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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有一種溫暖叫緬懷(衛鋒)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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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有一種溫暖叫緬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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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有一種溫暖叫緬懷》中國當代作家衛鋒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清明,有一種溫暖叫緬懷

年年清明春草綠,復緬先人寄哀思。清明,這個跨越千年的習俗,開啟了逝者與生者的對話。

因身在異鄉,又是女子,所以少在清明節回到親人的墳前,進行燒紙、焚香培土、清理雜草、跪拜鞠躬等一些傳統的祭拜儀式。只能用真孝是靜思懷想和心誠意至來安慰自己。

清明節前的一天,天剛亮,我就早早地到省城附近的石經寺拜佛祈禱,用默默對話和回憶的方式來表達對已故親人的緬懷。緬懷不一定都傷感,緬懷是對人們心目中最美好記憶的提醒。在春天這個萬物生長的季節,先人的智慧留給我們這樣一個節日:思念親人,重溫舊日,與逝去的靈魂一次安靜的對話。那些平時不敢說的話,可以說,不敢表達的感情,可以表達,甚至心裡深藏的秘密都可以在這樣的一個時候敞開,與他們敘說。他們不說話,把你所思,所想,所說,通通接納。

石經寺並不大,因地處深山,進山的路又不怎麼好走,所以桃花始盛開的季節,遊人並不多。當寺廟的鐘聲久久迴蕩在山林時,我對

已故親人的緬懷就在這幽靜的寺廟裡開始,在極目遠眺的目光里浮現,在緩緩的腳步里感覺,在慢慢的追憶敘述中流淌。

不知是不是清明要到來的緣故,昨夜,爸,你入夢而來,夢中的你,依然是我記憶中的模樣,慈愛的笑着,清瘦着。乾燥了很久的日子,因為你,眼裡和空氣都有了些許的濕潤。就讓女兒在清明節,在這裡和你安靜地說會話吧。

爸,你離開我們已經快30年了。這30年來,你在天堂那邊過得好嗎?我曾兩次夢見過死亡,當靈魂飛離我身體的時候,即使在夢裡,我也能清晰地感覺到身體的輕盈,如柳絮般的輕盈。我通過時光的隧道,慢慢被推進到另一個世界裡,看到四季盛開的鮮花和來回穿梭着的人們。女子很美,白色紗衣裹身;男子很俊,白色長袍在身;老人和善,孩子天真,人們的臉上都帶着笑,全然沒有想象中的猙獰。醒來後想,如果死亡所帶來的是這樣的一個世界,那何嘗不是人生最好的歸宿。你的離去在我心裡深藏的痛,在那一刻有了減輕,而對你的片段記憶,開始在我心中升騰開來,蔓延開去。

爸,你1928年的農曆四月出生時,奶奶月子裡一粒米不見,僅靠還沒有熟的李子充飢,滿月後,家裡實在養不活,只好被抱養到異地的彭家。從小就受盡了白眼,飽受磨難。斷斷續續念到高小,輟了學,十四歲開始給人當學徒,後來又被國民黨抓了壯丁,全國解放前2年才回到家鄉。從此,彭家爺爺奶奶怎麼也不肯讓你再出遠門,要留在家裡,侍奉老人盡孝。

土改時,你擔任土改隊隊長,可謂意氣風發,本該有好的仕途可走,可爺爺奶奶把你關在家裡,不讓出門,多次好的機會只能從你的手中滑過。和你一起土改工作過的隊員後來至少都是縣裡的大幹部了,更何況你這個隊長呢?要不是以死相逼,最後成老師的機會,你也許都抓不住。

在偏僻的農村,你在當時算得上村裡的文化人。對聯、詩詞,都寫得不少,字也寫得不錯,像棋、川戲、黃梅戲京劇通過自學都會點兒,閒時常一個人自娛自樂。

五歲那年我第一次進縣城,就是你帶我去看川戲,至今還記得那出戲名《刀閘陳世美》,也依然記得那戲的舞台和道具。

家裡的土牆上,堂屋的右側面掛着朋友送你的水墨丹青、花鳥蟲魚,左側面是十大元帥,正面是毛澤東主席《重上井岡山》的巨幅圖片,你還教會我唱這首詩歌,至今女兒都還記得:久有凌雲志,重上井岡山,千里來尋故地,舊貌變新顏……。

屋子的其他地方則貼滿了大大小小你買來的彩色畫片,從那些畫片裡,我知道了蘇州園林、杭州西湖、雲南石林、日月潭、十大元帥,以及工業學大慶,農業學大寨。

爸,你可還記得老屋,老屋牆上的圖片,圖片上的《重上井岡山》嗎?

