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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之戀(黃宗慈)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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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之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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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之戀》中國當代作家黃宗慈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湖之戀

我出生的地方向有一個天仙湖,位於長江之濱,終年水充沛,到處是蓊鬱林木,讓愛好大自然者得以流連其中。若得一湖靜臥群樹懷裡,鍾靈毓秀,比諸山高海闊,別有一種溫婉丰韻。

以前工作的大樓附近有座翠帶湖,是我和同事喜歡散步之處。環湖一圈約半小時,沿湖行,時而濃蔭夾道,時而芳草如氈。春葉的嫩翠、夏葉的濃綠、秋葉的五色斑斕和冬日枝枒的枯槁,倒映湖中造成不同的水色,也讓四季景物各有風味。

大雁群是湖中霸主,棲息水上如艦隊滿布,有時則如一群戰鬥機划過水面展翅騰飛,發出噶噶高鳴。Mallard中文翻譯為綠頭鴨,其實只有公鴨的頭部羽毛呈現翡翠絨的光澤,母鴨頭羽暗褐色並不顯眼,它們和比較少見的鴛鴦都是翠帶湖賞心悅目的水上人家,沒有大雁的囂張聲勢,反倒顯得楚楚動人。

近年搬家,在住家附近散步,半小時腳程外有一個本歌湖,面積遠不及天仙湖寬闊,然草木清茂,水色幽碧,倒也玲瓏可喜。大雁、野鴨、蒼鷺數量不多,仍讓湖面生機盎然。去本歌湖散心便成為生活中最愉悅之事,於是領悟,我實在屬於戀湖一族。

●梭羅

近代最著名的戀湖人,應該是十九世紀美國作家梭羅(1817-1862)。

1845年七月至1847年九月的兩年兩個月里,梭羅居住在麻薩諸塞州康柯特郊區的華騰湖畔。他在湖濱森林裡親手搭建了一座窄小簡陋的木屋,旨在體驗他和其精神導師愛默生(1803-1882)提倡的超驗主義。小屋土地的擁有人正是愛默生。

超驗主義的「超」,是指超越各種組織與信條強加於人身上的束縛,直接與大自然對話,滌除塵穢,恢復原始的純真,得到洞悉世事的明慧。梭羅獨居湖濱森林,以種植維生,偶而漁獵,力求物質上自給自足;精神層面,則以觀察四季和生態變化、思考閱讀、寫作取代社交活動。藉着獨立、清簡、浸淫自然的生活方式,實證超驗主義的信念

1854年,梭羅出版了他的湖林歲月記述《湖濱散記》。遠離塵囂的簡淡生活並非一成不變,在哲人的筆下流露「好鳥枝頭亦朋友,落花水面皆文章」的意趣天成,如同好茶入口逐漸回甘,隨着歲月流轉越來越多的人們品出它的香醇,遂成為西方人心目中回返自然的《歸去來兮》。面積64.5英畝的華騰湖因此名震天下。

●葉慈

三十六年後,《湖濱散記》隔洋催生了一首英文經典詩作。

諾貝爾桂冠詩人葉慈(1865-1939),幼年居住在愛爾蘭的史萊溝鄉間。畫家父親曾對他朗誦《湖濱散記》,令他大為嚮往,不覺間將經常遊玩的一座湖中小島茵寧思芙麗與華騰湖在心底聯結為一。爾後舉家遷往倫敦,他始終無法忘情故鄉史萊溝。層層壓力下,始終在心底拍打不歇的湖水聲越見清晰,彷彿聲聲呼喚着他拋棄倫敦的一切回歸史萊溝,於是他寫下了膾炙人口的《湖島茵寧思芙麗 , 1890》。詩中依稀閃爍着梭羅《湖濱散記》的吉光片羽。愛爾蘭的茵寧思芙麗湖島從此成為西方文學裡的桃花源之一,和麻州的華騰湖隔着大西洋相互輝映。

