漩渦(劉世暉)檢視原始碼討論檢視歷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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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漩渦》是中國當代作家劉世暉寫的散文。
作品欣賞
漩渦
01
S市常務副市長鄭怡然率領S市經濟貿易考察團結束了為期兩周的東南亞考察之旅，乘坐波音747航班在T省省會城市W市降落，走出機場時，已是華燈初上的時分。
「嘀嘀嘀——」手機里傳來了短信的提示音。
打開手機，顯示屏上出現了這樣一則信息：「親愛的，半月不見，想你！快來碧海藍天，芊芊。」十多天緊張忙碌和冒着酷暑馬不停蹄地奔波，已讓年富力強的副市長身疲力竭。原打算在Ｗ市休息一晚次日再返Ｓ市。然而，這條火辣辣的短信，一下點燃了他壓抑了多日的熊熊欲焰，他多麼想依偎在歐陽芊芊溫香軟玉、柔情似水的懷裡，盡情享受溫柔夢鄉啊！在隨行眾人詫異的眼神中，心急如火地爬上了Ｓ市府接站的小車。隨即，六輛綠色豐田霸道越野車呈一字隊形排開，在一輛警燈閃閃、警笛長鳴的公安巡邏車帶領下，風馳電擎般地向Ｓ市方向駛去。
窗外，恍如白晝的車燈和摩天大樓五光十色的霓虹燈交匯在一起，把繁華都市的勝景渲染得更加精彩……然而，鄭怡然卻無心欣賞這些，他的思緒早就隨着車窗外飛馳而過的城市繁華虛影，漂蕩在兩年前和歐陽芊芊相識的那次舞會上——
02
那是Ｓ市企業界一次高級聚會。
那天，他剛一步入豪華氣派的主會場，全場就爆發出一陣陣熱烈的掌聲。宴會主人――Ｓ市聚豐房地產開發集團公司董事長歐陽縱橫就對他介紹到：「鄭市長，請允許我介紹我侄女——聚豐集團總經理歐陽芊芊女士給您認識。」話音未落，一隻白皙纖細、精緻如玉的小手就伸了過來，一個嬌媚而文雅的聲音道：「歡迎您，鄭市長！認識您是我的榮幸。」一個女人窈窕的身影從歐陽縱橫身後閃了出來：
她上身穿一件白色的連衣裙，大大的斜一字領，將她好看的蝴蝶骨都露了出來，皮膚細嫩的脖子上，掛了一串具有異域情調的珍珠項鍊，綠葉和星月組合的墜子，隨着她婀娜多姿的步態，在兩座高聳的奶峰間搖盪，發出晶瑩的光芒，那股媚到骨子裡的風情，把副市長的眼球直勾勾被她吸了過去！她的腿修長而不嶙峋，不肥不瘦，恰到好處，一雙白白的玉足從細高跟皮質涼鞋裡露了出來，合體的衣裙將她完美的身體曲線完完全全地勾勒了出來，她的臀部圓而勻稱，包裹在裙里恰如一件珠圓玉潤的藝術品！她的臉蛋皮膚細膩，白若凝脂，長長的眼睫毛覆蓋着一汪剪水深瞳，從裡面流轉出嫵媚、含情的光芒來，當她看到他有些失措、發呆地看着自己時，她的眼睛閃了一絲溫柔的笑意，飽滿細緻的嘴唇，輕輕漾出一個媚惑人的漣漪……
豐盛豪華的晚宴後是別開生面的舞會。