當我問你圖片的位置為什麼非要在固定位置而不是其它的時候,你說:好看,也不能亂掛。我撲閃着大眼睛,心裡想:好是好看,可要是換個位置掛,是不是會更好看呢?

鄉下的柜子都是用來裝糧食和衣物的,而我們家有個大木柜子,卻裝着滿滿的書,這在鄉下,是極為罕見的。

那個時候,很多書是禁書,所以平時柜子總是鎖着的。我九歲那年的一天,偶然發現柜子並沒有上鎖,好奇地打開,一下打開了一個新的世界。書整齊地排列着,有的已經發黃,很舊了,書角卻清一色平整無痕,似乎從來沒有人動過,但只要隨意翻看一下,就會發現裡面到處是勾畫的線條,還有你才能看懂的注釋。

我開始偷書,趁你不注意,迅速地拿出幾本,藏起來,割草的時候,摸出來翻看。《童年》、《在人間》、《鋼鐵是怎樣煉成的》、《官場現形記》等是我最早接觸到的文學書,後來開始翻看繁體的四大名著,雖然大多看不懂,特別是繁體的書本,但我儘量去猜其中的字和作者想表達的意思,也能理解一部分內容。十四歲時,我把你柜子里的書都翻了個遍,而這是你一直都不知道的吧,或者說,你知道,只是一直沒有拆穿我。我現在還能喜歡文字,大部分得益於你的啟蒙和薰陶,還有柜子里那些似懂非懂的書。

柜子里除了書外,還有一本珍貴的相冊,其實那不是今天我們看到的精美相冊,而是一本硬皮的筆記本。你用精美,帶着顏色,看上去像錫箔的小三角貼把照片的四個角固定,再用飯粒把這四個小三角粘貼在筆記本的空白處,一張張照片,根據時間順序排列得很是整齊。

可惜,你走後,我們搬離老家的時,把這本相冊遺失了,連同相冊一起遺失的還有牆上的丹青水墨畫和那一柜子的書,以及抽屜里大大小小的毛主席像章。幸好,有幾張照片,在還沒有搬離老家時,我就帶走了,這成了你唯一的遺物。

爸,你愛書,也愛花草樹木。老家的土牆屋子雖然破舊,但卻乾淨明亮,屋子前的園子柵欄上爬滿了牽牛花,房前屋後更是竹林環繞,桃李滿園,月季飄香。

很多人不理解,一家人肚子都吃不飽,還弄這些花花草草幹什麼?你不解釋,偶爾會笑着對我說:生活艱難一些,但美在任何地方和任何時候都是不能阻擋的,女兒,這些都很美,是不是?我當時年紀尚小,不能理解你的話,卻也會點點小腦袋,似乎聽懂了,因為那些花上的各色漂亮蝴蝶,樹上的各種鳥兒,都讓我快樂和舒心。

你極愛乾淨,整齊。儘管生活艱難,水源也很成問題,但打着補丁的衣服總是乾乾淨淨,整整齊齊。你說:人的樣子就是應該乾淨,整齊,什麼都可以輸,但不能輸了人的樣子。

你就是帶着人應該有的樣子到學校教書育人。

你教的班級,文藝表演和學科成績年年第一,各種獎狀和表演道具把我家的柜子都塞得滿滿的。六歲的我在你學校的那段時間,學生們經常偷偷給我一些吃的、玩的。你不准我拿學生的東西,說什麼無功不受祿,還說什麼不拿群眾一針一線,更會說,學生讀書不容易,誰家富裕呢?但早上一打開寢室的門,還是會發現一小小袋豌豆、胡豆、幾顆花生放在門口,而我的心,因看到那些東西而歡欣着。

爸,你離開我們後的第三年,媽媽因為牙疼到縣醫院看牙科,閒聊中知道牙科最好的趙醫生竟然是你的學生。趙醫生當即幫着媽媽跑上跑下,老師娘長,老師娘短地叫着,還盡力讓媽媽享受到家屬的待遇,如同我的媽媽是他的媽媽般。我知道,這一切都得益於學生對你的尊重和喜愛。

爸,你愛着你的學生和學校,同時也愛着你的孩子們。

在我的記憶中,你從來都沒有打罵過我,一次都沒有,你總是笑眯眯地看着我們在院子裡跑來跑去,在我做作業的時候悄悄給我端來水杯;哭泣時給我擦掉眼淚;遇到困難時,教會我們要敢於面對,並積極想辦法克服;在別人誤解時,讓我們學會寬容;在別人有困難時,讓我們伸出幫助之手。你更會在我取得好成績時,像個孩子般笑,並把我抱起,旋轉,於是,我輕盈的小身子,在空中劃出一個又一個圓圈。

