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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忘憂草(趙慶梅)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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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忘憂草
圖片來自免費素材圖片網

《清晨的忘憂草》中國當代作家趙慶梅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清晨的忘憂草

初夏郊野公園的清晨,最是景氣宜人,新雨過後,到處是新洗的葉兒,新綻的花兒。

公園入口處,什麼時候多了一圃忘憂草?黃燦燦開得詩意飛揚。想起那天友人指着一叢金娃娃萱草告訴我,這就是我們吃的黃花菜……我又忍俊不禁,打算拍照告訴她:這才是黃花菜,也叫萱草、忘憂草……讓她在被窩裡醒來就得到這麼美的科普。

我選了一株半開含露的忘憂草拍下來,然後放大鏡頭,欣賞着照片裡淡黃細長的花瓣兒和那悠然輕靈的姿態,抬起頭,預備再錄下一池忘憂草,與她分享我今晨的雅遇。

咚咚咚,仿佛地面也震了三下,忘憂草花圃里已多了三位小象般的美女,我的鏡頭正清晰地框進拿着自拍杆的一位:戴着白色的鴨舌帽,火紅的綢襯衫,寶石藍的半長褲子,她一手掐着鼓出身體很遠的大腰肢,斜仰頭看着自拍杆盡頭的手機鏡頭,誇張地笑着。估計是為了鏡頭裡能錄到低處的忘憂草,她對着鏡頭扭得很費勁。那樣子如果配音應該是:「誰家鳥把屎拉我頭上了?!」她這樣仰頭在忘憂草里笑了一圈,自己回看了一下,似乎不滿意,又回到起點重新扭好頭、笑好,再走了一遍。

我這才想起自己還舉着鏡頭對着人家,趕緊放下來,居然特寫般拍下了她獰笑般的塗着兩顴胭脂的臉,最可怖的是突出的牙齒上掛着厚唇上多餘出來的口紅……像按住一條毛蟲一樣,我按住這段錄像點了刪除。

另兩個已嚷了好久,要鴨舌帽替她們拍照。她倆很有創意,穿着玫瑰粉衫的女人寬厚的背上披一條明黃的紗巾,肥短的臂膊手指擺出嫦娥奔月的姿態和蘭花指,從南到北在花圃里飛了一遍,讓鴨舌帽替她錄像。錄像的這個專業地嚷:太快了,放慢點速度,頭再抬高點!這個便聽話地回到起點昂起頭,預備再飛……看看花枝招展的第三個,正在包里翻找道具,不知還有什麼創意。我不忍再睹,痛惜着一池萱草,已被趟出了兩道溝,許多花零落折倒……

我又想起昨天到市場買水果,賣李子的女孩子大眼睛],很憨厚的樣子。李子很漂亮,又大又紫,上面掛着白霜。本不愛這種水果的,也不由想買一點了。正要讓女孩兒拿個袋子,旁邊卻來了一對體面的老夫妻,老太太對女孩子說:「又來買你的李子了,今天多少錢一斤?」女孩子說:「十元三斤。」我心想,這麼好的李子,真是便宜!老太太卻像在決定自家的小事:「十元四斤吧。」「阿姨,我一點錢都掙不到了……」老太太不容分說:「我知道你人好,總買你的。快點,我多買點。」女孩子便遞她一個袋子。見我在旁,也遞我一個。我便也選裝起來。

攤子不大,所有的李子也就有二三十斤,老太太見我也買,便很有危機感,趴在李子攤上,把她那一側的李子蓋在身體下面,在我眼前飛快地挑揀着又大又熟的李子,似覺我沾了她砍價的便宜了,心有不平衡,對我說:「我可不知道這李子好不好吃,也不知道有沒有蟲子……」我說:「這麼新鮮,不會有蟲子。」她又挑了一個最大的,擦擦上面的霜,咔嚓咬了一口,對忙着理貨的女孩兒喊:「這有一個生蟲的,我替你咬開了!」然後就咔哧咔哧吃了起來。女孩子應了一聲,她便把半個李子遞給身後的老先生,繼續忙着挑李子了。我的眼前只有她的花卷頭和半個膀子,便把選到的幾個李子遞給小女孩兒:幫我稱稱……老太太才放心抬起身子,挑自己眼前的李子了。

