得其樂嗎？是的，只要自己願意，優雅，拙劣又算得了什麼？
清晨，我在窗玻璃的水面上用手寫你的名字。沒等寫完，它便嘩嘩地流淚，彎着，曲着，像一條條的小蛇，一直滲進泛着銀白的金屬里去。可那兒，並不是你的失樂園。那天夜裡，陶醉在五彩繽紛的夢裡，我寧願永遠地睡去。什麼是因，什麼是果，我不想知道得太清楚。
憑欄眺望，積雪尚未融盡，髒兮兮地黃白地鋪着。遍野突兀遒勁的枯樹枝，想抓住什麼，或者雲煙，或者彩霞，或者霹靂，可我知道它什麼也抓不住。在這個暖洋洋的冬季，誰家的孩子在嗚嗚地哭泣？丟了鞋子，或者迷失在曠野里縱橫交錯的阡陌小路。
那個有着六個手指的男人曾說我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小東西。那時，我十來歲的年紀。三十年的時間過去，我還徘徊在社會的邊緣上，不想融入，不屑融入。周圍的人們在最俗世的快樂里快樂着自己的身心，幸福着自己的幸福，我未曾削尖腦袋，未曾頭破血流，所以，我還是孤獨的自己。在沒有白天，沒有黑夜，只有晨昏和墓地的天堂，我是那隻荊棘鳥，折斷了雙翅，仍在自由地飛。
張愛玲說，「出名要趁早啊！晚了就來不及了！」我沒能趕上，望塵莫及地追悔來時的路。那些知識積澱的匱乏，那些粗糙難堪的評述，能把我怎麼樣嗎？譬如蛛絲，譬如塵埃。孩子的眼裡沒有邪惡，沒有淫穢，始終是那對清澈的瞳仁，縱使千迴百折，亦可望盡茫茫天涯路。
我的愛近在咫尺，卻不敢去觸摸，膽怯與無知阻礙了我前行的腳步。在那個沒有星星和月亮的夜裡，我試圖毀滅自己。熊熊的烈火焚燒，你把我拽了回來。——你把我當作你的孩子。從此，我的心有了停靠的港灣，愛卻沒有了歸宿。
寂寂的長夜過去，「失眠人起合歡床」。兩行清淚里，有殘花落地。遙遠的童年的歌謠又迴蕩在我的耳畔，「搖啊搖，搖到外婆橋。外婆叫我好寶寶……」外婆慈祥地笑着，她的笑容溫暖着我曾經冰冷的心。它又復甦了，重新綻放出美麗的雪蓮，瓣瓣鮮艷。
我的放之四海的心，何時能懸崖勒馬？我不滿意現在的生活，——像個孩子似的，哭着，喊着，可沒有人睬我。——卻沒有勇氣墮落。——像一個躺在泥淖里的人，即使「低到塵埃里，卻能開出花來」，不以為意，樂自己所樂着也倒罷了。——可我不甘心，在自我鑄就的牢房裡，掙扎着，怨艾着，頭朝向沒有門窗的方向。——最終上演一齣悲劇罷了。
在這個奉行肉搏和機巧的社會裡，我是個觀望的孩子。——在天之涯，地之角，在一條純粹的河流上，在芳草萋萋的鸚鵡洲。
游離於規則之外，流浪在成年人之中，我——是一個孩子。[1]
作者簡介
金梅，筆名我的張愛玲,一個有着少女情懷的教書匠，國家二級心理諮詢師,原籍濱州，現居臨沂蒙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