堂皇富麗的大廳上，吊着藍色的精巧的大宮燈，燈上微微顫動着的流蘇，配合着發着閃光的地板和低低垂下的天鵝絨的藍色帷幔，一到這裡，就給人一種迷離恍惚的感覺。
當舞曲音樂抑揚疾緩地響起來時，S市上層珠光寶氣的各色艷裝女人們，在暗淡溫柔的光線中，開始被摟在西裝革履的男人胳膊上，酣歌妙舞，香風瀰漫。鄭怡然和歐陽芊芊緊緊摟在一起翩翩起舞。她和他配合得天衣無縫，她像一朵白雲在人們眼前緩緩飄過。那旋動的舞步，時而緩慢，時而輕快。鄭怡然忘情地狂舞着，腳步輕快無比，仿佛一下子年輕了十歲……他的思緒隨着流動的音律緊緊在她的身上纏繞：她是一個如月光般如詩如畫的女子，就像讀大學中文系時《詩經》里描摹的：「手如柔荑，膚如凝脂。領如蝤蠐，齒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美的令人心動，更美的令人心痛！她的身上仿佛有一種莫名的憂傷，潤飾着她輕靈卓異的氣質，叫人心醉魂憐！那是一種高雅和性感糅合在一起所散發出的感染力。似乎是淡淡的，但是對他來說，卻是致命的誘惑，散發着無以倫比的魅力。以至於晚會結束多日後，他似乎還沉浸在那晚脈脈含情的音律和歐陽芊芊溫柔馨香的懷抱里難以自拔……
03
一個禮拜以後的傍晚，她和他再次相約在S市一家幽靜的賓館裡。
這是一個裝修極致的房間——是S市接待重要外賓的高檔客房。
會客廳里，南北雪白的牆上，對稱地懸掛着兩幅歐洲文藝復興時意大利著名畫家桑德羅·波提切利的油畫——《維納斯的誕生》和《春》，色彩斑斕的畫面上，蔚藍色的大海和自由女神雪白的肌膚讓人倍感溫暖、舒適。歐式的百葉窗上掛着藍色的落地式窗簾，透着一股異域情調。窗下，擺着一大兩小雕龍刻鳳的紅木靠背軟沙發，一股淡淡的茉莉花幽香在室內瀰漫，一曲《高山流水》的古箏音樂在室內盡情地飄灑着，迴旋着，溫馨、浪漫而典雅，使人忘掉了憂傷、抱怨和紅塵的煩惱……
古色古香的景德鎮精製陶瓷餐具、沉甸甸的楠木筷子，潔淨剔透的高腳玻璃杯里斟滿了紅殷殷飄香的法國葡萄酒，紫砂壺裡冒着誘人香味的碧螺春……一切都顯得那麼雍容華貴、古韻雅然。幾道精心烹製的菜餚擺在透明的玻璃餐桌上：一盤龍蝦，炸得油亮剔透，滋潤滑膩；一盤肥美的螃蟹，烹得焦黃酥脆，香味十足；幾盤叫不上名的青菜，枝葉亭亭，青翠欲滴，油珠滾亮。鄭怡然被四處飄散的香味，誘惑得胃口大開，不停地夾着菜往嘴裡送。歐陽芊芊端起酒杯「砰」地和鄭怡然碰了碰杯，兩人同時揚起脖子喝了下去。她「格格」一笑道：「慢慢吃，憑大個市長跟饞狼似的，小心噎着。」芊芊又親昵地給他的小蝶里夾了一隻螃蟹，笑臉如花地看着他狼吞虎咽。接着，她又斟滿了兩杯酒，「砰」地跟他碰了一杯，喊了聲：「來，乾杯，好久沒有這樣開心了！」她舉起杯子，仰起雪白的脖頸，「咕咚咚」一飲而淨，一張白晰的臉，立即被濃烈的酒精刺激得通紅。一瓶紅酒很快喝完了。她又擰開了一瓶。她很少吃菜，卻不停地喝着酒，舌尖被酒精刺激得麻木了，心跳的要命，仿佛要跳出身子的束縛，她依舊喝着，仿佛在搜尋沉醉的快樂，那種說不出、道不明的快感，在她身上、心裡蕩漾着，她情不自禁地笑了，咯咯地，咯咯地，仿佛身處天籟，嬌迷而放蕩。鄭怡然專注地看着她。她一舉手，一聳肩，一撩發，那嬌聲笑語，那紅艷艷的臉蛋，那天人似的風情，對他都是一種無窮無盡的誘惑，是一種說不出道不明的嫵媚，他盡情地欣賞着，一顆心在「蓬蓬」劇烈地跳着，一雙被酒精燃燒了的眼睛直愣愣地凝視着她。