●辛棄疾

早於梭羅677年的南宋詞人辛棄疾(1140-1207),十二世紀就寫下了屬於他的湖濱散記——《水調歌頭.盟鷗》﹕

帶湖吾甚愛,千丈翠奩開。先生杖屨無事,一日走千回。凡我同盟鷗鳥,今日既盟之後,來往莫相猜。白鶴在何處,嘗試與偕來。

破青萍,排翠藻,立蒼苔。窺魚笑汝痴計,不解舉吾杯。廢沼荒丘疇昔。明月清風此夜,人世幾歡哀。東岸綠陰少,楊柳更須栽。

1181年,時任江西安撫使的辛棄疾,因為積極使用公帑購糧賑災,嚴刑懲罰囤糧商人,而遭御史王藺以「殺人如草芥,用錢如泥沙」罪名彈劾革職。辛棄疾在江西上饒的帶湖之畔人煙稀少處,築屋名為「稼軒」。閒居十年裡,辛棄疾對朝廷偏安江左不思振作的糜爛始終無法釋懷,然而,滿腔孤憤終未重蹈屈原投江自盡的悲劇,何以致之?因為辛棄疾的內心,何嘗不懷抱着梭羅式的超驗主義理念呢?

他每天環湖走上千回,和鷗鳥、白鷺、游魚,結為不相猜忌的友伴。有次在歌本湖邊,我看到大雁孵蛋的巢,大剌剌地築在小徑旁,絲毫不怕人來人往,不禁想起辛棄疾和鷗鳥結盟,不相猜忌的詞句。以前我散步的翠帶湖畔,也總有人帶麵包去餵水禽,慣得大雁和野鴨,就在人們腳邊抬頭挺胸走來走去,從不擔憂被抓去燒烤炙之。

日日面對着天真無邪的水禽和青萍、翠藻、蒼苔參差,翠鏡一般的湖水,辛棄疾不必憂讒畏譏,遂能在人蹤罕至的「廢沼荒丘疇昔」,欣然享受到「明月清風此夜」之恬適,而看淡「人世幾歡哀」的宿命。湖濱築屋名為「稼軒」,取意「人生在勤,當以力田為先」,和梭羅一樣躬耕自足。高曠達遠又清朴務實,不正是超驗主義的根本信念嗎?

●結語

《論語.雍也篇》說:「智者樂水,仁者樂山;智者動,仁者靜;智者樂,仁者壽。」衡諸其中邏輯,孔子所說的水應該是動態的水,包括潮起潮落的海洋和不舍晝夜奔流的河川,喜愛江海河流的人們必然心思靈動,是智者,勇於拓展生活版圖,追求刺激快樂。然而海洋無邊無際,河流望不到盡頭,象徵着無止的野心和挑戰,同時也周而復始地循環着潮起潮落,交替着成功與失敗。

湖原本是水的一種,且不說浩瀚如海的密西根等大湖,一般湖泊的範圍極目可望,不像海洋與河川充滿太多的不可知不可測。我曾在海邊住過,晝夜浪濤如吼,深夜聞之彷彿有巨獸頑固咆嘯室外,難怪朋友嫌吵而賣掉濱海之屋。湖水平緩無聲,庶幾接近山的靜態。望見湖水瀲灩而歡喜的人,就像「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的愛山者,湖與山永遠帶給他們磐石般的安定寧靜,摒擋了雜沓紛爭,得到心靈的祥和恬適,孔子說這種人是好靜的仁者。或許,這就是力求擺脫名韁利鎖,追求原始初心的梭羅、在倫敦渴望掙脫世事紛擾的葉慈、以及從齷齪官場負傷退下的辛棄疾,如此眷戀湖濱生活原因吧。

日日面對着天真無邪的水禽和青萍、翠藻、蒼苔參差,翠鏡一般的湖水,辛棄疾不必憂讒畏譏,遂能在人蹤罕至的「廢沼荒丘疇昔」,欣然享受到「明月清風此夜」之恬適,而看淡「人世幾歡哀」的宿命。湖濱築屋名為「稼軒」,取意「人生在勤,當以力田為先」,和梭羅一樣躬耕自足。高曠達遠又清朴務實,不正是超驗主義的根本信念嗎?[1]

作者簡介

黃宗慈,女,20世紀70年代生人,機關職員,文學愛好者,近年在地市級文學刊物發表散文、小說作品多篇。

參考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