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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逝方知過去是真(季風)

流逝方知過去是真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圖片網

《流逝方知過去是真》中國當代作家季風寫的散文。

目錄

作品欣賞

流逝方知過去是真

情感經歷了不少,當中沒有一個算是成功的,這可能是我曾經歷不少磨難,讓性情怪僻的緣故。

我和趙君相識,是1998年春的時間。我剛從廣州回來,在父親和朋友師長們的勸說下,到西安一家報社上班。報社領導和我是老鄉兼校友,看到我那大摞發表的小說便高看許多。讓我到編輯部負責頭版。我雖是編輯,但卻不編報紙。這原因歸功於部主任的功勞,他是個詩人,工作較呆板些,並用挑剔的眼光看別人的工作,特別是對待科班出身的年輕人。在上班第一天便對我極不客氣。當然我毫不示弱,針鋒相對。最後總編協調讓我主持特稿,不再編新聞,這才算完事。 趙君在記者部主持通聯工作,本來兩個部門的關係並不密切,再加上我初來乍到,和同事都不熟悉,所以開始我並不認識她。當時我心情正極為不好,在西安工作可以說是極不太情願但又無奈的。回來的緣故也與情感有關。我和徐燕在廣州相戀但最終分手,分手固然痛苦,分手後我卻有種解脫的感覺。不是我出於虛偽心理,而是我願隨緣而過。我從不勉強命運,我在社會上孤身奮鬥的現狀,使我賠不起更多的精力來糾纏感情。對於分手,我只能怪她沒有抓緊,讓我溜掉。

趙君是未婚姑娘中最漂亮的一位,我不否認這點。但我隱約地聽到她已有男朋友,正是靠男朋友家庭的關係她才留在這家報社上班。其實趙君是位很優秀的女孩,父母親都是五十年代的大學生,清貧是這代知識分子思想上最光榮的精神體現。趙君也是在這種家庭成長受教育,考到廣州中山大學讀書。我和趙君開始不熟悉,對她卻有某種說不出的心理感應。所以我在努力不想熟悉她,抗拒那種對我心裡的干擾。我在這方面的定力還算不錯,但誰知,最後還是陷入對她的感情。

某天,小陳喚我去她的住處去吃飯,我極喜歡吃她家鄉的玉米粥稀飯,一個人在外邊吃飯胡亂湊合,常會吃壞肚子。好心的小陳便請我去她那吃飯。小陳告訴我趙君也住這裡,房子還是她幫着租的。當小陳問我是否進趙君房裡看看時,我忙表白自己似的說不用。以後,我經常接受小陳邀請過去吃飯。趙君並不回來住,她嫌房子沒有暖氣,住在同學家。

或許是我的緣故,趙君也在某一天回到自己房子,和小陳一起做飯,她倆並不讓我做什麼。其實我什麼都能幹,只是懶於動手罷了。趙君做菜手藝還不錯,不是小陳做飯完全過家家一樣,隨心所欲地下作料,味道怪兮兮,不能說好,也不能說很不好。趙君的飯菜總是先讓顏色出來,再說味道,有點大廚的味道。無疑她屬賢惠能幹的角色。我在趙君的房間休息,發現牆壁上她和她父親的照片,上面的她小巧單薄,齊頸短髮,合身的學生制服,腳上穿着布鞋。那時她還是小學生,左臂上別着大隊委三道槓。她的眼睛很大,喜歡抿嘴笑,並用手捂着。她人斜斜地依偎在父親的懷裡。她父親高大威武,站在身後她顯得更為小巧。

友誼是很健康的保護色,我們已經熟悉得不分彼此,組成了不可分割的三人組。每天晚上,都在一起吃飯,趙君經常在我面前撒嬌,用嗲聲嗲氣的語氣說話,但她並不是矯情俗氣的那種,顯得她可愛活潑。我已經在她面前沒有過去那種排斥女性的心理,每每夜深人靜時,還能臆想為她寫些文字。我感覺自己已經喜歡上她了。但我卻不能愛她,我一直在以以前傷害我的女性來告誡自己。是的,我不能再陷入到這種感情中去。我和她不是同一個社會階層,我學業半途而廢,在這個社會上沒有固定的工作,沒有任何靠得住的社會背景,沒有住房,沒有親戚。這種沒有種種生活基礎的愛顯然不能在一起。我想自己的婚姻應給建立在和我一樣從農村奮鬥出來的洗衣工姑娘身上。然而,在傷害和鄙棄我的粗俗女人面前,我只有封閉自己的內心。趙君是個好姑娘,我一點也配不上她的愛。