記得我五歲那年,隊上全年只給每人分了30斤穀子,我因吃不下家裡頓頓的爛紅苕片糊糊,餓得骨瘦如柴。你毅然把我帶到你教書的學校,每頓給我盛上滿滿一小碗米飯或者買上兩個饅頭,而你的面前總是少得可憐。我問你為何不多吃一點時,你笑着說:爸爸不餓,你多吃點。一個月下來,我胖了五斤,而爸爸你,瘦了好幾斤,還憔悴不堪。撫摸着我終於有些見肉的臉蛋,你笑眯眯地說:這才像我的四妹。

爸,請原諒當時女兒的不懂事,不知道那是定量,我吃掉的是屬於你的那份口糧。

小時候,生活艱難,總有吃不飽的肚子。星期六隻要沒有特別重要的事情,天不亮你就會起床,帶上媽媽準備的一張麥餅,一杯茶水就出發去十幾里外的水庫釣魚,來改善一家人的生活。

天黑了,終於看到一個拿着長長魚竿,手提笆簍的影子在急匆匆地往家趕,我們就飛也似地從山坡上一口氣跑到山腳下去迎接。

滿懷期待地接過笆簍,如果有些沉甸,就知道有了收穫。於是雀躍般的孩子們歡呼着,蹦跳着。顧不上一天的勞累和飢餓,你拉着我的小手:四妹,快去拿個大腕出來,我把魚剖了,晚上讓媽媽給咱們做正宗的酸菜魚。

爸,你可知道,在小小的年紀中,甭說魚有多鮮美了,就連那煮了魚的酸菜都比平時的酸菜好吃十倍。我總會把肚子撐的溜圓還捨不得放下筷子,恨不得把最後一片酸菜也吞進肚子裡去。

當然,也不是每次都有收穫,很多時候也是空空如也,或者一兩條極小的小白條。看到我失望的眼神,你會摸摸我的腦袋:別難過,下次爸爸給你釣更多,更大的魚,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多,都大,好不好?

好,對下一次的期待,讓我的心一下又歡快起來。

回憶到這裡,我眼前似乎又看見了夕陽下最後的餘暉,餘暉下簇擁着你的孩子們蹦跳的身影,和着你疲憊,但笑着的臉龐。

六歲那年,我發高燒,昏迷不醒。你在醫院守候了我三天三夜,當我終於在醫院的病床上甦醒過來時,你眼睛濕潤着,把我緊緊抱在懷中,生怕我從此就會不見了,全然不顧我剛才尿床時熱熱的氣味。

1978年,為了能讓大哥頂替你的工作,脫離農村,你毅然決然地辦理了病退手續。從此以後,我經常看到你眺望着遠方,一站就是好久,而你的女兒知道,那是學校的方向,你站的那條路,是通往學校的那條小路。

爸,你的身體一直不好,有着嚴重的氣管炎和肺氣腫,後來發展為肺結核,是鄉上掛名的重病號。很多時候,你整夜地咳嗽,甚至咳出許多的血來。有一次我吃驚地看到火籠里的柴灰上滿滿的全是猩紅一片,而你還在不斷地咳嗽、咳血。我嚇着了,走到你身邊,輕聲說:爸爸,你怎麼了?你馬上到醫院去嘛,我去告訴媽媽。你搖搖頭,擺手示意我離遠一點,稍後,緩過氣,才說:不用,沒事。邊說邊用門邊掛着的草藥不停地噘着,媽媽說,那是專門止血用的,是你救命的稻草。

那時,你身體已經相當虛弱,走上一小段平路,也會上氣不接下氣。沒有錢住院,實在支撐不住時,你才會走上6里的山路到公社醫院打針治療,一個療程,一至二個星期,病情才能得到一定程度的控制。每天兩次的青黴素和其他一些藥物注射是必不可少的。由於青黴素需要隔上幾個小時才能進行第二次注射。你打完第一針青黴素後只能在公社停留,等到下午四點再打第二針。你是公社掛名的重病號,所有藥費和治療費全免,但午飯一下就成了問題。和你一起退休的老師們就聚集在茶館裡,只要每人出一塊錢,就可以在餐館裡簡單地吃上一頓午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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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簡介

衛鋒,70後,大學文化,省散文學會會員,有不少散文在省內外報刊雜誌及網絡平台面世。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