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江紅·建康史帥致道席上賦 辛棄疾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滿江紅·建康史帥致道席上賦詞的上片讚揚着重頌揚史正志(致道)的功業成就;下片寫席上盛況,並讚美史正志的文採風流。
原文
辛棄疾〔宋代〕
鵬翼垂空,笑人世,蒼然無物。又還向、九重深處,玉階山立。袖裡珍奇光五色,他年要補天西北。且歸來,談笑護長江,波澄碧。
佳麗地,文章伯。《金縷》唱,紅牙拍。看尊前飛下,日邊消息。料想寶香黃閣夢,依然畫舫青溪笛。待如今、端的約鐘山,長相識。
譯文
鵬鳥展開了翅膀,遮蓋了天空,向下看,可笑人世間,青茫茫的一片,看不見一位英雄人物。回過頭來,向朝庭的深處望去,看見你挺拔堅定的站在金殿的玉階上;你袖子裡裝有奇異的、珍貴無比的五色寶石,他年你要它來修補已經折斷了的西北的天柱。現在,暫且回到帥司去,在談笑中,就可以防守長江的天險,守好建康的大門。讓長江里碧波澄明的水,安靜地流着。
建康是一個山清水秀,出人材的地方,有你這麼一位文章名手在這裡,我們安心的在宴席上,拍紅牙拍,唱着《金縷曲》,實在快樂。在酒席宴前會飛來朝庭的好消息,當你入得朝中於黃閣中處理政務時,依舊會想起今日我們相聚的情形。如今,你真的要與鐘山互相約定,做一個長久的朋友。
鑑賞
《滿江紅·建康史帥致道席上賦》是一首作於史致道宴席、並表示歌頌史致道之意的贈人詞,但卻不與一股的應酬讚美、缺乏主旨的詞相同。詞人以飽酣的筆墨,充沛的熱情,向當時駐守建康的軍事行政氏官史正志表達詞人的讚頌之情,並通過這一情感的表達,展露詞人力主抗金復土的政治懷抱。詞寫得豪邁而深沉,在主旨廣、基調上、筆法亡和結構上,都與《水調歌頭·千里涯窪種》相近似,但又能顯示獨特的神采,體現出」復」中的「不復」。
此詞採用神奇的神話傳說和眾多的典故,賦予作品以光怪陸離的奇幻性,和情感內容的密度與深度。
詞的上闋,詞人以奇情異想的筆調,歌頌史氏的高才獨出、志向奇壯。詞一上來,就以莊子在《逍遙遊》中所構造的那隻「背若泰山,冀若垂天之雲」的神奇鵬鳥來比擬史氏。這就不僅寫出了史氏的超群才性,而且使全詞籠罩在雄奇放逸的浪漫主義的抒情氛圍里。一句「笑人世、蒼然無物」,寫得峭拔警邁,足見史氏的非凡才華和懷抱,以及詞人對史氏的推重。接下去,順承上文,寫這隻訕笑人世蒼茫的大鵬,飛回天宮深處,像高山一樣,收翅仁立在玉階天門之上。這一對莊子的大鵬形象所作的延伸,不僅顯不出詞人的非凡想像力,也表明詞人這一時期對於「天宮」實即朝廷的深加留意。而且,因為這裡的大鵬和「九重」、「五階」之類都是採用了暗喻的修辭手法,若從大鵬所造這一形象的內涵上來看,大鵬更是點明了被任命為行宮留守和江防前線的軍事長官的史氏,在天子心目中的重要地位。運用大鵬的形象作比擬之後,詞人再次運用女蝸補天的神話,賦予史氏以補天之神的奇持形象。這個形象,應該是大鵬與女蝸的嫁接。這並不是忘乎所以的肉麻吹捧,而是趨近詞人的抗金目標的必然興會。它實際上是希望抗戰派得到重用,可以收復中原故土,「補」好宋朝已經缺了西北的「半邊天」。這是詞人此時心恆系之的熱血之念,所有的飛騰幻想。奇情壯采,都因為這樣的懷抱而變得沉甸甸地,富有很深的思想意義。上閣最後一大句,在語氣上還承接着上文,「且歸來」是對「又還向九重」、志在補天的鵬鳥的轉寫,但是在境界上,卻由神話轉入現實,寫史氏充任江防前線的長官,使萬里長江波瀾不驚,江南形勢得以安定。其中「談笑」一詞。極寫史氏護江的舉重若輕,暗示着其才能,比維護長江安寧所需要的更大。在這裡的語氣中,還帶着前文借用神話時的豪逸味道。