小陳忽然在某天說是她的生日,小陳是外縣的姑娘,師專畢業後便分配到這個單位,剛二十一歲,正是做夢的年齡。我自然盡一個做大哥的義務,提議為小陳過生日。趙君也是極為支持。我和她出去為小陳定做了一個大米旗生日蛋糕,趙君買了果脯,小菜,小吃及酒類。在禮品店裡,趙君為我買了一個玩具猴,我掏錢時她擋住了,說她專意送我的。我想她曾笑我不耐冷,猴樣縮手縮腳的。我想回送她件東西,但對禮物不大精通。選了半天也沒有選出什麼看上的玩意。只好歉疚於她的禮品。我對她說,你等着,我會為你送上一隻真正漂亮的小白兔,她開心地笑了,並用手親昵地捏了我臉一下。

在某一個晚上,我和趙君談着話,小陳在看《還珠格格》。我和趙君在瞎聊,在外面混事使我顯得老成些,經常把自己年齡說大了幾歲。趙君對我說,:「假如你是個女孩子,我便為你解決一下個人問題。」她說她同學的哥哥,三十幾歲但仍不找對象,整日在家看小說類書。我說:「那好哇,這不又多出一個托爾斯泰。」她說:「他不是托老那塊料,自己不談,別人介紹他也不見。」我隨口溜了句:「這樣的男人還扯什麼,只要碰上個人是雌的就行了。」趙君臉色大變,甩手離開了我身邊,說:「請你不要說髒話。」我意識到她真生氣了。但還維護自己的面子說:「我本來就是個髒人,你又沒有在房子貼上一個「雅」字,提示我不要說髒話。」趙君說:「再這樣,請以後不要來這裡了。」屋裡的空氣頓時變得沉悶,小陳回過頭問:「怎麼了?」我不好意思在小陳面前重複原話,看了牆上的表,提上手包要走。小陳送我下樓,仍追問怎麼了,我只好自嘲地說:說了句髒話就變臉了。小陳嫌我不會說話。我發着車打着燈,便向她們告別走了。

第二天,我在床上躺到十二點鐘。我反省自己的情感是否出現偏差,如果我判斷沒有失誤,我和趙君不能相守的。因為她是個性很強的女孩,我想到這裡心裡一陣震顫。我不能說自己不喜歡趙君,在我與她交往中已經無意投入了絕對真實的男人感情。這讓我感到和自己的閱歷極不相符。但我是否能贏得她的心,這便不得而知了。她畢竟是個沒有什麼複雜閱歷的女孩,她對社會上的現實浪漫,使我這個比她大半歲的男人必須小心翼翼對待這個問題。就在這時,趙君打過來電話讓過去吃飯,我的心情和精神忽地舒展開了,人也振作起來,便匆匆洗漱完開車趕了過去。

趙君一個人正等着我吃飯,小陳和同學出去了,她沒事人一樣為我盛飯,我向她道歉昨晚上的無意冒犯,請她不要介意,順便也說她的脾氣太大了。她笑着說:「誰讓你硬撞。」趙君要去她阿姨家,我便要離開,趙君不讓,說她馬上回來,讓我等她。我便依了她。我一個人萬般無聊看了一會兒租來的光碟,感到沒有意思,便出去到街道上溜了一圈。當我回來時,趙君已經在屋裡等着我。她很興奮,讓我猜她幹什麼去了,我很平淡地說,還能幹什麼,肯定是你阿姨給你介紹對象相親去了。她笑被我猜中了,說她阿姨家也太講究,一家人吃飯還在夾菜時,另用一雙筷子。我說那也是富人時尚,代表企圖高貴家庭的一種習慣。我問那男士怎麼樣?趙君說和男的在東大街走了個來回,人家請吃了一串冰糖葫蘆就結束,兩人在一起不來電。我說,親戚介紹的都這樣,劣質產品居多。趙君沒有嫌我不恰當的調侃。

