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江紅·暮雨初收 柳永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滿江紅·暮雨初收詞的上片分為兩段,前半段寫傍晚雨後蕭瑟之情,後半段寫漁人歸家之景,反抒詞人歸思之情,明確點出「傷漂泊」的感情基調;下片具體寫出「傷漂泊」的具體內涵,寫桐江一帶的奇山異水,引發詞人倦於遊宦的心緒及渴望歸隱的願望。
原文
柳永〔宋代〕
暮雨初收,長川靜、征帆夜落。臨島嶼、蓼煙疏淡,葦風蕭索。幾許漁人飛短艇,盡載燈火歸村落。遣行客、當此念回程,傷漂泊。
桐江好,煙漠漠。波似染,山如削。繞嚴陵灘畔,鷺飛魚躍。遊宦區區成底事,平生況有雲泉約。歸去來、一曲仲宣吟,從軍樂。
譯文
傍晚的落雨剛剛停止,桐江一片寂靜,遠征的航船在夜幕中靠岸停泊。對面的島嶼上,水蓼稀疏霧靄寒涼,秋風吹拂蘆葦蕭索作響。多少漁人行駛着小船,卻只見船上的燈火飛快地回歸村落。對此令我思念起回歸的路程,對漂泊生活產生了厭倦而憂傷的情緒。
桐江景色美麗,霧靄漠漠密布,好似浸入了水波之中,山峰如刀削一般,白鷺和魚兒圍繞嚴陵瀨飛翔和跳躍。遊宦生涯跋涉辛苦一事無成,何況早就有歸隱雲山泉石的心愿。回歸吧,羨慕淵明的躬耕田園,厭倦仲宣的從軍艱苦。
賞析
柳永仕途蹭蹬,年屆五十,方才及第,遊宦已倦,由此產生了歸隱思想。這首詞就是歸隱思想的流露,抒發了詞人對遊宦生涯的厭倦和對歸隱生活的嚮往之情。
詞一開始,「暮雨」三句,雨歇川靜,日暮舟泊,即以淒清的氣氛籠罩全篇。水蓼和蘆葦都是於秋天繁盛開花,可見時間是蕭瑟的秋天;雨後的秋夜,更使人感到清冷。「臨島嶼」二句,寫船傍島而停,岸上蓼葦,清煙疏淡,秋風瑟瑟。景色的淒涼與詞人心境的淒涼是統一的,含有無限哀情。這幾句寫傍晚泊船情景,以靜態描寫為主。至「幾許」以下,詞人筆調突然一揚,由靜態變為動態,寫漁人飛艇,燈火歸林,一幅動態的畫面呈現在眼前,日暮歸家,溫暖、動人的生機騰然而起。這裡以動景反襯上面的靜景,反使詞人所處的環境顯得更加靜寂。一個「飛」字和一個「盡」字,把漁人歸家的喜悅表現得極具神韻,又同時從反面引出「遣行客」、「傷漂泊」二句,漁人雙槳如飛,回家團聚,而詞人卻遠行在外,單棲獨宿,觸動歸思。整個上片分為兩段,前半段寫景,後半段抒情,情景之間融合無隙,境界渾然。
詞的上片明確點出了「傷漂泊」的感情基調,下片則具體的寫出了「傷漂泊」的具體內涵。換頭再以景起,上片是夜泊,下片是早行。「桐江好」六句,句短調促,對仗工整,語意連貫,一氣呵成,先寫江山之美。美好的河山掃盡了昨夜的憂愁,桐江上空,晨霧濃密,碧波似染,峰巒如削,白鷺飛翔,魚蝦跳躍,生動美麗的景色使詞人心情歡娛。從感情線索上看,這裡又是一揚。但因為詞人情緒總的基調是愁苦的,歡娛極為短暫,又很快進入低谷,「嚴陵灘」三字已埋下伏筆,這裡以樂景寫哀,江山美好,魚鳥自由,漁人團聚,而詞人一年到頭都是四海為家,宦遊成羈旅,於是「遊宦區區成底事」之嘆自然從肺腑流出,詞人得出的結論是不值得,不如及早歸隱,享受大自然和家庭的天倫之樂。「雲泉約」三字收繳上文,同時也啟發下文,具有開合之力,所以結語痛快地說「歸去來,一曲仲宣吟,從軍樂」,用王粲《從軍樂》曲意,表明自己再不想忍受行役之苦了。
柳永的這首詞抑揚有致的節奏中表現出激越的情緒,從泊舟寫到當時的心緒,再從憶舟行寫到日後的打算,情景兼融,脈絡清晰多變,感情愈演愈烈,讀來倍覺委婉曲折、盪氣迴腸。可見柳永不愧是一位書寫羈旅行役之苦的詞中高手。
這首詞當時在睦州民間廣為流傳,深受百姓喜愛。據北宋僧人文瑩的《湘山野錄》記載「范文正公謫睦州,過嚴陵祠下。會吳俗歲祀,里巫迎神,但歌《滿江紅》,有『桐江好,煙漠漠,波似染,山如削,繞嚴陵灘畔,鷺飛魚躍』之句。公曰:『吾不善音律,撰一絕送神。』曰:『漢包六合網英豪,一個冥鴻惜羽毛。世祖功臣三十六,雲台爭似釣台高?』吳俗至今歌之。」可見這首詞當時在睦州民間廣為流傳,深受百姓喜愛。
創作背景
詞上片言「臨島嶼、蓼煙疏淡,葦風蕭索」,點明為六七月之景。詞下片寫「嚴陵灘」景色,說明此詞作於柳永赴睦州任官途經嚴陵灘之時,或者在睦州任上,時間應為景佑元年至二年(1034-1035)之間。
簡析
詞的上片分為兩段,前半段寫傍晚雨後蕭瑟之情,後半段寫漁人歸家之景,反抒詞人歸思之情,明確點出「傷漂泊」的感情基調;下片具體寫出「傷漂泊」的具體內涵,寫桐江一帶的奇山異水,引發詞人倦於遊宦的心緒及渴望歸隱的願望。整首詞抒發了詞人對遊宦生涯的厭倦和對歸隱生活的嚮往之情,讀來倍覺委婉曲折、盪氣迴腸。
=柳永
柳永,(約984年—約1053年)北宋著名詞人,婉約派代表人物。漢族,崇安(今福建武夷山)人,原名三變,字景莊,後改名永,字耆卿,排行第七,又稱柳七。宋真宗朝進士,官至屯田員外郎,故世稱柳屯田。他自稱「奉旨填詞柳三變」,以畢生精力作詞,並以「白衣卿相」自詡。其詞多描繪城市風光和歌妓生活,尤長於抒寫羈旅行役之情,創作慢詞獨多。鋪敘刻畫,情景交融,語言通俗,音律諧婉,在當時流傳極其廣泛,人稱「凡有井水飲處,皆能歌柳詞」,婉約派最具代表性的人物之一,對宋詞的發展有重大影響,代表作 《雨霖鈴》《八聲甘州》。[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