詞的下闋,才始着墨於題中的宴席描寫,但並不渲染其熱鬧與豪華,這在結構和用墨卜,都與《水調歌頭·千里渥窪種》略異。其用意在寫史氏不僅有上文所寫的「補天」才能,還是個文採風流的「文章伯」。「合縷」一詞,是為詞人對史氏文才的推許作映證。當然,這樣的推許,實際上是受到天子手諭史正志表示嘉許的信息激發出的。接韻一個「看」字,就寫出了孝宗手諭即「日邊消息」給史正志帶來的人閣希望,和詞人對於這一消息的同樣重視。詞人在《千秋歲》一詞中,曾說過史正志「從今儘是中書考」這樣的話,與這裡意思相同,而此處表達得則更委婉。「料想」一韻,不寫其今日欣喜之情,反而寫史致道日後入朝為相、主持政事以後,還會對今日秦淮河上的游賞戀戀於懷,寫其於位高校重之時的平常心和風流態,這就深得措意深隱之妙,寫出了大人物的情懷儒雅而風流。結韻更是曲筆傳倩,既然史氏入朝主政後依然懷念秦淮河上的清游雅集。詞人對鐘山山水的感情是如此親厚,自然今日就要與鐘山相約,相約成為老朋友了。那麼在鐘山秦淮邊結識的同僚,也是詞人的老朋友。詞人真是「不著一字,盡得風流」了。
贈人之作能寫到如此境界,將詞人的理想抱負與熱情充實在其中,使詞中不僅有人,而且有「我」;而又以既豪邁且深隱的風格出之,使讀者得到更多面的美感體驗,即使不談它在語言上的五色迷離,苫峭奇拔,此詞也已堪稱宋代同類詞作中的上品。
值得指出的是,史正志的政治態度比較依違,並不與堅決主戰的詞人完全一致,史正志不僅早年想投靠炙手可熱的秦檜集團,甚至還為排擠主戰派領袖張浚而奔忙,但是,這樣的隱情,詞人是無法深察的。詞人把史正志當成一個主張抗金的同志來歌頌,情有可原。
創作背景
駐守建康的軍政長官史正志曾向宋高宗上《恢復要覽》五篇,主張出兵北伐,恢復中原,因而深受當抗金派的讚賞,辛棄疾對他欽佩有加,於乾道四年(1168)在史正志舉行的筵席上給他寫了這首詞。
簡析
詞的上片讚揚着重頌揚史正志(致道)的功業成就;下片寫席上盛況,並讚美史正志的文採風流。詞中以飽酣的筆墨、充沛的熱情,向當時駐守建康的軍事行政長官史正志表達詞人的讚頌之情,並通過這一情感的表達,展露出詞人力主抗金復土的政治懷抱。這首詞語言五色迷離、峻峭奇拔,採用神奇的神話傳說和眾多的典故,賦予作品以光怪陸離的奇幻性和情感內容的密度與深度,堪稱宋代同類詞作中的上品。
辛棄疾
辛棄疾(1140年5月28日-1207年10月3日),原字坦夫,後改字幼安,中年後別號稼軒,山東東路濟南府歷城縣(今山東省濟南市歷城區)人。南宋官員、將領、文學家,豪放派詞人,有「詞中之龍」之稱。與蘇軾合稱「蘇辛」,與李清照並稱「濟南二安」。辛棄疾出生時,中原已為金兵所占。21歲參加抗金義軍,不久歸南宋。歷任湖北、江西、湖南、福建、浙東安撫使等職。一生力主抗金。曾上《美芹十論》與《九議》,條陳戰守之策。其詞抒寫力圖恢復國家統一的愛國熱情,傾訴壯志難酬的悲憤,對當時執政者的屈辱求和頗多譴責;也有不少吟詠祖國河山的作品。題材廣闊又善化用前人典故入詞,風格沉雄豪邁又不乏細膩柔媚之處。由於辛棄疾的抗金主張與當政的主和派政見不合,後被彈劾落職,退隱江西帶湖。[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