不知什麼時候,我真陷入了焦躁恍惚之中。原因是我向關心我終身問題的父母親保證,今年要辦婚事,並向他們介紹過趙君的情況。但真正做這事時真是力不從心。在這個城市我連一處棲身的住房也沒有,談何婚姻,更重要的是戶口,我是一個農籍學生,假城市人,也是一位作家寫的城鄉邊緣人的那種。所以,我一直不把自己的婚姻問題放在城市裡解決,再之,多年的工作漂泊不定使我嘗過多種傷痛。認識的最理想配我的女人最懂地位,卻不懂感情,還嘲諷我的感情,她們大多也想象機器程序一樣過自己生活,這是我隱約感覺到人類從發展到文明的一種悲哀。讓我才並不敢真正地在趙君面前坦誠地公開表白自己的感情,而只是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對她說過。當然她並不拒絕我的玩笑和我對她驟然熱起來的關心,使我已感覺到她的心了。我也知道她不喜歡原來的那個男朋友,並在和我認識後和他分手了。我的出現使她的陰鬱心窗也驟然明亮起來。

愛情其實也很簡單,我和趙君的關係一下子親昵起來,天天晚上在一起,她那小手老挽住我胳膊。她的手很小,伸手時總是叉開手指,我反覆糾正還是老樣子。我笑話這樣的手是個粗心人,她不服氣,假裝惱了,攥起拳頭捶我。那晚上我們從南門看燈盞回來,兩人坐在沙發上閒聊,好像是我說了什麼話,她被感動,主動把身子偎進我的懷裡,頭埋在我胸前。我便很自然地摟住她,手插入她剛洗過尚未乾透而顯蓬鬆的頭髮,並為她梳理,她在我懷裡很溫順乖巧,簡直又成了在父親身邊的乖巧女。我摸着她柔軟豐厚的耳垂,光滑細膩的臉蛋。當我用手輕捻那耳垂時,我感到自己真真切切地得到她。幸福難道就這麼輕易地降臨在我的身上。我感覺到同屋的小陳今晚不回來了。

有人把愛情比作是幽靈樣的東西,意思是說它太玄妙,不好捉摸,就像海里的章魚那樣,你因為把它已牢牢地抓住釘在釘板上就萬事大吉,但當你再回過頭來,就發現那東西已經化成一汪水。愛只能產生那尚無定局的、充滿無限可能性的、令兩個人面對面喘着粗氣,心怦怦直跳的懸浮狀態。就像爬山一樣,你千萬不能盼着大局已定。愛充滿了危機感和緊迫感,如果你知道一個異性從現在開始永遠屬於你了,從前的競爭者無影無蹤,你就可以高枕無憂永享太平了,那是愛也就消失了。愛之所以充滿了神奇的誘惑力,正是由於有那種不受保護的非正常狀態

果然,我和趙君的關係在某一天凍結了。我自恃在她面前無大過錯,在她冷淡幾次後,便又恢復了以前對女人的那種不近人情的冷傲。小陳常來安慰我,但她那溫軟的語言和孩子氣質並不能使我全部解脫痛苦,我不愛她。也不奢望用來代替趙君。我也從未把她當成任何意義上的替代品來安慰自己心底傷疤。我之所以與她來往,是因為她經常來找我,而且她能常主動提趙君。我留給小陳的印象既虛無又絕望,這樣也好,我並不希望改變自己。我極為冷酷地告訴小陳,我不再相信愛情,我認為人與人之間的愛情只存在片刻的溫暖,這些也是她必須理解我的前提性事實。終於在某一天,小陳也傷心失望地離開了我,連朋友都不是。

半年過去,在我很晦澀的一天,接到了趙君的結婚請柬。本來不打算去參加婚禮,但最後,卻在婚禮正在進行中,神使鬼差地來到舉行婚禮的那家飯店。她看見我微微笑了一下,用很輕的聲音說:「當我不理你的時候,心裡卻一直企盼着你來找我,誰知你最終讓我等空。此生對你只有悔恨和遺憾。」我仰頭猛灌下她遞給的那杯酒,並使勁咽下了涌在喉嚨口的哽咽,其中的味道只有我自己知道。[1]

作者簡介

季風,陝西臨潼人。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