晚宴結束了，兩人坐在沙發上休息。
歐陽芊芊白皙的臉龐浮現出一片艷紅，他一下想起李白的一句詩：醉酒佳人桃紅面。她兀自喃喃道：「我講個笑話給你聽。」她嬌媚地一笑，講道：「一隻公壁虎和一隻母壁虎在牆逢里親熱交談，在談得十分熱烈的時候，母壁虎在公壁虎耳邊小聲地說了一句話，公壁虎聽了非常高興，腳下一松，轉眼從牆逢里掉下去了。你猜，母壁虎說了啥話？」她嬌笑着問。
他說：「猜不着，不猜了。酒喝多了，腦子不靈了。」
她用手指輕輕地戳了他的額頭一下，急迫地說：「呵呵，就知道你猜不着。母壁虎說：親愛的，請你抱抱我。」說完，兀自忘情地笑了。他想明白了壁虎們的情形，「噴」地笑了，笑得渾身發抖。止住笑，他怪笑着說：「芊芊妹，哥也想抱抱你。」她笑罵道「你想得倒美！」
她的舉止煽動了他燃燒的欲望。他的目光依然凝聚在歐陽芊芊的臉上，雙目灼灼如火。他的目光開始在她的身上遊走，從脖頸到前胸，到細腰，到裸腿，到腳下。看到她裙下裸呈的雪白玲瓏嬌足，他的呼吸變得異常粗重起來。他起身緊緊地抱住了她，她整個人都貼在他懷裡，她感到喘不過氣來。他扭頭急切地尋找着她的嘴唇，吻了上去。那一刻，她腦子裡一片空白，身子一點勁兒都沒了，時間也仿佛在瞬間靜止了。他趁她發楞撬開了她的牙齒，把舌頭伸進她的嘴裡。他的大膽和執着，深深地震撼了她，她心底一股原始的欲望在升騰、燃燒，最後一點理智也消失殆盡了，她身子一軟，虛脫般地倒在了沙發上。他微笑着，喘息着，一把抱起歐陽芊芊輕盈的身子，來到臥室，放在床上。然後，毫不憐惜地按住他的獵物，三下五除二，把她剝得白羊羔一般，裸呈在床上。隨即迅速剝離了自己的衣褲，毫不猶豫迅捷地分開她蝦一樣聚攏的身子，整個身子全壓了上去，猛烈而沉重地深入到她的身體裡……
客廳牆上，自由女神們憂鬱的目光，正一動不動地凝視着床上不住蠕動的男女。
從此以後，鄭怡然和歐陽芊芊就雙雙陷入兒女情長、英雄氣短當中。S市最繁華、具有巨大商業開發價值的黃金地皮，也隨着兩人情意的一步步加深，在常務市長一支權力之筆的審批下，一塊一塊落入聚豐集團的手中。一時之間，聚豐集團在整個S市商界如日中天，不可同日而語。一年前，歐陽芊芊從公司開發的碧海藍天小區5號樓中留出了一套複式住宅，精心裝修了一番，構築了她和鄭怡然的愛巢，演繹起了金屋藏嬌的婚外戀情……
04
鄭怡然一隻腳剛踏進碧海藍天小區的大門不經意間回頭張望時，就發現遠處一個人影一閃，快速隱藏在花壇的樹蔭里了。「那是誰呢?不會是那個熟人吧？」他想。隨即，他又不禁不屑地一笑：「來這裡的人成百上千，誰會跟蹤我呢，也許是那人做賊心虛吧。」