也記得日日在地鐵十三號線車站坐車,東直門是始發站,乘車人多是年輕人或學生,上車總是排隊有序,安安靜靜,從從容容。我很享受這樣舒緩又高效的交通方式。

那天排在我前面的是兩個高聲談笑的老太太,各把着一個車門腳,很瘦、很伶俐的樣子。車來了,我前面的老太太嗖的一下竄上去,先把包放在左邊座位上,自己坐在旁邊,我便想順次坐在她的右邊,剛要坐下,她嗖地滑到了我背後,我只好再向右挪一個位子,她卻伸出胳膊拍着我要坐下的位子喊着另一個老太太,快來坐這兒!咱倆挨着……我安靜地退後,站在兩個老太太前,靠在欄杆上拿出一本書。上車的人們已經坐定,雖然空座位不多,但也到處都有,我決計不坐,想告訴老太太那個座位其實不那麼重要,尤其讓自己的包也占個位子實在也沒有比別人多得什麼。車廂里很安靜,年輕人或看手機,或讀一本書,老太太也安靜了很多,她似乎也覺得這個環境裡她的亢奮不合時宜,說話聲也小些了。我更想她多少能生一點老年人起碼的平和。

這樣的多半是尚年輕的老人們,大概還沒學會作為老人的美。

那天在公園健身器上壓腿,旁邊是邁步機,一側頭,看到輪椅上一位胖胖的老人正顫巍巍想站到邁步機上,我本能想攙他一把,便放下腿過去,這時我才發現老人的胳膊上很多皮下脂肪瘤,疙疙瘩瘩的,我畏怯了,但已走到跟前,便打算不顧許多了。老人也發現我要幫他,露出極燦爛的笑:不用,我自己行,越讓人幫越廢物了。謝謝你啊……我看他慢慢站上去,抓穩了,又慢慢盪幾步。便開心地向他告別,又去跑步了。心裡留着老人開心感激的笑。

又一次從超市回來,下雨了,走到小區花園旁,見一個瘦瘦的穿碎花裙子的老人推着小車上一個小台階,背影佝僂着,行動遲緩,回頭又見老而孱弱的一張臉。便急忙停下,打算替她搬上來,她明白我的用意,沒說話,笑着指指推車,又雙手合十。我以為她果然需要我幫忙,趕緊跑上兩步。她又擺手:「謝謝,好人吶,我能行,不能總麻煩人。你看,這樣,不就上來了。下雨了,快回家!」磕磕絆絆地,她果然把小車推上了台階。又開心地笑着擺手讓我先走。

老人的燦爛溫暖的笑讓我回味很久。老得連形骸都不受支配了,美卻無阻礙地流淌。這樣的老人實在讓人疼惜。

每個人都會變老,每個年齡都有那個年齡獨有的美,都有適合自己年齡的、內在的,由品德折射的美。

每當走在路上,遇到中老年男人,最怕他們挖心掏肺地一咳,繼而便是響亮的污物投射的聲音,嫻熟穩健、自信成熟。這聲音,熟悉得就像國吐,隨處可聞。然每次聽到,於我都有中彈般的傷害。雖已加快腳步逃遠了,那聲音,那對於馬路上污物的想像,卻驅之不散。

所幸,生活在學校里,觸目都是乾淨的孩子,校園裡永遠找不到這樣的污漬。記得多年前一個安靜的自習課,一個孩子感冒咳痰,居然吐在地上。我渾身一震,還沒想好怎麼處理,卻見全班學生一起轉頭,嗔怪地看他。這個孩子紅了臉,默默地蹲下擦了。我只笑說:去洗手。教室里復又安靜,孩子們低頭看書,嘴角掛着笑。

自此,每屆孩子,我總因不同的話題說到個人修養,說到社會上種種不盡如人意的個人行止。也信着:從我們學校、我的班級走出的孩子,都會是潔淨知美,有如清晨的忘憂草,一生帶着動人的微笑。

願人生每個清晨,都可遇見一圃忘憂草,潔淨、悠然,讓人無憂。[1]

作者簡介

趙慶梅,七十年代生於內蒙呼倫貝爾盟。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