淯溪小學的拐爪樹(張兆仁)
作品欣賞
淯溪小學的拐爪樹
走進學校,向西,學生寢室前,有一破舊的院落,院內不僅住着老師,還有一棵拐爪樹。學校,興許是受《白楊禮讚》的影響,栽得最多的是白楊,教室前,走道邊,一排排的白楊,的確偉然。而院內的拐爪樹,不僅只有細竹竿那麼粗,且如丫字,伸開的兩個膀子也細細的,掛一件衣服都承受不起。弱不禁風,葉顫,枝也抖,還沒有到開花的年齡。
當我任教於此時,校名由當陽三中改為淯溪鎮中小學。拐爪樹也變了,粗壯,挺拔,校內的那些白楊,已是望塵莫及。後來,那些白楊被伐了,成梁?成柱?不可能吧,刳桶?成柴?可能多些。但是,圈着拐爪樹的院落拆了,老師的宿舍遷了,拐爪樹高聳於學校的主幹道邊,一年四季,都是學校一道靚麗的風景線。
初夏,拐爪樹開花了,從不像玫瑰妖冶於花壇,從不像牡丹富貴於人前,拐爪樹的花色綠黃,咪咪細,非常秀氣,比少女還秀氣。淡淡的香氣,微微的香氣,照樣誘得眾多的蜜蜂嗡嗡,誘得眾多的蝴蝶翩翩。風一吹,樹下,落滿一地細細的拐爪花,好似樹根圍着一條綠黃的花巾。
到了秋天,白楊的葉子全黃了,在秋風裡蕭瑟,無可奈何地離開枝枝,飄呀,墜呀,癱在地上,被掃把籠在一起焚燒,化着一堆灰。可是拐爪樹上,綴滿龍爪,酷似無數的孩子們搬起指頭做算術。那神態,那專心,那自覺,豈不是校園內學生們的真實寫照?
拐爪,營養豐富,含有葡萄糖,果糖,有機酸,維生素c,能清熱利尿,祛風通絡,解酒毒,止渴消煩。但是,沒有成熟的拐爪澀口,只有當它變紅、棕紅色,就好吃了。尤其是經濃濃的寒霜打後,就更甜了,更好吃了。
我總覺得拐爪樹有一種獻身精神。秋來了,清晨,當學生們從拐爪樹下經過,便會看見樹下落滿紅色的拐爪,學生們紛紛撿起來吃,老師也撿起來吃,甜得忘記了霜寒地凍。後來,學校還在拐爪樹的粗枝上掛上一根空心鋼管,當鐘敲,號令全校師生。每當值日教師用錘一敲,拐爪樹上的空心鋼管就樂顛顛地瞧師生上課、下課、集合、站隊......我想,那拐爪樹,也定然不亦樂乎!
學校的那棵拐爪樹不僅斷了一個粗枝,根底還被蟲食出一個大洞,據說,洞裡藏着一條大蛇,雖然夜晚每每小心翼翼的經過,我卻從未遇見。唯有那樹幹下段,裂開一節,一尺多寬,高約一米,慘不忍睹。然而,那拐爪樹,依然屹立在校園內,鬱鬱蔥蔥,開花結果。
我之所以對這棵拐爪樹懷有深情,不僅僅是因為目睹過它的幼年、青年和老年,在這裡燃燒過我的青春年華,還因為圍住它的那個院落內,住過我的摯友陳聲洽,在我沒有教書前,老陳只要買了豬腦殼肉,就必喊彭志明和我去品嘗他的烹調手藝。陳聲洽後來調進三峽大學任教,但不是教烹調的,教心理學。
我之所以對這棵拐爪樹懷有深情,也不僅僅是因為嗅過它的花香,吃過它甜甜的果實,是因為圍住它的那個破舊的院內,住過我的恩師。她叫吳崇惠,女老師,教生物的。宜昌城區人,舊居在兒童公園旁邊,我的三個孩子都到她家玩過。後來,她任教三峽大學,再後來,她到南京去了,我們就失去聯繫。她那兒童公園邊的舊居拆遷了,可我常常到那裡久久佇立,懷念吳崇惠老師。吳崇惠老師不是我的班主任,在我考取宜昌二高時,她知道我家境貧寒,一再提出,要供我讀書。我拒絕了,惹得她非常的不高興。
拐爪樹,古鎮淯溪中心小學內的那棵拐爪樹,用它那細微的花香,用它那甜甜的果實,用它那偉然的身軀,歷年來,迎來送往了多少老師和學生?拐爪樹啊,淯溪中心小學內的那棵拐爪樹,你搬起指頭計算出來了嗎?
作者簡介
張兆仁,散文在線網簽約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