是啊，如今的鄭怡然，實非昨日吳下阿蒙，他已成長為S市炙手可熱的權力人物，相對於整個T省政壇來說，也是一位不可復得的年輕的政治明星，光彩絢麗奪目。自從十六年前，他——T省一個偏遠山溝里的農家孩子，以全省文科狀元的成績，邁進了馳名華夏的T大中文系門檻時，就暗暗發誓：「一定要付出比常人幾倍甚至幾十倍的汗水，在T省打出屬於自己的一片藍天。」七年來，他便以驚人的毅力和勤奮，成為中文系聞名T大的筆桿子和才子，出色地完成了漢語言文學本科和碩士學業。但他知道：要想出人頭地，光靠這些還遠遠不足以在T省立足。他一個農家子弟，沒有資深的後台是不行的。於是，他通過各種渠道，打聽到英語系比他低一級的學妹林雪是S市市長的千斤，儘管林雪相貌平平，身材也不出眾，與身材魁偉、相貌堂堂的他相比，更是無法匹配。他卻使出了渾身的解數，挫敗了林雪身邊好幾個追求者，牢牢抓住了林雪的心，善於交際的鄭怡然同時獲得了林雪一家人的喜歡。研究生最後一年的時候，他和已是T省旅遊局導遊的林雪喜結良緣。當他頭頂戴上碩士光環的時候，老泰山出面安排他擔任了T省常務副省長的秘書。兩年以後，升了副處，進入了T省後備幹部序列。二十八歲時被下派到S市Z縣任副縣長掛職鍛煉。而立之年，升了縣長，這時老泰山已是T省人大副主任了。一屆期滿後，擔任了Z縣縣委書記。在Z縣一把手的位置上，他公正廉明，勤於政事，把Z縣治理的井井有條，DGP迅速躍居S市首位，他也成了T省政壇上的一顆耀眼的明星。不到三年功夫，就被提拔擔任了S市常務副市長。林雪也隨他來調到了S市。
想起這些，鄭怡然心裡樂滋滋的。就在不久前，他通過各種手腕，擊敗了那名在S市把持城市建設多年的副市長，把主管城建、國土資源、環保部門的處局級幹部換為自己的親信後，使他充分體驗到了一言九鼎的威嚴。冥冥之中，他仿佛看到那落魄的政敵正雙眼通紅、大聲咆哮着狼狽的樣子，情不自禁「嘿嘿」樂出了聲。
當鄭怡然的身影出現在5號樓九層A座寬敞明亮的客廳時，歐陽芊芊穿着一件雪色絲質睡袍，畫着好看的晚妝，歡呼雀躍着投進他的懷抱，一連串熱烈的親吻雨點似地印在他的嘴唇上、臉頰上、脖頸上……
05
林雪在樹影里藏了一會，看到鄭怡然魁偉的身影消失在碧海藍天小區高大的門扉時，就快步跟了上去。她心裡被一種無名的怒火燃燒着。
十幾年養尊處優的生活，已讓昔日還算苗條的她，過早地打上了肥胖婦人的烙印。就在兩年前，她一直被一個陌生的手機號追逐着、困擾着，時不時地接收着一個自稱「好心人」的人發來的短信。第一次接短信的時候，是一個秋雨綿綿的中午，她正在家裡午睡，一陣悅耳的短信鈴聲把她吵了醒來，她打開手機一看——
「林雪，報告你一個不幸的消息：咱們可敬的鄭副市長正在天華賓館1106高級套房上演敖包相會呢，快去觀看吧。好心人。」
她急忙爬起來，倉促洗刷了一下，跑下樓，打的直奔天華賓館，剛看到賓館那高大的門廳時，就看見鄭怡然和一個風情綽約的女人又說又笑走了出來。她覺得那女人好面熟，像在那裡見過，卻一時想不起來。她雙目冒出了嫉妒的火花，很想衝出去搧那女人幾把，但因為顧及鄭怡然的身份，就強忍着，連車也沒下就返回了家裡。打開電視看本市新聞時，在屏幕上發現了那女人的笑臉，才知道她叫歐陽芊芊，怪不得那麼面熟，以前，新聞里曾多次出現過那張艷麗的面孔。下午，她連班都沒去上，在惶惶不安中度過一個下午。
一個禮拜以後，她又接到了「好心人」的短信，如約趕到「情人酒吧」時，卻沒看到鄭怡然和歐陽芊芊任何一人的身影。她便懷疑起那人的動機來。到移動營業廳查那個機號，發現他用的是神州行，根本沒法查詢。十分鐘不到，又接到了「好心人」的短信：「你不要查我，也沒必要知道我是誰。不是我的消息不準確，而是敵人太狡猾。反正，我會隨時告訴你鄭大市長的幽會場所的。」好像在一旁監視着她似的，氣的她雙手都抖了起來。以後，頻繁接到「好心人」的短信，雖然也發現過鄭怡然和歐陽芊芊的身影，但就是抓不住把柄。隨後，她來到聚豐集團，找到歐陽芊芊，發出了她的警告：「我知道，你和我丈夫有業務上的往來，你們的正常交往我不會幹涉的，但如果走火入魔，我會撕碎你的！」
「以後，不要再干涉我的私生活，否則，我就報警！」她又對「好心人」提出了警告。「好心人」似乎害怕了，消失了。然而，今天晚上，她一個人獨自享受寂寞的時候，那個令人討厭的短信又出現了：「我知道，你私下複製了你丈夫所有的鑰匙，快去碧海藍天5號樓九層A座看看吧，你一定會有所收穫的。」她知道，丈夫出國考察了，本不想理會。便打電話詢問秘書小陳。小陳告訴他鄭市長已回到S市，就急急忙忙來到碧海藍天，沒想到，剛一下車，就看到了鄭怡然的身影。
06
當林雪用複製的鑰匙打開九樓A座防盜門，躡手躡腳爬上樓梯，來到臥室時，被眼前一幕驚呆了：地面上，胡亂地丟着高跟鞋、乳罩、衣褲，鄭怡然和歐陽芊芊緊緊摟在一起，兩人臉上漂浮着醉人的微笑，睡得正酣……
林雪心臟驟然之間仿佛要炸裂似地，渾身發顫，她心急如焚地搜尋着趁手的傢伙，在房子裡轉了一圈，卻什麼也沒有找到，就「咯噔咯噔」跑下樓去，在廚房裡找到一張送煤用的小鐵鏟，喘着粗氣爬上樓來，舉起鏟子來，照准鄭怡然劈頭蓋臉地狠狠抽了幾下。床上兩人驚醒了，傻子似地望着林雪發愣。隨即，又清醒過來，鄭怡然慌忙光着腳逃下床，在地上抓了衣褲，跑到衛生間去了。歐陽芊芊驚慌地縮在床上一句話也說不出，順手抓過被子捂住了雪白的身體。
林雪心裡的怒火火山一樣爆發了。她瘋子一樣，抖着手中的鏟子，衝到歐陽芊芊面前，使出全身力氣向歐陽芊芊的臉上鏟去。嘴裡不住地喊道：「我警告過你，如越雷池一步，我會撕碎你的！」隨着鏟子的滑落，歐陽芊芊臉上飛出片片血花來，她驚叫一聲昏了過去。這時，鄭怡然已穿好衣褲，他衝出衛生間，衝到林雪面前，一把搶過她手中帶血的鏟子，丟在牆角。舉起手掌，在林雪臉上「砰砰」煽了兩耳光，林雪一屁股坐在地上，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
鄭怡然回過頭來照看歐陽芊芊的時候，發現她的臉已被血污浸透了，被子上也被血污了一大片。來到跟前，才發現她的一隻耳朵被鏟得耷拉了下去。他急忙從床頭櫃的抽屜里找出止血藥和藥棉、紗布等包紮起傷口來。後來卻發現創傷很深，根本無法止住血，需要到醫院手術縫合。鄭怡然緊張地思考了一番：「這傷口在S市是沒法醫治的，誰不認識我這張臉啊，明天一定會在S市傳的沸沸揚揚的。還是到省城醫院去，一個小時的路程，一會兒就到了。」
他便給司機小姚打了電話，要他把車開到小區門口後回去休息，他自己親自駕車去省城一趟。又給歐陽縱橫打了電話，要他一刻不停趕到碧海藍天來。不一會，小車就放在了樓下，歐陽縱橫也來了。鄭怡然說了情況，歐陽縱橫看着仍昏迷不醒的侄女，攤着雙手道「咋搞成這樣？咋搞成這樣？」「他媽的別廢話了，快幫我把人弄到車上，咱們去省城。」兩人急急忙忙背扶着歐陽芊芊下了電梯，來到車前，把她放到了車座上。林雪停止了哭泣，大概人命關天吧，她一聲不吭地隨在身後，也登上了車，在后座上扶着自己的情敵歐陽芊芊。
鄭怡然坐在司機的位置上，發動了車輛。豐田霸道野馬似的急速竄出了S市區，向省城方向駛去。歐陽縱橫望着疾馳而去的汽車，默默無言地搖了搖頭。
「林雪，你咋知道這事的？」鄭怡然鐵青着臉，問林雪。
林雪囁嚅着講述着事情的經過。聽着聽着，鄭怡然一顆心沉了下去。憑感覺他知道，妻子所謂的「好心人」應該就是自己一手提拔的秘書科長。因為只有他知道自己的行蹤和一切隱事。鄭怡然之所以信任他，是因為其人有太多的把柄握在自己手裡。鄭怡然之所以提拔他，除了他在文秘上確實有一套是個專業人才外，還十分欣賞他的奴才本事。不久前，曾有人說在市長家樓下見過這個奴才，然而鄭怡然當時並沒有多想。現在看來，那絕不是個正常走動。想到這裡，鄭怡然出了一身冷汗。他是市委書記的人，一直和市長貌合神離。如果這一切，讓市長掌握了證據，書記也脫不了干係。也許這人身後還有不為人知的更大陰謀。此時，一股冷風順着脊梁骨直透了進來，這位常務副市長情不自禁打了一個寒顫。
坡道越來越陡，四面都是黑漆漆的山野。透過內窺鏡，鄭怡然看到妻子林雪摟着情敵歐陽芊芊，兩個人的表情猶如死屍一般。汽車似乎失去了控制的向下竄去。鄭怡然猛踩剎車，誰知道汽車在石子路上過根本剎不住。妻子林雪嚇得尖叫起來:「下面是引黃渠！」不知何時，鄭怡然的情人歐陽芊芊竟然醒了過來，有氣無力地說:「死了才好呢！」「放你媽的屁！」林雪猛的推開了情敵。「甭吵了！」鄭怡然一分神，汽車左前輪就衝出了路面，他猛打方向盤，然而反應還是晚了零點五秒鐘，豐田霸道汽車撞飛了溝邊的水泥樁，劃着一個優美的弧線，向山下黑漆漆的引黃渠里跌去，微弱的車燈，把汪洋似的水面照得一片昏黃。「砰——」地一聲，汽車殼體碰到水面上，發出震耳欲聾的撞擊聲，激起了一陣陣漣漪，浪花四面飛濺着，一個漆黑的漩渦由小到大不斷地擴散着，隨着汽車燈光的消失，頃刻間也消失在無窮無盡的黑暗之中了……[1]
作者簡介
劉世暉，筆名天無涯，陝西麟遊人，大學學歷。